00601 她
地下枢纽深处传来的脚步声极其密集，羌天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带她走！你们两个跟我负责殿后！”
张瑜不由分说拉起米妮就往直前的站台跑去，秋莎和乌拉也紧跟而上，补给队被夹在了攻坚和核心小组中间。
羌天一边缓步后撤一边留意着四周的环境构造。
按照90年第五代设计样板建造的地下枢纽不但错综复杂，而且各运输通道之间存在多个连接点，这是为了最大化利用空间进行的设计，要说在曾经的地下枢纽运行方面，这样的设计的确便利多多，不但可以节省空间还能提高中转效率。
但现在不同了，节点增多，四通八达就意味着敌人可以藏在任何地方，从任何地方攻过来，这对于小队来说简直糟糕透顶。
确定这一局面后，羌天作出决断，并高声道：“快走！撤出地下枢纽，回到地面上去！”
张瑜立即执行命令，带着米妮就往原路赶。
一路上米妮脚步未停，身后的那密集的声响也逐渐远去。
到最后小队匆匆撤回地面的时候，虽没有与敌人正面接触，可米妮看得出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不好，尤其是羌天，他看了眼米妮手中的晶体板，然后就对张瑜道：“联系阿木，就说我们之前的路线已经被封堵了，让他们小心点，我们会尽快找到别的路进去和他们汇合的。”
张瑜立即照做，米妮忽然有点自责，或许刚才她没有去拿那块晶体板也就不会引起那些黑暗中的敌人的注意了。
但她不会道歉，因为这块板子她势在必得，她迫切的需要知道当年艾辛瓦尔发生过什么。
这边张瑜联系完枳子木后对羌天道：“阿木那边暂时没事，不过据他说穹顶的情况也不太乐观，建议我们进入穹顶后就在边缘地带等着，尽可能不要深入。”
“不太乐观？什么意思？”羌天对这种模糊的信息感到很不适。
张瑜道：“阿木没有细说，不过听他的语气应该是遇到了比灰日信徒还要麻烦的东西。”
灰日信徒？米妮一怔。
一旁的秋莎见米妮的表情，轻声解释道：“他们是中心之帷的守护者之一，也是人类，不过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作为人的身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米妮大概了解了，然后她问道：“那秋莎姐，刚才那些脚步声是什么？也是灰日信徒吗？”
秋莎摇摇头：“应该不是，灰日信徒一般都是单独出现的，像这样密集出动的要么是奇魔，要么就是比奇魔次一等，但也更加嗜血的下阶劣食者。”
“猎食者？狩猎的猎?”
秋莎摇摇头：“按照《死海文书》的描述，劣食者是被剥夺纯粹之灵后存于世间的苦罪之形，它们唯一保留下的本能就是——进食。”
进食……米妮大概能想象了。
“那些东西可能吃了，尤其是活的，具备纯粹之灵的人类，落在它们手中能给你吃个干干净净！”乌拉从旁补充了一句。
秋莎微微一笑，有点嗔怪的等了乌拉一眼。
米妮咧咧嘴，尴尬一笑。
暗道：‘难怪这些身经百战的人也会如临大敌……设想真要遇到数不尽的劣食者，再被围攻，那下场……’
正想着呢，忽听羌天说道：“白兔子一旦被吵醒，整个兔子窝肯定都炸了锅了，这地下是肯定不能走了，我们得继续往东，绕开瞭望角，直奔升腾之门。”
升腾之门？米妮又是一阵迷糊，好在现在不是跟在陈恩织身边，秋莎一直有在从旁为米妮解答。
“升腾之门是当年音天使降临后接引众生前往无限之光时留下的，现在应该只剩下一个轮廓了……不过……”秋莎解答了一般没再说下去。
乌拉又补充道：“不过，那里现在应该还拥挤着无数由苍白枝干取代的人类背影，看上去很壮观的！”
呃……米妮听到壮观两个字感到一阵阵的不舒服。
按照之前米妮对艾辛瓦尔的了解，作为人类的实际中心所在，即使是在战后的115年，艾辛瓦尔的常住人口也接近九个亿，那么……这种壮观……
米妮不敢往下想了，她的眼前已经浮现起张瑜带她去看的那片望不到边的墓园了。
听说要去升腾之门，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像秋莎一样面带哀伤的，也有像乌拉一样无所谓的，还有像张瑜这样眉头紧锁的。
“天哥，升腾之门虽然已经只剩下轮廓，可是前几年阿雅还活着的时候，她曾提醒过我们，那里的空间构架仍然十分的不稳定，就算侦测到的幽能涡旋十分微弱也要尽可能避免靠近升腾之门。”张瑜对羌天的决定有些担心。
羌天道：“那怎么办？四条路两条不能走，现在升腾之门也放弃的话，就只剩下东海望的军港停机坪了，你总不会觉得和东海望的那个臭婆娘比起来，空间塌陷和几个小漩涡更危险吧？”
米妮全程保持小白姿态。
不过幽能涡旋和空间塌陷她还是了解的，前者指的是大量能量集聚或释放后产生的类似风暴一样现象，但和可见的风暴不同，幽能涡旋很难被肉眼观察，同时还具备十分可怕的破坏能力，在战场上，一般的装配四代以下Mark系列外骨骼的士兵误入涡旋的话，基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而空间塌陷相对复杂一点，详细的不多赘述，简单描述一下其状态是一种类似镜面破裂的视觉效果，但真正接触空间塌陷的时候，人类会被这种破裂撕成碎片，是一种很容易被肉眼发现，可一旦跌进去就毫无生还可能的危险所在，一般空间塌陷都是由亚形态奇点引爆装置造成的后遗症，通常影像的范围较小，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不过听张瑜的描述，升腾之门附近的空间塌陷应该不是人类的力量制造的，否则也不会过去这么多年还在。
剩下的那个东海望的臭婆娘？
听秋莎解释道：“东海望的臭婆娘曾经是人间界最顶级的战士之一，不过自从人类全面战败以来，她就发了疯，不但杀了很多同伴，还占据艾辛瓦尔的东海望军事港口，现在活着的幸存者都知道她的厉害，几年前我们的军事顾问阿雅去世前还曾拜托木哥去求她回心转意，让她继续为人类而战，可结果是，她杀了木哥带去两个同伴，还把木哥也拆的七零八落，从那以后，就没人再敢提东海望了。”
米妮听罢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更加好奇这个强大的存在到底是谁了？
“那……她到底叫什么？”
“额……呵呵……”秋莎有点尴尬：“我其实也没有见过她，一直也都是听他们说的，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名字。”
米妮闻言倍感失落，她本想着获得详细的信息好回去好好认识一下的。
而一旁的乌拉却嘿嘿一笑道：“我知道哦！”
“嗯？”米妮闻言立马又高兴了：“真的？她叫什么？”
乌拉道：“她叫……”
“乌拉！”乌拉正想说呢，羌天忽然走过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乌拉赶紧闭嘴不敢说了。
米妮一怔，随即问道：“怎么了？她的名字不能说的吗？”
羌天却冷冷的看住米妮道：“一个叛徒的名字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又打算去看看不成？”
米妮闻言一滞，心底虽然很不高兴，可她不敢再追问。
她不傻，更不会当着这么多幸存者的面说出自己好奇那个名字的真实目的……
所以，米妮暂时忍了下来，堆起笑容道：“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问，我听你们的安排。”
羌天冷哼一声，转身又看住张瑜道：“看好你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用我教吗？”
张瑜表情不太好，但也知道现在不争论的时候，他也笑了笑：“天哥别生气，我们也听你的，直接往升腾之门去。”
确定了目标后，队伍重新出发。
半路上，秋莎看米妮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悄声道：“米妮，刚才是天哥话说的重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米妮闻言连忙摆手：“没有的事，秋莎姐，我没有生气，只是……高兴不起来……”
秋莎微微一笑：“也是呢……就算再阳光的心性来到这无可救药的世界也无法再尽情的欢笑了吧……”
米妮轻轻点头。
秋莎看在眼里，她又说道：“经过刚才的事，我才清楚原来天哥一直在为当年的事自责。”
米妮闻言抬起头看向秋莎。
秋莎的侧颜很美，想来曾经也一定是一个爱笑的姑娘，可现在的她，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沉着两堆雪，寂静……冰冷……
“当年是天哥和阿雅拜托木哥去求她回来的，可换来的是两个最亲近的人死去，木哥也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米妮沉默了……难怪羌天根本提都不愿意再提那个名字……
秋莎看着走在队伍最前头的羌天的背影，忽而轻声道：“她叫东方若。”
“什么？”米妮一怔。
秋莎没有重复。
米妮也不是没有听清……而是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不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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