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你这老娘们这嘴，一天叭叭地就没闲着时候，改改吧，这眼瞅着就要做奶奶的人了……”国栋爹就是看不惯国栋娘的言行习惯，可是管教了一辈子也没起啥作用，“你这嘴就没个把门儿的是吧？咋比那棉裤要还松呢？你得给子孙后代积点德啊！”
“后来，那孩子出生了，可是我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张国栋望着远方，沉浸在回忆之中……
“国栋啊，你不能在再这对你媳妇啊。”当王静历经分娩的痛苦，为张国栋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连看都不愿意看那孩子一眼，尽管张国栋的娘把孩子抱到他的眼前，他也不为所动，“国栋啊，抱抱吧，这是你的儿子啊，这女人生孩子啊，那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好好伺候伺候你媳妇吧……”
“哼！”张国栋站起来就往外走，“是她自己非要嫁过来，她愿意——”王静接过孩子，看着张国栋离开的身影，她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在孩子的脸上，那孩子似乎懂得了妈妈的心思，也张开嘴大声地哭起来，王静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我苦命的孩子啊——”
“唉-——”婆婆长叹一声，也跟着抹起眼泪来，“静啊，月子里可不敢哭啊，熬吧，男人都这样，等上了岁数就好了……”
“娘——”王静抱着孩子哭成了泪人，“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嫁过来那天，你告诉我只要我俩睡在一起就好了，后来你又说等我怀上孩子就好了，再后来您有说等他见了孩子面儿就好了，现在您又说没等上了岁数就好了，难道我要等上一辈子吗娘？呜呜呜……”
直到有一天，张国栋终于还是接受了王静已经是他妻子的这个事实，“我抱起了那个孩子……”
“国栋——快去看看孩子咋啦？”那一天，王静有急事回了娘家，小张闯可能是饿了吧，他不停地大声哭着，国栋娘忙着做中午饭，就喊张国栋去看看孩子……
“说来也怪……”张国栋的眼睛里闪烁了暖暖的父爱，“我刚抱起那孩子，他就不哭了，还啊啊地和我说话，还不停地朝我笑……”张国栋小心地抱着张闯，“那是我第一次抱他，也是第一次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就是那一瞬间，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一根手指，一双大眼睛一直看着我，那一天我哭了，我知道这辈子我和你妈妈的缘分尽了，我再也走不出这个家，走不出那一份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应该担负的责任了……”张国栋流泪了。
“从那以后，我强迫自己收心；强迫自己不去想你妈妈，强迫自己尝试着忘记，可是你们知道吗？”张国栋眼睛里满是悲哀，“我对你妈妈的爱是刻骨铭心的，我越是想忘记，就会记得越清晰，于是我每天都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喝醉了我就发疯，我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张闯妈妈的身上，打够了，我就骂，骂累了我就把她赶出去，十冬腊月，我不允许她进屋，哪个孩子敢给她开门我就把他一起赶出去冻着......我以为我和你妈妈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我恨她结婚那天把我灌醉，我恨她新婚之夜趁我意识不清骗了我；我恨她又用同样的手段骗我使她怀孕；我恨她用孩子和责任拴住了我......我的前半生就是在仇恨中度过的，直到有一天，我知道我的儿子张闯他病了，那时候我才明白，我的软弱、我的抱怨，我的颓废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还伤害了老婆和孩子，我追悔莫及，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补偿......可是，当我想要补偿的时候，我才明白，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我和你的妈妈，我才明白有些错误犯了就是犯了，想要补偿却再也没有机会......
“国栋——”梁爽拍了拍张国栋的手，“别说了，造化弄人啊，要怪就怪我们有缘无分吧......”
“梁爽——”张国栋拉着梁爽的手痛哭流涕，“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咱们的孩子啊，这辈子我张国栋造了太多的孽，就让老天爷惩罚我吧......”张国栋声泪俱下，扑通一声跪在两爽和梁宇轩的跟前，“我不敢请求你们娘俩原谅我，但是想恳求你们娘俩别恨我，因为，我这辈子尝尽了怨恨的苦，我知道如果这心里面放不下怨恨是永远都不会幸福的，我害了你们一辈子，不希望你们和我一样生活在怨恨里，我希望你们能幸福......”
“爸——”梁宇轩看着头发花白，泪流满面的老父亲在自己的面前长跪不起，他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他终于释怀了，扑通一声跪在张国栋的面前，父子俩抱头痛苦，梁爽见父子俩终于相认，一时间也感动的涕泪满衣裳，她扶起父子俩，三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爸——”张国栋的电话突然想起来，“你去哪儿了？我给我嫂子打电话，我嫂子说你来我妈这了，你怎么还没到啊？不会是走丢了吧？”电话是张扬打来的，王静出事后，大家一下子都变得草木皆兵起来，他们见张国栋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一个个都担心起来，“你快回来吧，我妈看不见你她总是担心，总问您去哪儿了？这一会儿的功夫都问好几次了，您快回来吧啊！”
“噢——”张国栋知道大家都担心他，“我没事，遇到了一位老朋友，耽搁了一会，我马上就回去。”
“那您路上小心点，要不您就打车回来吧。”张扬还是不放心。
“好——”张国栋按断电话，抱歉地看着两爽母子俩，“这——你们看，真是不好意思，王静她出了车祸，又是肝癌晚期，已经没几天了，我想在她生命的最后多陪陪她，毕竟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张国栋眼睛里满是泪水，“这也是我向她赎罪的最后机会了，这样啊，等她走了以后，我心里的愧疚还能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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