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罗佳欢……？”
老头眯着眼睛想，想了半天，突然蹦起来。
“啊对对对对！是叫这个！就是罗佳欢！哎哟当时在村里，老有小孩在那‘欢欢姐姐、欢欢姐姐’的叫，哎哟！吵得死人！”他说着说着还烦上了。
夏凉惊讶的望着宋楚夕问：“你怎么知道？”
宋楚夕说：“碰巧看见的。”
大概两个月前，宋楚夕在郑玄的办公室里翻生死簿，罗佳欢是那天带回来的第一个亡灵，名字在排头，所以他就多看了两眼。
这也就是说，这个“害死”陆小婉的罗佳欢，她已经死了。
宋楚夕对夏凉说：“她是自然死亡。时间与生死簿上的一致，所以已经投胎了，你不可能见到她了。”
可夏凉低着头没说话。
杨千里在那云里雾里的，还没眼色，明知宋楚夕和夏凉现在脸色都难看，他还非要往上凑。
“那个……两位祖宗，我，我这算是，将功赎罪了吧？你们，你们……”
“你给我闭嘴！”
宋楚夕烦得要命，吼道：“滚回去睡觉！你自己做了多少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到天亮别出来！”
杨千里吓得腿打颤，老鼠似的一溜烟儿钻进房间就没了动静。
宋楚夕说：“现在可以到此为止了吧？你要找的人已经没了。只能到此为止。”
但夏凉还是不说话。
宋楚夕烦躁的挠头，身体晃来动去。他认为现在这样纯属浪费时间！而且也没有意义！
“行。你不做声，我就当你默许了。我给罗宁打电话。”
他拿出手机，拨号。这时候夏凉忽然说：
“我想去见见她的家人。”
“……什么？”
宋楚夕僵硬了一下。紧跟着就爆发出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的耐心早就全都用完了。
“你这么做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就为了这些毫无疑义的事！夏凉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到底干嘛非要趟这趟浑水？你觉得这里面有误会是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没有！没有误会！”
宋楚夕斩钉截铁。他那张脸凶起来的时候特别吓人。
可夏凉完全不畏惧，淡淡的看着他，问：“你为什么总把人想的这么坏？”
宋楚夕似乎冷静了一些，但脾气还是不好，说：“因为这个世界上好人没有那么多。欺骗和背叛本来就不分年龄，也不需要理由！”
“所以……”
夏凉静静地看着宋楚夕。
他眼光深邃，问：“你是被人这样对待过吗？”
宋楚夕眉毛颤动了一下，转开头不说话。
夏凉望着宋楚夕，好像看透了他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那双眼里不是同情，却充满温情。
“你……”
“够了！”
宋楚夕短促的打断。夏凉本来想安慰一下他的，也被他噎回去了。
“行，”宋楚夕说，“你要是不撞南墙不死心，非要弄个头破血流。我成全你。”
他立即改播另一个号码。电话那头“嘟——”了两声就被接起。宋楚夕说：“郑玄，把上两个月那个叫罗佳欢的亡灵的住址给我……你别管我干什么，给我就行了！赶快！”说完就挂了电话。
夏凉有点纳闷，这个他们几次三番提起的“郑玄”到底是哪路神仙鬼怪？
不一会儿，宋楚夕的手机就响了。郑玄发来消息，是一串地址。夏凉在旁边瞥到一眼，最开头是黑龙江省。
就见宋楚夕冷笑说：“呵，她跑的还挺远。直接从南边逃到最北边去了。”
“行了。”他收起手机对夏凉说，“现在地址有了。我们去一趟，好让你死心。”
宋楚夕直接在杨千里家的客厅里打开鬼道，然后径自进去，偏头对夏凉说：
“我顺便也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人心险恶，到底有多险有多恶。”
夏凉对宋楚夕的说法不置可否，但也没争辩，以一种很平静的姿态跟了进去。
他看见宋楚夕随手捞起地上一块泥巴抛出去。泥巴落地的时候分散成好多小块，它们一到地上就开始分别膨胀，并且各自变形然后拼接融合，居然很快变成一辆黑色的跑车！
夏凉惊呆了。这是个什么奇妙的技能？！
他问：“这是真的吗？能开的？”
宋楚夕说：“当然能开！不过仅限于鬼道里。”
他给夏凉打开驾驶座的门，说：“请吧。”
“……”夏凉有点懵，问：“我来开啊？”
宋楚夕说：“对。我来给你指路。鬼道里全是平坦大道，不难开，放心。”
“那你怎么不开？”
“……”宋楚夕头转向一边。
“我不会开车。”
……好吧。原来如此。夏凉心想。
“行，那就我开好了。”夏凉说着坐了进去。宋楚夕也坐上副驾。二人驱车往出口方向飞驰。
大约三十分钟后，他们到了。二人下车。宋楚夕打开通路出口。
他说：“罗佳欢有一个女儿，一直和她住在一起。直到现在也没搬走。”
通路还是开在走廊上，黑漆漆的。夏凉特别在意了脚下，这次是“平稳着陆”。
但他们刚一出来，左边就有光照开了。
是电梯正好开门，夏凉和宋楚夕都僵在原地。电梯里还站着一人儿呢！！
“就是她！”宋楚夕大喊。把楼道里的灯全喊亮了。
二十来岁的女人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是打劫的，赶紧去按电梯的关门钮。宋楚夕把门扒开的时候她就开始尖叫。
“救命啊！救——！！”
夏凉急忙捂住她的嘴。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为了你母亲罗佳欢的事情来的！！”
或许是听见了母亲的名字，女人冷静下来。夏凉拿开手。女人狐疑的盯着他和宋楚夕：“你们是谁？”
“我们是从阴曹地府来索……”
“闭嘴！”
夏凉直接喝停宋楚夕。他是想故技重施，以为吓唬杨千里那套还能见效。他也不好好看看，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个怕神怕鬼的。人家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神呢！
夏凉开门见山对女人说：“有些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们想问问你。这关系到一个灵魂是否可以安息。希望你给我们一些时间听我们说。”
但女人还是不太信的样子，戒心很强，问：“灵魂？什么灵魂？谁的灵魂？”
夏凉说：“她应该是你母亲小时候的朋友。”
闻言，女人怔了一下，警惕的神情下去了点，对夏凉他们说：“那有什么事，你们赶紧说吧。”
夏凉其实有点意外，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说通了。道：“这里不太方便。我们希望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女人垂眸犹豫了会儿，说：“那你们跟我来吧。”
她将他们带进了家。
家中陈设十分朴素，甚至有些陈旧。宋楚夕说罗佳欢生前和女儿一起住，看来她的女儿还没有处理掉母亲的生活痕迹，就连母亲住的房间也都没动，母女关系应该非常好。
不过，女人并没有以待客之道招待夏凉他们，而是站在客厅就开始直说：“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图谋不轨，我立刻报警。”她扬起手机警告。
夏凉点头表示理解，倒是宋楚夕在边上白眼恨不得翻上了天。
夏凉无视宋楚夕，对女人直说：“我们不能向你讲明所有，但曾经有一个小孩，她可能因你母亲而死。如今她不肯往生，怨气不除。如果你知道什么有关的事希望你能告诉我们。这件事大概发生在七十多年前，你母亲当时住在沧浪山下的一个小村子……”
夏凉将当时的事情背景尽量讲的详细，宋楚夕在旁边听得直摇头。他用轻蔑的表情嘲笑夏凉的“无用功”。
在宋楚夕的逻辑里，罗佳欢一家当年从大南边搬到这大北边，摆明了就是逃跑。既然是逃跑，又怎么会把拼命想掩盖的事情说出来？而且还说给下一辈！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脑子有病！
可没想到！
听夏凉说完，女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就真的进了房间。她什么都没说，从屋里拿出来一个小学生用的日记本。
“这个或许是你们要找的。”
女人把日记本递给夏凉。夏凉翻开，扉页还加着一张黑白老照片。照片上两个小女孩并排站着，她们笑得很开心，其中一个正是陆小婉。
“这个——？！”
这回别说夏凉，连宋楚夕都惊呆了。他把照片抢过去翻来覆去的看，最后难以置信的向夏凉点了点头。
女人说：“这是我妈妈的遗物。她去世之前手里就握着这张照片。我知道，另一个孩子叫陆小婉。”
“这个你也知道？！”宋楚夕直接叫了出来。
女人很冷静，说：“我知道。因为我叫陆宁。”
陆小婉。陆宁。
是个人都会觉得这俩之间点联系。
但只有宋楚夕才会傻乎乎的说：“难不成你是陆小婉的女儿？？”
这话说的，可不就蠢了嘛！
那么点大的孩子哪来的女儿！
夏凉都跟着害臊。
女人也很无语，解释说：“我是我妈妈领养的孩子。我妈妈一生没有结婚。她领养我的时候给我重新起了名字，陆宁。我以前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妈妈要给我起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姓。后来我才知道原因。”
陆宁说，她的养母，也就是罗佳欢在几年前确诊了老年痴呆症。她变得越来越像个孩子，一阵清醒一阵糊涂。
突然有一天，她发现罗佳欢居然开始记日记。当时陆宁很高兴，觉得这种现象或许说明母亲的病情有好转。但是没过多久，罗佳欢就又确诊了乳腺癌。
她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但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承受不住化疗和放疗，罗佳欢在清醒的时候和陆宁说，不想治疗了想回家。
“回家之后的几天，她过得很平静。她说她已经准备好面对死亡。”陆宁说。
她叙述的也很平静，虽然免不了悲伤，但她已经接受了亲人离世的现实。
“但是。”陆宁继续说，“她偶尔也会很悲痛。我不知道原因。我问过，可她不肯说。那天凌晨她走的时候，我陪在她身边。她叫我把照片拿给她，照片在抽屉里。在她咽气之前，她一直对照片上的人说对不起。”
“那你是怎么知道‘陆小婉’这个名字的？”夏凉问。
陆宁没有直接回答，她指着夏凉手里的日记本说：“你们看了就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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