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52 是非善恶（上）
刚刚离开令人窒息的迷宫，在地平线远处，林森就看到了那如双翼般的十字架群。
而不用林森靠近，出口外，韩文生似乎已经等待许久。
他面带微笑的夸赞道：“你可真是厉害啊，这么轻易的就从我精心设计的迷宫中走出来了！”
林森一惊，然后又释然了。
在韩文生面前落下后，林森并没有表现的苦大仇深似的要杀他而后快。
对于这个男人，林森内心的感受其实很矛盾。
“怎么样，对这个世界感觉如何？”韩文生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壮举一样环顾四周，然后满心期待的问林森道。
林森看着这一切，这个世界放眼望去只能勉强看到地平线的边际，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远方的十字架群和身后的迷宫。
这里的天空也不是类似盖亚星那样的蓝色，它一片漆黑，也更深邃也更纯粹，但让人噶闹不可思议的是，虽然天空是黑色的，并且闪烁着无数星辰，可林森并没有置身黑夜的感觉。
周围的世界无比的清晰，甚至他还看到了两颗巨大的恒星如两只眼睛一样默默的注视着这世界中的一切。
“这是哪？某个星球吗？”林森问道。
韩文生摇摇头：“可以说是，但实际上它完全违背了人类对于星球的定义，因此，我更喜欢称它为‘元世界’。”
“元世界？”
“对，万事万物都处在元样化之中，可以被意志构架雕琢的完美世界，在这里，我们就像造物主。”韩文生说着抬起手，随即他脚下绿意绽放，只在短短瞬间，林森目所及之处都变成了草原。
“试试？”草原完成后，韩文生邀请林森一起。
林森也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离开白，他就这么操控着白，然后将意识放大到某种程度，跟着在他面前出现了一条河，河流纵深向极远的地方，它蜿蜒出让人留恋的线条，在碧波荡漾中好似把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韩文生看着，然后笑了。
“你也知道这个故事了？”
林森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问道：“图拉雅到底是什么？”
“真相？你如此执着的原因是为了真相吧？”韩文生站在河的对岸，他为自己塑造了一把椅子，然后惬意的坐下来。
林森看了他一眼，然后也从白的驾驶舱中走出。
他站在单膝而跪的白身前，默默的等待着韩文生给出答案。
韩文生想了想，那表情并非犹豫，而是在思考，或说在总结。
过了一杯茶的功夫，韩文生才开口答道：“图拉雅这个词汇最早是由带领我们来到这星球的那位‘普罗米修斯’发现的，它被烙印在古老文明的深处，其含义是‘禁忌’，是盖亚星远古文明塑造下的‘再生与毁灭之神’的名字，这是历史的解读。”
林森点点头，他继续保持沉默。
“然而人类对一切可利用之物的依赖完全不会被某个历史学家的解读所干扰，甚至他们还觉得这种解读完全是为了博取关注的荒谬之言，人类在图拉雅的恩泽下得到是希望才对！”
说到这韩文生对过往所见过的一切充满了不屑一顾的嘲弄。
“所以……它最初被创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这一点阑姗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为了争取时间。”
“时间……人类不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吗，难不成图拉雅真的可以改变这种结局？”林森回想起那个骇人听闻的真相，忽然觉得很可笑。
“不，图拉雅改变不了这结局，它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了改变这结局，尽量争取一些时间。”
“哦？”
“嗯……怎么说呢，在图拉雅借用昏日城邦作为面具之前，它已经存在数千年了，具体一点的话，应该是从第二薪王崔迪思产生‘不朽’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开始了。”
林森闻言后，大概明白了，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所以说，最开始的图拉雅不过是部分人用以延续生命的毒药，在拥有超越常人的寿命之后，思想却在这种超越中腐化的不成样子，对此……你大概还不能理解吧？”
林森没说话，不过他平静的样子的确不像是有所感触。
韩文生见状，很耐心的举了个例子道：“其实每个人只靠听的来感受，都会出现这种默然，除非你真的去见识过。当然，现在图拉雅已经彻底被毁掉了，想带你亲身感受是不可能了，不过在我的记忆中，还保留了一些过目难忘的东西，希望它们不会让你感到困扰。”
说着，韩文生一抬手，世界在顷刻间发生了斗转星移般的变化。
当林森意识到这是来自韩文生的精神力入侵时，他已经跟着韩文生回到了还没有被摧毁前的昏日城邦地下。
……
“您知道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基于非常严苛的规则的，所以，为了您的家族，还是放弃这种想法吧。”韩文生坐在那，他把摆在面前的晶体凭证推了回去。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端庄的中年人，他外表看上去十分的干练，可是细细观察之下，林森就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位是秦家的现任族长秦瀚，他的实际年龄差不多有三百一十岁了吧。’林森的耳边忽然想起了韩文生的声音。
可视野里，韩文生仍然规矩的坐在那，看都没看一旁的林森。
精神入侵……
林森有些苦恼，作为赛欧什，他的确太稚嫩了，不过林森以林森的个性，他并不会作出徒劳的反抗。
所以他欣然的接受了，继续作为旁观者去了解这一切。
“只能二选一是吧？”秦瀚毫无表情的说着。
韩文生点点头，他把两组数据已送到秦瀚面前。
林森看了一眼，两组数据中的一个是属于秦瀚自己的，而另一个却是一个女孩的，她看上去非常较弱，总是病怏怏的脸上带着微苦的笑容，她现在正坐在病床边与花为伴，几次尝试去站起来，却都失败了。
“她是我的至宝，而且还那么的聪明漂亮，是个十分乖巧坚强的好孩子……”秦瀚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丝痛楚。
韩文生坐在那不发一言。
“如果她能活下来，我们秦家也就后继有人了。”秦瀚在自言自语的时候，手已经抬了起来。
林森看着，也在期待着。
可是……
“但我还不想死。”秦瀚说完再一次点亮了自己，同时如梦呓般说道：“原谅我，孩子，这份命运是你必须承受的……”
看到这里，林森内心的愤怒瞬间被点燃了，他冷笑着问韩文生道：“然后呢，你们会为这种渣滓再准备一具身体？”
意识中的韩文生答道：‘对，作为图拉雅至尊贵宾的几大家族族长是图拉雅的最主要支持者，没有他们的资金支持，图拉雅也无法完成最终阶段。’
林森了然了，而后说道：“人类从诞生以来的文明在你们这里全都退化了，数千年的伦理道德也被糟践的一文不值了。”
韩文生没有否认，他反而赞同的说道：‘我的看法和你一样，这样的延续，毫无意义，就算是赌上全人类的命运，以牺牲人性底线为代价终归是无法被原谅的耻辱。’
林森闻言后没有回答，他现在内心底一片冰冷。
人类到底怎么了……甚至还没有走到终结的那一步，就已经堕落的无可救药了吗……
这种情绪引导着林森，让他的心境逐步受到污染。
直到眼前的世界忽然再度变化。
……
“小雯，陪我出去走走吧。”声音的主人没有相貌，因为那些不是韩文生的记忆。
病弱的女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生父亲宣告了死亡。
她整理了一下笑容，然后换上衣服，赤裸的躯体在镜子前呈现的时候，林森没有产生罪恶，反而因为看到她身体上那些腐化的疮斑而倍感心痛。
那感觉，一如他当初背着林雪穿过丛林赶赴塞伯鲁斯时所见到的场景一样。
无数赤裸的人倒在求存的路上。
他们的衣服被扒下来留给生者，然后尸体就这么慢慢的被大雪覆盖……
……
女孩从医院的特殊通道悄悄的跑了出来，虽然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可是表情却很开心。
“我们去买冰淇淋吃吧？”
“嗯。”
……
‘看出来了吗？’韩文生问道：“她的身体快走到终点了。”
林森没说话，他看着那个女孩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笑着，然后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口吐污血，跪倒在街道上。
“我可能回不去了……”女孩歪倒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带着笑容。
“真好啊……你还能来看看我……”
抱着她的人没有说话，大概是怕开口的瞬间崩溃吧……
……
记忆的画面在这里如镜子般碎裂消失，河流出现在眼前。
林森和韩文生依然各自站在自己的岸边。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专用的医学名词叫‘榭和林特综合症’，一个完全虚构的名词，用来代表类似这种器官衰竭的绝症。”韩文生站起身，身后的草原被白茫茫的雪原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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