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自动撸猫
谈梓巍满脸都写着无辜二字：“我已经半个月没给人驱邪算命了。”
对方：“”
靳影被他梗得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吐纳了两个深呼吸才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我是说你去当武替的事儿。不是都帮你规划好了发展路线吗，我以我资深经纪人的职业生涯做担保，一定会把你培养成摇钱树的。”
一个月前，谈梓巍还是如之前很多次一样，利用假期闲暇时间在某片场干着武替的活儿，刚好被送男一号进组的靳影注意到了，靳影一眼就相中了他——的脸，默默旁观了几场戏之后又被他身上那股子坚毅与热忱吸引了，于是主动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没想到却被对方拒绝了。
靳影并不是一个爱强人所难的人，况且当时他也不缺艺人带，就没再死缠烂打，而是留了张名片就走了。
谁知在那之后又过了半个月，谈梓巍忽然主动联系了靳影，在拨通号码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如果我出道的话，是不是能挣很多钱？”
谈梓巍的声音很有特点，温柔的音色里有着令人无法无视的坚定，毕业于985院校且记忆力绝佳的靳影第一时间就将他的声音认出来了，这就是当初在片场发掘到但没成功签到手的那位大学生。
“当然可以。”靳影斩钉截铁地给出如是答复。
靳影没有问他为什么忽然想要挣很多钱，忽然改了主意愿意正式进军娱乐圈，反正他需要做出成绩，对方也愿意合作，那就行了。
所以此时此刻，听到靳大经纪人如此直白的称呼，谈梓巍内心没有丝毫波动，反而问了一个愚蠢无比的问题：“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我一天看多少微博刷多少论坛吗，干我们这行的，不得时时刻刻监测艺人的话题风向？真以为他们辟谣时说自己不关注网上的事是真的？哪怕艺人网速可以是2g的，合格的艺人团队也必须是8g起步。别人不好说，但我手底下的人但凡在网上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说这话的时候，靳影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人，语气极其讥讽，而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虽然看不见经纪人的表情，但谈梓巍多少知道对方的意有所指，只是他向来不习惯安慰别人，况且听靳影的意思大概那人也离倒霉不远了，很是不需要别人再说什么废话。
既然如此，刚拍完打戏一身爽（虽然正片不露脸）的谈梓巍便配合他耍起了嘴皮子：“你这样容易让我产生一种我很红的错觉。”
瞅瞅，这左一句辟谣右一句团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谈梓巍是哪家经纪公司的当红小生呢，可实际上他不过也只不过是个即将毕业踏入娱乐圈的素人一枚，而所谓的团队也不过才一个经纪人罢了。
哦，顺便一提，这个经纪人处于刚从前东家离职的状态，而谈梓巍则是他出来单干后签的第一个小白鼠，说好听点也是目前甚至会是这两年间唯一的合作伙伴。
不过这并不妨碍靳影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上存在感不大明显的肌肉来打包票：“有你这张脸和平时忽悠人的演技，再加上我这个未来的金牌经纪人那就是强强联手，让你爆红成为顶流那是必然的事。”一如他怂恿利诱谈梓巍转行时的说辞。
谈梓巍加快了脚步，走到离人群又更远些的地方，说：“顶不顶流无所谓，赚钱就行，啊当然，如果能给我接打戏就更好了。”
说起这个，靳影冷了还不到两分钟的怒火腾地一下又冒起来了，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嗓音直愣愣地砸进谈梓巍的耳膜：“签合同那天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回学校答辩，结果现在居然偷偷跑出去接私活，接私活就算了，接的竟然还是这种不露脸也没法宣传的武打替身？！”
“我没骗你，本来的确是回学校答辩了没错，但奈何大学四年的成绩太过优秀，论文也十分硬核，学校直接给开绿色通道了。”
靳影：“虽然我也是正经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但你这么炫耀真的好吗？你最好少说两句，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不远千里过去揍你。”这话说得太凡尔赛太欠揍了。
“你确定？”
靳影往旁边平板电脑上一瞥，正好看见路透视频中某白衣武替一击漂亮的侧踢正中与他交战的男演员的小腹。
靳影感同身受般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后磨了磨后槽牙：“行吧行吧，知道你能耐，都当专业武替了。”
“武打替身怎么了，虽然钱给得少，但我打，哦不是，舒展筋骨舒展得开心呐。”
经纪人：我听见字头了，你是不是惦记着打架！
靳影其实很想怼他说掉价，但结合了一下谈梓巍的履历，便改为调侃道：“你不是想要多赚些钱么，给人当替身能有多少，还不如去给男二号算命来得快，比如批一批他什么时候飞升挤入一线小生的行列呢。”
众所周知，娱乐圈是个迷信的地方，也确实有些运气型选手令人艳羡，而谈梓巍现在所在的这个剧组的男二号更是圈里出了名的迷信。
“你以为我不想，这不是你不允许吗？”
“我是不是该说难为你在这件事上还挺听我话啊？”经纪人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可是立志要成为优质演员的人，有义务打磨你的演技，成天给人算命像什么样。”
其实靳影没说出口的还有：算命的行为一点都不伟光正就算了，稍有不慎还容易被人打上骗子的标签。
会这么想，主要还是因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唯物主义者，所以他对于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向来是不相信的，认为那些顶多也就存在于各类神话传说或者网文小说当中。
当然，这仅仅是他现阶段的想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认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么无知。
此时此刻，尚且非常唯物主义的经纪人仍在喋喋不休地荼毒着自家不省心艺人的耳朵，不外乎是说要不是违约对谈梓巍在圈内的名声不好，他一定要打个飞的冲去片场把他揪回来之类的话。
谈梓巍一边走着，默默地将手机拿得离耳朵又远了点，一边时不时毫不走心地嗯嗯两声以示赞同。
这经纪人多精啊，略听一耳朵就知道谈某人心不在焉，于是嘴炮技能变本加厉，誓要搅一搅他脑袋里的那团浆糊。
单向输出了半天，发现对方依然是不动声色地全盘接下了自己褒义贬义的问候，经纪人大概醒悟过来自己在做无用功，便又骂骂咧咧地说回到最初的话题——热搜。
当然，骂的主要是网上那些对谈梓巍出言不逊之人，关键时刻，他胳膊肘肯定是不会往外拐的嘛。
这时，谈梓巍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靳哥，你这喷字速度跟机关枪似的，骂人的词汇丰富度堪比职业选手，不去网游世界跟人在线battle互喷简直是浪费啊。”
换个说法：幼稚。
靳影不管不顾地幼稚了一小会儿，随后一秒切换到正常工作模式：“不过也不全然是坏事，反正自己送上门的热搜不要白不要，咱正好就趁着这股东风，借一借草船上的箭。”
在电话里三言两句沟通清楚后，经纪人再度续上了方才中道奔殂的跳脱人格，不带一句重复地逼逼叨叨，骂人不带脏字的那种。
谈梓巍心说他这是在前东家那里压抑天性压抑到了何种程度，怎么原来好好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俩人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一副精英做派的经纪人到底去哪儿了？
谈梓巍自掏腰包定的酒店离片场大概不到五公里的样子，以他的大长腿，差不多也就走四十分钟就能到了，所以他收工后都是走回去的。
只不过以往健步如飞，今天他慢慢悠悠地散步。
天气正好，夕阳晚照，令人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如果没有经纪人远程唠叨的话。
又过了两分钟，谈梓巍已经将手机的通话音量降至最低了，可奈何某人耳力过人，被迫听得一清二楚，着实破坏眼前这般风景，于是他好说歹说，借着信号不稳定的由头强行挂了经纪人的电话。
收手机时，也不知是不是手痒，总之一个顺手就比划起了今天下午收工前最后一场武戏的动作，倘若手里握的是一柄剑，那么他已然挥洒自如地挽出了一道漂亮的剑花。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手机猝不及防地脱离了掌心，刷的一下朝前飞去。
这要换做别人，估计就只能给手机收尸了，但谈梓巍仗着身高腿长的先天优势及后天训练的敏捷身手，长腿一跨腰一弯，在它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前一秒，眼疾手快地将其捞了回来，脸上不见丝毫慌张的神色。
这时，旁边的草丛里一阵白光闪过，纵然短促，依然成功地吸引了谈梓巍的注意力。
他循着刚才不起眼的光源找过去，看到一只身上长着条纹皮毛的猫科动物，看上去像是豹猫又像是狸花猫，只是身量体格比一般猫咪稍显魁梧。
它警惕地瞪着一双硕大的瞳孔盯着来人的方向，两只前爪摆出一前一后的位置，似乎正准备逃离此地。
说不上来为什么，谈梓巍一看到它就突发了手贱的毛病，一个没忍住便凑过去直接上手，想在它圆溜溜的脑袋顶撸一把猫毛。
它约莫是不习惯与陌生人触碰，所以一开始本能地朝旁边躲了一下，谈梓巍伸到一半的魔爪僵在空中。
还没来得及失落，大猫又不知为何主动将脑袋往谈梓巍手底下送了送，并自觉地拱了拱他的手掌心，拱完还歪着头凝望着谈梓巍的眼睛，过于乖巧卖萌了。
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当即露出一幅满足的神态，宛如一名资深的猫奴。
但他发誓，这是他印象里第一次撸猫，还是猫咪全自动赞助的。
对此，谈梓巍直接将其归结于自身英俊多姿的外貌，觉得这大概是一只看脸的大猫。
随后，这只大猫又跟着他一路回了酒店，直到抵达，才被酒店工作人员以禁止客人携带宠物入内的规定拦了下来。
漂亮的猫猫依依不舍地站定，谈梓巍蹲下/身，捧着这张浑圆的脸又揉搓了几下，不无遗憾地同它告别：“谢谢你陪我走这一段路，你快回去吧，不然你主人见不到你该着急了。”
忽然，谈梓巍似乎听见了极其细微的声响，它不同于正常人声说话或者电子产品发出的声音，但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未及细想，便看见一个肉肉的毛团宛如一只离弦之箭般，矫健地飞奔出去，这与身板不大相符的狂奔速度简直不科学，震惊之感让谈梓巍瞬间忘记了自己脑子里刚才一闪而过的东西。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谈梓巍起身踏着晚霞进了酒店大门。
谈梓巍不知道的是，他眼中憨态可掬的大猫，在远离路人视线范围后，于另一个角落，又一阵白光闪过，顿时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跟方才主动被拐的地方相隔不远的一个小巷中则多了一个长相机灵的少年，少年对面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目测一米八五往上。若是有狗仔蹲伏此处便能发现，这居然是去年新晋的影帝计卿铭。
计卿铭问他：“你突然不见人影，刚才又紧急联系我，是因为什么？”
少年吞吞吐吐：“我好像遇见他了。”
计卿铭恍若未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冷冷地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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