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凭空消失的信仰

　　说摩尼教孔佑之不甚了解，但如果说是明教，他还是知道的。虽然对于明教的大多数知识都是来源于金庸大侠的武侠小说，但有了解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吧？

　　“等等，现在才1996年，金庸大侠离逝世还早呢！”孔佑之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弄个金大侠的签名来？”

　　但他又想，那世纪新修版的金庸全集似乎还没出，要签名不如等下次？

　　“香港这里的宗教信仰种类非常多，十字教天方教佛教道教什么的全都有。”众人在约翰的力量笼罩下隐去身形，登上了九龙半岛，林婉婷向众人如是说。不过她说的是汉语，所以也只有几个华夏人能听得懂。

　　但孔佑之又发现，约翰大叔似乎也在侧耳听着他们的交谈。这家伙看样子应该是能听懂汉语的，会的东西着实还挺多。

　　这个没名堂的无聊邪神还挺博学多才呢～

　　“我们家是四八年逃到香港的，后来依靠经商发家致富，在香港也算小有名气，”林大小姐如是说，“世人只以为我们家不信教，却不知我们实际上是明教徒，毕竟明教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受人待见。”

　　“毕竟你们明教总是出那些诸如方腊啊，朱元璋啊之类的刁民，能被待见那才出鬼了。”陈新耀笑着指出了真相。

　　“是这样的，”林婉婷点点头，“我们家的产业主要集中在本岛西北，对九龙的影响力并不大。况且家族还是在回归之后的发展比较快，96年这个时间点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也就刚出生。”

　　“不过，我想你们可能会对尖沙咀那边比较感兴趣，因为那里有信拜火教的，”她这般说，果然引起了孔佑之的兴趣，“尖沙咀好几条街是当年东印度公司开发的，从印度那边过来了不少信拜火教的帕西人，在那里修建了圣堂。”

　　“湾仔区那边的善乐施大厦也是在以前的拜火教圣堂原址上建的，英文名称是Zoroastrian  Building，直译就是琐罗亚斯德大厦。”

　　“光明神那家伙在地球的残余信仰吗？”孔佑之沉吟了一会儿片刻，这才笑着说，“虽然很想现在就帮她拔除掉，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是做不了这种事的，就没必要过去看，直接去你家那边吧。”

　　“好，”林大小姐点点头，“那我们就去香港本岛吧。”

　　96年这个时间点，从九龙半岛去香港本岛，只有荃湾线和东区隧道两条海底隧道在，不从隧道走就只能坐船。不过孔佑之他们显然也并不需要，直接动用神权托着大家从天上飞过去就好。

　　只是这种事做起来还挺累，特别是要搬动达特这个超重的金属人。但实际上也并非他重，而是神祇的权能在地球世界的作用相当微小，甚至难以搬动他的重量。

　　也不知这究竟是为什么，这世界现在的灵气过于稀少，法则如此严苛。听约翰大叔所说，在古代也并非如此，直到十七世纪时也还能行使相当规格的奇迹。

　　也不知地球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众人从海上飞过，不过这在常人眼中却什么都看不见。奈亚拉托提普具有“作伪”的神权，就连欺骗直觉，玩弄其他神明都能做到。区区伪造五感，这只不过是基础功能罢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抵达了香港岛。按照林婉婷的指引，在一个乡下祠堂模样的小建筑旁落下，从门外便能望见其中供奉的牌位。

　　“这里是我们家的宗祠，”林婉婷介绍道，“我家本家原在福建宁德，祖上是北宋时候闽东明门乐山堂教主林瞪，受朝廷封赐‘度师真人’，据说有请雷祈雨的大神通。我原本还不怎么信，但是现在想也未必就是假的。”

　　毕竟，她也已经见识过了许多前所未有之事，神的存在与否已经不再是那不可知的问题了。

　　“我家宗祠看似供奉先祖，但实际上还供奉着大明尊和明王佛，”她如是说，望向孔佑之，“你感受一下，这里有没有什么信仰流动呢？”

　　“信仰流动当然是有，还挺明显……诶？”孔佑之正说着，却又突然一惊，因为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孔大哥？”陈新耀疑惑道。

　　“这不对啊，不该是这样的……”约翰大叔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在那祠堂上方聚而不散的信仰力量，本该沿着既定路线前往神祇所在之处才对，但它们却飘到了某个位置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孔佑之根本察觉不到那信仰究竟是如何消失不见的，就算约翰大叔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为什么啊，就算神明待在幻梦境，也不会就这样凭空消失……”这显然超出了约翰大叔的认知，也超出了古老邪神所具备的知识范畴——精纯的信仰力怎么可能凭空不见！

　　“不可能凭空消失吗？”孔佑之见约翰大叔这个脸色，脑海里自动飞速地转动起来，做出了一些推测，“你之前说，神明触犯了那个禁忌就会消失不见，那么那样一个消失不见的神，其信仰会不会也跟随到那边去呢？”

　　“嗯……”约翰大叔眨了眨眼，这才深以为然地重重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否则就没法解释了。”

　　“也只能这么猜测，所以找扎尔万的计划就行不通了，”孔佑之耸耸肩，“去找十字教的神吧，毕竟十字教信徒众多，显然那家伙应该是很好找的，是这样吧？”

　　“并非如此，因为那家伙相当神秘，我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神祇，可从未见过那个家伙，”约翰大叔却摇了摇头，“那个神似乎很喜欢隐藏自身，特别是其真名。明明作为一个神，被人念叨名字是效率极高的聚集信仰之法，他却不愿这样做，也是相当奇怪了。”

　　“十字教在香港就有不少信众，也不用特地跑到欧美那边去了，”孔佑之如是说，“这里最明显的一道信仰洪流，不去找教堂都能轻松感知，不愧是世界第一，拥有二十亿信徒的大教呢～”

　　“所以说那个神秘的家伙还相当有手段，在神明信仰极端复杂的地球能做到这般程度，也是个高手啊……”奈亚拉托提普的分身脸上显出了苦笑之色，他对这个神的评价相当之高。

　　“但你可连他都骗过了，所以你也是个高手，”孔佑之在旁讥讽了一句，“努比亚的黑发老同志，你要是足够努力，而非到处玩弄世人和神，想必也有能力建立如此信仰才对呀～”

　　“我无所谓，信仰有什么好的，还不是要被关在神国中受罪？”他笑着说，把手里的白瓷杯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这次也是个机会，让我看看那个神秘家伙究竟长什么样子吧～”

　　“结果你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就跟他立约受他启示，成了他的先知？”孔佑之摸摸下巴，嘴角咧出一丝笑意，“我想他成功的秘诀可能就在于广撒网，只要启示比其他宗教都多的先知，自然就会拥有更多的人气吧～”

　　“还真有这个可能……”孔佑之只是随口一谈，没想到约翰这家伙居然还严肃地重重点头，“因为获得启示的先知很多，所以就会分裂成数量很多的宗派，还会分化出其他的同源异教。你的这波分析极有道理，真不愧是孔先生啊……”

　　“不，你这是思想迪化，我觉得很不好。”孔佑之不禁扶额道。

　　“哦，思想迪化？”这古老的邪神抬起头来，“你也看过《OVERLORD》？我觉得那个老骨头的行事风格就很符合我的美学，那个小说也是相当好康的……”

　　“是么，那我更喜欢《潜行吧！奈亚子》，请问这样可以吗？”孔佑之如是问道。

　　“原来你喜欢我娘化之后的模样吗？真是奇怪的癖好呢……”约翰大叔抓了抓头，脸上却升起了一丝红晕，“早知道我就培养个萝莉分身了，想必你一定会很喜欢吧？”

　　“Shut  up！你好恶心哟！”孔佑之表示你特么脸红个屁啊，这是作伪之神权所造出的错觉对吧？

　　孔佑之顺着信仰之流，找到了一个狭窄的“门”，只有心之力才能从中通过，物质是完全没办法穿过的。这是通往十字教神国的门，那边可能就是十字教的天堂所在。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说不定会造成什么大震动才对。

　　“心之力才能过。那么匍匐蠕行之混沌同志，你又有什么办法吗？”孔佑之看向约翰大叔，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有办法，”他只是笑着努努嘴，“只要骗过规则，让它以为我们从神国里边跑出来了，自然就会把我们又接进去啦～”

　　“这也太无赖了吧？可真不愧是你……”孔佑之不由挑眉，这确实是相当具有奈亚拉托提普风格的做法。

　　于是这个邪神开始作法，他脸上的神情一时间变得纯粹而又圣洁。

　　“我说：要有光。”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身形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变得高大了起来，其存在感也不知为何地急速上升，与之前在兰格世界所感受过的光明神奥尔穆兹德都有些相近了。

　　然后，原本那狭小的“门”，立刻便扩张到了足以进人的地步。

　　“真有你的啊！”孔佑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成功了，便把所有人用神力一裹，一起扔进了这道门户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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