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孟梨会做菜。
鸡肉、猪肉、牛羊肉，都不在话下。
但她做过的只限于超市买来的速冻鸡肉、一块块的五花肉、包装好的牛排羊排，绝不包括未经宰杀的动物。
上次杀野猪，靠得全是情急之下被逼出来的勇气，正经宰杀一头大活羊，如何下得去手啊？
很快两人回到基地，将感染羊卸在院子里。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谢言却不着急走了，站在一旁整理车厢，明摆着等着看热闹。
孟梨单手撑住额头，沉思苦想，奈何脑中没有半点关于屠宰牲畜的知识。
食品加工厂杀猪杀羊都只靠机器全自动完成了，身为22世纪的现代人，根本没有了解的渠道啊！
既然毫无经验可借鉴，就只能摸索着来了。
没宰过羊，她还不知道怎么弄死一头羊么。
孟梨拿来自己平日砍柴用的柴刀，在感染羊脖子上比划。
那么粗的脖子，得用很大的力气才能砍得断吧。
她瞄准位置，调整角度，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柴刀准备砍下去。
谢言看不下去了，“我建议你先放血。”
“啊？”
“所有动物在宰杀时都必须先放完血，否则肉会非常腥臭，这是常识，你不知道么？”
……她所知道的常识是，冰箱里没肉了可以去超市买。
没人跟她科普过放不放血的事啊。
难怪上次野猪肉味道不错，是因为血已经从子弹孔流光了吗？
孟梨清清嗓子道：“我、我厨艺这么好，当然知道。”
她随即话题一转，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知道？你以前在屠宰场上过班？”
谢言正愁如何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借坡下驴嗯了声。
孟梨恍然大悟，“难怪你刚才动作那么麻利，天天杀猪练出啦的吧？”
“……”
他应该换一个坡的。
“既然你是专业的，不如你来好了，我在旁边学习学习。”
孟梨顺理成章地把柴刀递给他。
谢言不接，“我拿的钱可不包括做这种事。”
“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朋友对不对？就当帮朋友一个忙嘛。”
孟梨拼命暗示，然而对方不为所动。
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能再拖延。
她只好说：“行吧，我自己来。”
放血她知道，往脖子上划一刀最有效，古装剧里杀人都是这么演的。
于是她一只手按住感染羊的头，免得它乱动，另一只手则拿着柴刀，往它脖子上割。
感染羊似乎察觉到危险，又开始猛烈挣扎。
孟梨废了牛鼻子劲才按住它，用力割了下去。
羊皮很厚很硬，柴刀天天砍柴刀刃也钝了，她拉大锯似的拉了半天，竟然连条痕迹都没留下。
真是日了狗了。
换一把刀。
她拿来菜刀，特地在井边磨刀石上磨了一阵，然后故技重施，开始割羊脖子。
这次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最外层的皮毛很快被割开，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感染羊剧烈挣扎，几乎冲断绳索。
它猛地一抬头，刀刃深深陷入喉咙，割破大动脉，血液像喷泉似的往外狂飙。
孟梨正用尽全身力气压制它，瞬间被血液染红身体。
头发、面孔、双手，俱是一片血红。
妈呀，这还怎么杀啊？脖子都快割断了还这么猛。
眼看她就要被感染羊给甩飞时，忽然有只手夺走她手中的菜刀，只见几道光影闪过，感染羊像瘫痪似的一动不动，嘴巴仍然在痛苦地嘶鸣。
孟梨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了力气，打量面前的羊身，发现脖颈和四肢处多了几道伤口。
伤口面积不大，流血也不多，但割得很深，角度刁钻。
“你做什么了？它为什么不动了？”
谢言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
“割断了它几根主重要的神经。”
孟梨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忽然有点想哭。
太难了，根本不是她能完成的任务。
“算了，弄什么烤全羊啊，大不了把枪还给他……我赚到一分是一分，攒够钱就去买别的游戏……”
谢言闻言皱眉，“你不想玩了？”
她苦笑，“这是由得我想不想的么？《倒计时》根本不适合我。”
“相信我，它适合每一个人。”
谢言见血流得差不多了，拿过她的枪，一枪结束了感染羊悲惨的一生，“我教你一次，你看好。”
他将羊尸翻了个面儿，肚皮朝上，从喉咙的伤口往下割。
“切开腹部的时候需要注意深度，不要割破内脏，尤其是胆囊……”
谢言一边干活一边解说，话不算多，但说得很细致，方方面面都提醒到了。
孟梨却越听越不对劲。
那些名词，专业术语，不太像屠夫，反倒像个正在解剖的医生，还是那种经验丰富的行业大佬。
而且……他现在的模样，真是有点变态。
外套被血染湿已经脱掉了，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现在也被染红一大半，斑驳不堪。
白皙帅气的脸颊上也溅了不少血，刘海被血黏在脸上，不舒服，他干脆全部往后拨，变成一个大背头，露出高耸的眉骨和饱满的额头。
“知道怎么剥皮么？从这里开始……”
谢言面无表情地剥下羊皮，看起来冷静又疯狂。
孟梨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呆呆地坐在地上，看傻了。
“过来搭把手。”
“啊、好……”
她忙起身跑过去，按照他的吩咐用力拽住已经剥下来的羊皮，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的，只用了十多秒，一张完整的羊皮就被剥出来。
“给你。”
他将羊皮和感染羊体内的晶核一并扔给她。
除此之外，内脏也装了满满一盆，地上只剩下一具被处理完毕的羊身体。
到处都是血，内脏散发着热气和腥臭，剥掉皮的羊肉是深粉色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
老实说，这画面有些重口，孟梨都忍不住要呕了。
但时间紧迫，只能硬着头皮干。
她放好那两样东西，内脏实在不想也没有精力去处理，装进袋子准备扔掉，提井水清洗羊身。
谢言走到她的小菜地旁看了看。
“你种了东西？”
“嗯，种子撒了，老不发芽，可能水浇得太少了。”
他把内脏倒了进去。
孟梨啊了一声，“你干嘛啊？扔那儿多臭。”
“当肥料，长得快。”
谢言说完回到她身旁，转移话题，“这么大的羊，你准备怎么烤？”
孟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看见屋檐下的铁钩子没？估计是晒腊肉用的，我准备把它们拆下来按到墙角去，用来固定羊肉。等会儿在墙角生堆火，手动翻面，应该没问题。”
条件太简陋，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有用的办法了。
谢言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确定烤出来能吃？”
说起这个孟梨可不怯了，挺直腰板道：“杀羊我没你在行，烤羊你绝对不如我。等着瞧好了，烤好以后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垂涎三尺。”
谢言忍俊不禁，轻轻勾起嘴角，“我拭目以待。”
满身鲜血，外形邪恶，笑容却像微风般轻柔。
孟梨恍惚了好几秒，连忙回过神，集中注意力洗羊肉。
废了几大桶水，终于洗干净，在地上铺了张塑料布，将羊放上去，她用毛巾擦干水珠，去屋内找调味料。
之前从农贸市场带回来很多调料与干货，平时做饭用到的只有几种，此刻派上大用场。
孜然粉、辣椒面、花椒、芝麻，各装了小半碗，倒进一个洗干净的脸盆里。
接着往里面加入料酒、蜂蜜、生抽、蚝油、盐，以及食用油。
各种调料满满装了一大盆，直接用手搅拌均匀，然后涂抹在羊身的内外，每一寸都不放过。
接下来需要的是时间。
孟梨看看两人身上的狼藉，说：“我去烧热水，咱们都洗澡换身衣服吧。”
游戏里的角色也会出汗，衣服穿久了也会臭。
但在末日世界里，大家都懒得关注这种事情，除了npc和少数玩家外，都是一副邋里邋遢流浪汉般的打扮。
不过衣服被血弄成了这个样子，再不换的话，以后出门恐怕要被苍蝇追着跑了。
孟梨说完就去卧室找衣服，衣柜里的衣服有男有女，她挑了两套看起来能穿的，拿去给谢言。
后者摩挲着手里的布料，笑眯眯挑眉。
“你要跟我一起洗澡？”
“……开什么玩笑？！”
“你自己说的。”
“我的意思是分别洗个澡，分别懂吗？”
孟梨气得耳根热热的，不想理他了，跑去生火。
哗啦啦，一桶井水被倒进锅里。
谢言拎着空桶道：“多放点柴，多烧点。”
孟梨嗯了声，继续劈柴，看着他提水的背影，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
仿佛两人是对小夫妻，你挑水来我劈柴，你宰羊来我做饭……
nonono！简直疯了！
她用力拍拍脑袋，强迫自己停止幻想。
谢言装满水回头看见这一幕，愣了愣，旋即释然。
这人犯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奇怪。
水很快烧热了，孟梨站起身。
“你先洗吧，我下线有点事，待会儿再来。”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她得去跟末日狂徒说一声，看看明天给他送去行不行。
要是对方不同意的话，也好提前安排。
谢言道：“确定是下线？不会眯着眼睛偷看我吧。”
“……凭你那身材……”
她的视线从肩到腿的扫了圈，迫于事实只能改口，“就算你身材好，我也不是那种猥琐的人。”
谢言指了指她。
“姑且相信你。”
他打了水，站在院中开始脱衣服，孟梨走进卧室关上门，准备下线，脑中忽然响起他的话。
“你不会偷看我吧？”
0386确实长得很好看，即使脸是他自己捏的，那也捏得很有水平。
穿着衣服都能看出他是宽肩窄腰长腿，衣服底下的景色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要不……看一眼？
就一眼。
孟梨抬头瞥向窗户，心脏咚咚地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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