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来人，啊不，是“来鬼”，这位个子不高，看上去瘦瘦小小，穿着打扮挺像街上那些十来岁的叛逆小青年。浑身上下除了那张突兀的鬼面具都算正常。
他来了以后就站那不说话，也不动。夏凉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搭话，正想呢，宋楚夕早就憋不住了，上去照着对方头顶就是一手捶。
“臭小鬼在这装什么大头蒜呢！有话就说，没屁放就滚蛋！你耽误你祖宗我下班了！”
那人被打的抱着脑袋嗷嗷叫，听声音还真就是个小孩子。他把面具扒拉下来，露出那张十来岁的脸。
“你居然打小孩！！”他捂着头往后躲。
宋楚夕大言不惭地说：“我不打小孩。我只打小鬼！有事儿说事儿！”
小孩“哼”了一声，问道：“你们，哪一个是夏凉？”
嘿哟听听，这口气，拽得跟什么似的！
宋楚夕气到笑，举起拳头，“你学校老师没教你怎么说话是不是？要不我来帮你开个窍？”夏凉赶紧拉住他。
“你有什么事情。”夏凉问。
小鬼说：“我有件事想委托你们做。”
“我们不接！没礼貌的小子！”宋楚夕一句话就给他怼回去。
巧就巧在这时候，李展元竟然也来了。他一进来就看见那个“小鬼”，当时脸色就变了，急匆匆过去抓起夏凉就往外跑。
“哥！哥！展元哥！！”夏凉不停地叫他，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停了。
李展元激动的问：“小凉，怎么回事？刚才那个，那个！是不是‘那边’的？”
夏凉看街上时不时还有人经过，现在已经有人在往他们这边看。夏凉只好把人拉进后巷去说。
“那个……”
他有点难以开口。
“是的。是‘那边’的。好像是来寻求帮助的。”
“……寻求帮助？”李展元眉头皱起来了，“所以，那个什么代理人，你是当了是吗？”
他看上去非常不高兴。夏凉不知道为什么。反应过来后他问：“哥你知道代理人？”
李展元含糊地说：“我听说过。”
于是夏凉心想，噢，那大概是担心我做这个工作有危险。所以也没深究。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问：“对了哥，我刚才看到了，宙辰集团的消息，你……”
他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合适的词来表达关心。不过李展元并不在意这个，只说：“没什么大事。现在已经证实了是意外死亡。我也已经跟警方讲明了我的立场。这件事与我无关，你不用担心。”
“可是你的名声……！”
“没关系。”李展元说，“我不是靠名声吃饭的人。名声好一点坏一点，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倒是你。”
夏凉不解，指着自己：“我？我怎么了？”
李展元说：“我很担心你呀，小凉。”
夏凉直觉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可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展元就继续讲了出来。
“那个人，那个宋辉。你真的不能跟他住在一起。”
夏凉心一慌，问：“他怎么了嘛？身份有问题吗？”夏凉至今都觉得宋楚夕的身份是偷来的所以经不起推敲。可李展元竟然说：
“他的身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这个人！”
夏凉松了口气，道：“他人有什么问题？”
李展元上前一步问：“你对他做过深入了解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他这个人，用恶贯满盈来形容都不为过！”
“……”夏凉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想起宋楚夕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不是什么好人”，他确实这样说过。
但是。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夏凉说。
“他现在既没害我，也没害别人。他在我的店里工作能帮我招揽生意，他和我一起住我还能收他点房租补贴荷包，这没什么不好啊。”
“那你也可以来和我住啊！”李展元激动说，“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我也可以单独给你找别的房子，钱什么的都不用你担心，我都可以给——”
“哥！”
夏凉情急打断。他也有些生气，却在克制。“我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了。到此为止吧。”他扭开头，不再说话。
钱是夏凉的一大痛处。只要提到这个，他就会变得敏感。
当年火灾之后他寄住在亲戚家，所有吃穿用度加小学初中高中的学费，那些钱都不是白来的，更不是他那个亲戚好心替他承担。
遗产用光后的部分都是“暂借”。他那亲戚同时还开出了高额的利息！所以夏凉上大学一直半工读。前几年姐姐夏温作为旅行作家写的书大卖了，还上了三分之二的钱，夏凉的经济压力才小点。
但他还是很怕别人在经济方面怜悯他。这让他有种被施舍的感觉。
夏凉很憎恶那种感觉。他也不肯让自己变成寄生虫。就连夏温每月给他打来的生活费他也要原路退回。夏温都拿他没辙！
李展元其实也是知道这些的。这回是情急之下，所以口不择言，结果反而激起了夏凉的反感。他对自己这一无脑举动深感懊悔。
“小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白的，我是想你好。”他扶住夏凉的肩膀，“你老这样逼着自己干活、节省，我怕你太累了。”
夏凉说：“我知道，但是你也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更多。”
于是李展元没办法，只好在住的问题上暂且退让。夏凉想从后门回去店里，李展元拉住他说：“小凉，关于那个宋辉，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说的？他给我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哥我……”
“哈哈？”
这时后门忽然开了。随着那轻佻的笑声，宋楚夕推门走了出来。
“我不是好人，难道你就绝对是好人吗？”宋楚夕自然而然站到夏凉身边。
李展元极不满的瞪着他，说：“你怎么随便偷听别人讲话。不知道这种行为不好吗！”
宋楚夕一脸无所谓的给自己掏耳朵，说：“我知道不好啊。但你这张碎嘴不也在背后说人坏话嘛，难道这就好？”
“你——！！！”
李展元被怼的没话说。宋楚夕将手搭在夏凉肩上，凑近了故作亲密的低声道：“老板，里面有人找你。‘咖啡生意’。”
咖啡生意。这是他们不久前定好的“暗号”，在有“代理人”工作上门的时候专用。
夏凉悄声问：“你已经答应了？”
宋楚夕说：“还没，等你拿主意呢。”临了还刻意补上一句，“他好像挺着急的。”
宋楚夕知道夏凉是个喜欢“急人所急”的人，这样说他就一定会赶紧回去。果然！夏凉听了就往店里走，连和李展元说再见都是急匆匆的潦草结束。
宋楚夕得意地笑着，对李展元抬起胳膊：“您请慢走。”
李展元却抓住宋楚夕那只手腕，说：“别耍花招。我知道你不是人。你接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宋楚夕还是笑眯眯的，把李展元那只手给拿开。李展元完全无法抗拒。这一瞬间，他充分体会到了他和宋楚夕在力量上的差距。
宋楚夕笑说：“李展元先生，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呢？骂人不是这么个骂法。”他轻巧的丢开李展元的手，“你还是请回吧。以后没事少来这晃悠！”
说完宋楚夕就回了店里，还把后门“哐！”一下摔关。巷子里顿时又黑下来，只有李展元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而另一边，早就回到店里的夏凉再次见到了那个孩子。他本来趴在蛋糕橱窗上往里看，一见夏凉回来，立马端正的面向他站好，老实的和最初简直判若两人。
夏凉有点纳闷，怎么突然一下这么乖了？但看到这孩子时不时拿眼角余光往蛋糕柜里瞥，夏凉就明白了。
“要吃吗？”他问。
小孩：“啊？”
夏凉说：“我是问你想不想吃蛋糕。今天剩了两块没卖出去，我把它收进冰箱了。你要是不嫌弃——”
“我要吃！！！”
小孩冒着星星眼望着夏凉。
“……”夏凉当时就无语了。
所以等宋楚夕回来的时候，夏凉和小孩已经面对面坐下，那小孩还津津有味的吃着奶油蛋糕。
宋楚夕这就不高兴了，走过来嚷嚷：“哎嘿嘿嘿！我刚跟你说什么来着，叫你老实待着，才有可能得到帮助。听好了，是‘有可能’知不知道？你怎么还吃上了！”
夏凉在旁边杵他，说：“算了，反正卖不掉的，谁吃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呢！”
宋楚夕说：“本来我都想好了明天用它们当早饭的！”
宋楚夕怨念颇深。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可人家吃进去的东西总不能吐出来吧？而且就算吐出来了宋楚夕也不会要。
夏凉在这边一个劲儿地给他扇风，说：“算了算了，明天早上我给你做华夫饼当早餐吧。”
“我不要！我就要这个！”
宋楚夕耍起赖来就跟小孩似的。甚至比小孩还难缠！夏凉只好说：“给你放一个冰淇淋球。”
“……！！”宋楚夕耳朵动了一下。
“……”夏凉叹说，“那就两个吧。”
宋楚夕乐颠儿了，说：“成交！”
而他们俩一来一往的整个对话过程，都被对面的小年轻看在眼里。这孩子像看好戏的吃瓜群众一样，不紧不慢地把两块蛋糕全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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