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星盘

　　这依旧是颗昏暗的星球，但比起那地表温度低至零下两百多度的海王星还是要光明一些，温度也高得多，大概在零下四五十度左右。

　　这颗星球的重力比地球稍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形状怪异的各色岩石。眼下并没有什么风，地上有生长过什么东西的痕迹，还残存着类似草本植物的蓬松枯萎茎秆，但其中并不拥有丝毫的生命气息——这颗星球完全就是颗死星。

　　“欢迎来到卡尔克萨，”抬头望了望四面浑浊天空，既是十字教唯一神雅威，又是“无以名状者”、“黄衣之王”的哈斯塔如是说，“当然我其实并不喜欢这儿，毕竟只是被封印在这里而已。”

　　“卡尔克萨吗？”孔佑之饶有趣味地观察起这个地方来，但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散落的岩块风化严重，但这颗星球上的风似乎并不怎么大，应该是单纯的时间久才对。

　　既然没什么好看，自然也只能跟着哈斯塔继续前进。五人向这古老城市的废墟之外走去，不远处似乎是一个古老湖泊的遗迹。但这里也只剩着下陷龟裂的干枯湖泥了，并不有任何一滴水的踪迹。

　　“这里就是哈利湖？”孔佑之如是问道。不过在以前玩儿克苏鲁跑团的时候，他可从未登上过这颗无名星球，打算解除哈斯塔本体封印——那是哪个调查员都不敢去做的作死行为吧？

　　只能感慨这真是时过境迁，没想到居然还有与无貌之神和黄衣之王合作的这一天。

　　在这干涸的湖底，哈斯塔动用神权，召来呼啸的狂风，但作用却并不明显。显然，脚下这块干地似乎被什么东西守护着，至少哈斯塔没办法解救自己。

　　“这就是我要找你们帮忙的缘故，”他如是说，只是由于面具的缘故，孔佑之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我这分身所掌控的神权也就只剩下风了，而风对这个封印完全不起效果。”

　　“明白了，”孔佑之点点头，“我们试试吧。”

　　孔佑之、约翰、摩西和哈弗托兰格四人各自施展神权。虽然并不比哈斯塔的风厉害多少，但却立刻就清除了地表的风干泥土，使得湖底显现出了埋在下方的石板。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清了这一整块儿石板的真面目。石板本体并未受过任何损伤，其上散发出的强烈气息令人动容。而石板上刻画的秘纹符号则是黄道十二宫，是在地球上相当常见的神秘符号，甚至连大众都能轻易接触到。

　　“黄道十二宫？”孔佑之皱着眉，看着那带着光辉白面具的哈斯塔，指了指脚下的石板，“你是被谁封印的？古希腊的众神吗？”

　　“是的，”哈斯塔点了点头，“不愧是神谕中说能解放我的存在，我确实是被希腊诸神封印在这的。”

　　“当年我让先知们在罗马帝国传教，整个过程都很顺利。但就要挤掉原本在罗马的希腊诸神信仰时，那些玩儿不起的家伙居然从奥林匹斯山上杀下来，找上我本体就把我给封印在了这……”

　　他的故事倒也确实令人难以吐槽。

　　“但你不还是宗教胜利了吗？”孔佑之不由挑眉，心里想着希腊神话之中的众神。不就是宙斯、波塞冬、哈迪斯、雅典娜那些个么，看过圣斗士星矢的孔佑之倒也耳熟能详。

　　“宗教胜利不容易啊，况且我甚至连真名都不敢说给信徒们听，因为这个封印我的星盘确实有些奥妙，”哈斯塔苦笑道，“如果我汲取了那些信仰，只怕是连同我的整个神国都要被封印在内，永世不得超脱了。”

　　“也行吧～”孔佑之耸耸肩，“要怎么做才能解除这个封印？”

　　“我觉得蛮力破坏就行，毕竟这上边铭刻的也只是创造界法则而已，”哈斯塔如是说，“用心之力轰击，应该会让封印松动，我本体在里面找机会吧。”

　　“可以。”孔佑之与其他三个稍微商量了一番，他们便分别将手掌按在了这黄道十二宫星盘之上。

　　星盘通过其奇妙的符文，沟通着广阔宇宙中的星之力，从中引发出一丝来自世界本源的规则意志。这就好似之前在兰格世界，完全掌控那个世界规则的光明神一般，一句话就能将孔佑之他们从兰格世界里面排斥出去。

　　地球所在的这个世界，隐藏在各个角落的神祇太多，所以并没有出现一个能完全掌控世界规则的存在。世界的规则依旧独立，但厉害的神祇显然能借用其中的分毫力量，使得规则稍微偏向于自己。

　　这个黄道十二宫星盘，显然就能做到这种事。孔佑之在脑海里不断解析着其上的纹路，想要搞清楚其中的奥秘。如果能借用一丝世界规则，想必以后定会轻松许多。

　　但规则这种东西，显然比起真神之境要深奥得多。孔佑之只能感受出，想制造出这样的封印阵势，至少要拥有十二位真神境界之上的神祇才行。

　　这样看来，希腊诸神确实是在这个世界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只是如今地球上也没有信仰他们的族群了，奥林匹斯圣山那喜怒无常的众神似乎并不擅长经营信仰——

　　至少他们完全无法与眼前这个占据了地球一半甚至更多信仰的黄衣之王相提并论。

　　孔佑之的“湮灭”，哈弗托兰格的“掠夺”，摩西的“分解”，这三种神权都能起到直接有效的作用。而奈亚拉托提普的“作伪”，甚至能欺骗规则，削弱星盘从浩渺宇宙中借来的力量。

　　在四人的努力下，这块石质的圆形巨盘很快就消解了大半，只剩下作为其核心的石榴红色宝石。这块巨大的宝石性质相当稳定，即便是孔佑之他们四个也不能将其快速毁坏，只能一点一点用神权打磨。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孔佑之疑惑地看着这块色红如血的石头，“拿心之力作锉刀用，大概都要花好几个月时间，我们的方法是不是有问题？”

　　“均匀地具备地、水、火、风四大性质，由均匀的物质、灵气和心之力构成，”摩西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想这应该是贤者之石吧？”

　　“不溶于水，不灼于火，细腻如心神，坚韧如金铜么？”约翰大叔也点了点头，“这样看来，确实就是炼金术士们所说的贤者之石无疑了。”

　　“可贤者之石该是连我们这些神都没办法搞定的东西吗？”孔佑之不是很懂炼金术，只能在一边抛出疑惑。

　　“凡人可炼制不出真正的贤者之石，”摩西·斯特恩如是说，“历史上那些自称炼制出贤者之石的都是骗子，这实际上是只有高位神祇才能制作的浓缩神力结晶。”

　　“炼金术，听名字就知道是炼成黄金的技术，”奈亚拉托提普在一旁补充道，“将铅转变为黄金，这就意味着能使物质在原子层面上发生转变，实际上是以将一种物质转化为另一种物质的神权，算是一种创造的权能了。”

　　他这么解释，孔佑之也听明白了。他的“暗之创生”也不过是将光变为其他物质的能力，本质上与转变物质实现原子重组也无不同。

　　所以说，这块石头并不只是什么单纯的东西，而是浓缩了诸多要素的神权结晶。这种东西唯有慢慢磨灭，再急切也没有任何用处。

　　因此，孔佑之他们便耐着性子慢慢来。一边做工作，一边感受星空万物，静心领略宇宙那最核心的规则所在，这对于神明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事情。

　　然而，事情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两个月后的一天，此时正值黑夜。星光被这颗星球那浑浊的大气完全阻挡，唯有几颗卫星反射出的光线，依旧使得夜空还能保持一定的亮度。

　　此时此刻，无形的波动从天外扫过，使得孔佑之五人立刻从摸鱼状态中醒来。那股从天外到来的神之权能十分微弱，但却异常明显，因为这里并非地球，不是那个各种神明气息都混杂在一起的世界中心。

　　显然，是麻烦的家伙们找上门来了！

　　彗星从天外划过，拖着长长的尾焰撞进了这颗无名星球的大气。主要成分为甲烷这种温室气体的大气层与彗星剧烈摩擦，形成漂亮的蓝色焰火，直冲孔佑之他们这边撞来。

　　但它还是减速了，使得孔佑之五人终于看清了“彗星”的真容——那是一条赤色的巨龙，拉着金色的辇车穿过大气，驶到他们面前这才停下。

　　“哈斯塔，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帮手？”浑厚而充满力量感的嗓音宛若雷霆，震颤着天地。而说话之人从龙车上跃下，其衣着便如古希腊雕塑中的那般，是一直拖到脚的白色大长袍，并且露出了半边健壮的胸膛。

　　他是个满头白发的老男人，在手里握着一柄权杖，眼神如同睥睨天地。而接连又有好些人从龙车上下来，皆是古希腊装扮，或是常服或是战甲，亦有男有女。

　　“宙斯……”哈斯塔看着这些人，口中发出如潮汐般的笑声，“你终究还是来了，我以为你会放任我脱困呢，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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