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64 自由
“我可以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只不过你会忘记一切，但对你来说，其实忘记也是好事吧。”
话痨的仆人不见了，无法透过想象力去概念化的时空消失了，世界恢复到了那种存在边际的上下状态。
只不过，林森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站着的，还是倒立的。
这感觉很怪，也很有意思。
“你是谁？”林森看向四周，然而空无一物，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甚至在他内心底也回荡起来。
“我？”
“对，你口气这么大，应该很厉害吧？难道你是之前那个‘我们’的主子吗？”林森现在不真实的感觉越来越重了，难道这是更高维度的生物？
第六维度吗？那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啊……
“呵呵，你开始失去耐心了，甚至觉得一切都像在做梦。”
林森挠挠头，不置可否的笑了：“大概吧，或许是我这种凡人太普通了吧，还受不起这么高规格的世界。”
这家伙虽然不知在哪，可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语气也让人十分的舒心，毫无排斥的感觉。
“那你就太谦虚了，你的意志力是我见识过的最独特的一个，你毫无野心，明明更像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实际上又更加安于现状，你甚至在濒死的那一刻都没有过怨念，这真的很特别。”
“你是在夸我吗？如果是的话，那就赶紧打住吧，还是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呵呵，不好意思，我其实并不是谁，我只是第五维度诞生出的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简单点理解，你可以把我当成你脚下的空间，指尖的时间，和呼吸的空气。”他的声音开始飘忽起来，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甚至林森感觉他在自己面前，又忽然飞到很远。
“哦……”林森点点头，似懂非懂。
“看来理解还是存在障碍呢，不过不要紧，你接受我的提议吗？”
“什么？”林森明知故问。
“呵呵，就是刚才我说的，我可以让你重新开始，不过代价是忘记现有的一切，你可以和你父亲一起努力，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也不必再为耳边的声音而烦恼，同样的，他们也不会在你的世界里再度出现，你将走向一条完全不同的未来，虽然可以预料的是你会见证人类的末日，但你会拥有几十年幸福的时光。”他说起话来直接的多了。
这些话对林森而言也的确充满诱惑力，但林森的内心也同样在不断的颤抖，他真的可以选择忘记，然后逃离那一切吗？
“我不会强制的为你做出选择，因为你的意志力主宰着你的去留，但当你选择之后，我将把你彻底从这里剥离出去，第五维度的大门会永远对你关闭。”
林森没有出声，他在思考，可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挣扎，但最终他还是挣扎着把回答给了出来：“那你为何不让我回到战争开始之前，让我回那个可以挽留的时间点？”
“因为你做不到，这与你父亲的死去不同，你母亲和哥哥身为帝国的军人，是绝不可能放弃荣誉选择苟活的，这一点你很清楚不是吗，而且你也早就尝试过了。”
林森的拳头慢慢握紧，他黯然的笑了笑。
是啊……那么答案还是很清楚的。
“你很聪明，你的思维比许多人都要复杂，也比许多人都要更纯粹，所以，请给出答案吧，也算是对我一点点尊重。”他的语气依然无比的温和，可内容让林森感受到了一些紧迫。
“怎么？你之前困住我，现在又着急让我回去吗？”林森反而不着急了。
“呵呵，你误会了，作为这个世界中的某种状态，我的诞生是一种自然的回馈，我所代表的并不是某种独立的意志，所以，你明白了吗？我是因你而出现的。”
说着，林森的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只不过镜子里的林森尚处年幼，他的身后站着父亲、姐姐和妹妹，四个人在新年的时候正在合影。
林森看到这一幕时，很自然的回过头，同时看到一只手搭在了他肩头。
背后的人并不是镜子里的模样。
他们有很多……
轮椅上的林妍、不再长大的林雪……
学着画画的雾欢、扶着眼镜看书的勒米帝亚、打瞌睡的小破嘴……
吊儿郎当的辰光、拘谨但真诚的陈澜、貌美的金颖儿、锁骨上有黑蝴蝶的艾米……
还有薇薇安他们……
冷家的那些人……
白衣如雪的倾城国色东方若……
高大雄壮的第一骑士白……
甚至还有最初救下他的那个短发美女和她的搭档，以及那个为他完成禁忌触碰的老头子……
还有……
嗜血的萨拉……为理想献祭自我的阑姗……
以及……
那个在图拉雅的帮助下完成人类向第五维度超越的韩文生。
……
林森终于明白过来，在第五维度的徘徊中，一切的遭遇都是由他的意志塑造的，在凌驾于第三维度之上的超越中，他对元物质的意志介入造就了眼前的一切。
时间的旅行是失去概念的噩梦……
神的仆人是对那个将他卷入噩梦的异种的映射……
韩文生留给林森的礼物其实从一开始就在提醒他。
不要狭隘的去思考……
不要把过去，现在，未来放在一条线上去思考，那是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牢笼，你在同一条路上徘徊再久，终究还是止步不前。
更不要拘泥在二维的折越中，那种窥测在相对的干涉下可以介入，也终究只是观察者。
第四维度里林森失去了对自我的认知，因为那是镜子，它创造了“我们”这个概念，让无数的意志在反复的重叠中无限化为梦魇。
直到第五维度自然的影射出林森的内心。
他才终于从梦中醒来……
理解了无限认知的林森，开始用自己的眼睛创造想要看到的世界，用自己的耳朵去聆听想要听到的声音，用双手去触碰他想要得到的感觉。
这才是超越……不再拘泥于自我，同样也终将失去自我，慢慢的，在这种失去束缚的绝对自由中，林森的身体会消失，意志也将在无限的孤独中归于元化。
就像韩文生那样……
第五维度的世界……
是一个存在的，亦完全处在“无”的状态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可以被意志干预引导，但最终意志会被荒芜的海洋吞噬殆尽。
纯粹的自由……失去了束缚的自由……
就是最初的混沌。
“是时候离开了……”林森知道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在内心繁复推演过的绝对完美也同样被自己“不是因为会赢而战斗”所驳斥。
他是因为必须赢才选择了抗争。
……
“白，我们回家。”林森面前的镜子消失了，围绕他的，那些四面八方的线停止了。
“好的，契约者，我的感官元件正在恢复正常，我同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幽能波形正在苏醒。”
林森背后的人也都消失了，独留下白缓缓俯下身。
“那就对了，那才是我们的家。”林森迈步走进驾驶舱。
随着精神链接的缔结，当视野恢复正常后。
崩裂的大地上，轰鸣声中，三架托尔级战舰正在重新布置金色囚笼。
……
“林森！你醒醒啊！你那里很危险！赶紧离开！”这声音是辰光的，他们正在用现有的武器对天空中的托尔级战舰开火。
可是作为人类最强大空天堡垒的创世纪托尔级战舰，它的能量护壁，就算是白的全力一击也未必能够予以贯穿。
林森看了看周围，手中的Lucy 02还没有完全关闭，薛明也早就失去踪影。
而在他身后，瓦沙克的眸子凝视着远方，它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地面在它的影响下再度陷入剧烈的崩塌。
“大叔，你带着陈澜他们退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交给我。”林森说完腾空而起，他的目标直指远方的托尔级战舰。
“要撤一起撤啊！你能不能不要随便逞能立FLAG啊！你真以为你是主角呢？！”辰光一着急就爱乱蹦词，现在又说了一堆听不懂的。
“森哥，我正在用神灵权杖瞄准中间那艘托尔级战舰，如果你真要阻止它们，就先从它下手吧，我会为你开道的。”陈澜倒是很支持，而且还煽风点火。
“哎？！”大叔一愣，跟着破口大骂：“嘿，你个臭小子！你这是让他去送死啊！”
然而陈澜却表情严肃：“我相信森哥，森哥这么做绝对有他的理由的！”
欧文在一旁扛着灭绝者正在换弹匣呢，听了陈澜的话，恩恩了两声，继续开火去了。
辰光愣了一下，跟着气笑了，感情好，我这个唯一冷静的反而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了。
“那得了……既然要疯，那就一起疯吧！我也豁出去了！”
辰光说完拿出了笛子，伴随略显悲凉的音符响起，在数百公里外，数十亿只晶甲虫开始集结，乌云正在逐渐成型。
……
海风吹在脸上凉凉的，金颖儿整理了一下秀发，然后又看了眼那个白衣飘飘的大小姐。
“你真的不穿一套吗？”
东方若看着天上的乌云正在离开，她微微一笑，脚下轻点，身体已经在百米开外。
“哇！真厉害啊！”没见过大小姐表演的薇薇安一种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金颖儿笑着摇摇头，然后合上了面罩。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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