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巴别塔
“这也太过骇人听闻了……”福尔德老爷子不注地摇着头，对于勇者们所说之事依旧难以置信。
只是无论他是否相信，事实永远就是事实，不会被更改。所以也由不得他不信，毕竟他只是光明神教会这一任的教皇而已。
“约翰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前不知道多少代的教皇约翰·阿塔尔恭敬地问道。
“不如找光明神当面问问吧？”第一代教皇约翰·J·克劳利想了想，这般答道。
“当面问？”福尔德老爷子吹胡子道，显然被权杖勇者给吓到了。
“只是个说法而已。‘神谕’这个术式，作为现任教皇的你应该也会吧？”勇者约翰微笑着说，对他这跨越了八千年的后辈点头示意。
“神谕吗？”福尔德老爷子只得机械地动了动脑袋，“这确实是会的……”
“那不仅仅只是个被动接收的术法，其实也能主动呼唤神明才对，”他笑着说，“只是至于神明会不会愿意搭理你，那就很难说了～”
“诸位，还请你们离远些，”他对周围众人微笑着说，“我来施展这个名为‘神谕’的神圣术吧。”
大家四散退开，把大教堂的整个圣坛都让了出来。权杖之勇者手持光明神杖，右手抚在胸口，神情肃穆，看起来就是个拥有虔诚信仰的光明教徒。
要不是大家之前还见过他吟诵希伯来圣经施展术法，绝对是要被他这般模样给骗到的。
“所以说，这家伙难道在地球那边也能引发神迹吗？”孔佑之在心里这般纳闷着——看来地球可能并没有他所想象得那般简单。
“光明神奥尔穆兹德哟，吾以约翰·加尔文·克劳利之名，呼唤神之真名，以求神谕……”他呼告着光明神的名字，虔诚地诉唱着神咒，整个过程持续了好久，这才最终接近完成，“……吾以契约者之身份，祈求您为世人解答困惑——降临吧，吾信仰之大光明之神！”
当念到最后几个音节时，他举起了手中的光明神杖。从神杖顶端的造像中闪耀出璀璨的光芒，一道超越并且浩瀚的神力逐渐复苏——
一道人形的光辉从不知所在的高维世界降临下来，悬浮在约翰大叔的面前，俯视着呼唤他降临此地的契约者。
确实，光明神与权杖之勇者，他们间是立过“约”，契过“誓”的。
只是这道光辉的身影，也只有孔佑之、哈弗托兰格、摩西·斯特恩以及权杖勇者四个人能看见而已。因为这是超越了物质界乃至形成界的力量，甚至难以被众不朽者所感受到。
这是一道被“神之心”所包裹着的“神性”，是立足于创造界和神性界的高位之物。这样的存在倘若毫无遮掩地主动现身于凡人面前，将自己的身体转变为凡人所能认知的形态，其结果往往会是灾难性的——
虽说可闻可见可感，但那却是完全超乎凡人认知能力的恐怖之物。仅仅只是看着就可能会让人丧失理智，因为那样的存在真的很容易打破凡人的世界观。
这听起来与克苏鲁的神话观十分相似，但事实也就是如此。遇见了邪神会掉san的这种设定，未必就只是地球怪诞作家们所编造出的离奇故事那么简单。
或许，外神古神旧日支配者这些玩意儿，并非是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孔佑之之所以不知道，可能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而已？
光明神显然也发现只有四人能看见自己，一时间有些尴尬，于是他很快调整了自身的外表。光辉收敛后，他为自己的现世身塑造出由光所凝结成的身躯，便也能被所有人都看见。
“光明神……”权杖之勇者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就算是他也没想到光明神奥尔穆兹德居然会亲自现身，以往的召唤也不过只是传达旨意或是予以最低限度的引导罢了。
“约翰，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呢～”光明神仿佛看了会儿自己召唤的第一位勇者，好些时间这才开口说道。他的嗓音十分威严，十分肃穆，十分圣洁，却又给人一种听着十分舒服的感受。
“您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约翰大叔对着眼前这漂浮的神明微微躬身，然后直起身说，“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您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想必您应该是不会不知道才对吧？”
“嗯，我当然什么都知道，因为这是我的世界，”光明神奥尔穆兹德轻轻地笑了一声，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中似乎还包含着几分轻蔑的意味，“那么所以呢？勇者们又有何高见呢？”
“这种态度吗……”约翰大叔脸色不变，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所以这一系列的事，无论是勇者召唤，还是魔将魔王这些事……它们都与您有着不可否认的联系，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不错，我就是幕后的主使，也是这八千年来一切事件的元凶！”光明神不但没有任何推脱，反而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这份坦率使得勇者们甚至都有些无语，他反而还看起来还带上了几分自豪的语气。
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众人自然也没什么好问。九大勇者不约而同地提起武器，十八道带有敌意的目光直射在他身上。
只可惜光明神的身躯被光芒笼罩，完全看不见表情，所以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哼，都不过只是傀儡而已，却以为自己是主角了吗？”光明神嗤笑着说，他那放肆的嗓音在圣阿塔尔大教堂这宽敞的穹顶下回响着，“就算给你们再多时间，也不可能与我比肩，真是一群小丑呢～”
“你说什么？”沉不住气的棍之勇者陈新耀大喝一声，提着一条棒便飞身向那光辉中的人影照头劈去。他已经动用了他的权能“心眼·气合”，这是一种自动寻找敌人破绽的神奇能力。
“我说，你是小丑呵，”光辉之形只轻轻抬手，便抵住了陈新耀手里的长棍，“究竟是要说你愚蠢好还是迟钝好呢？我有点儿拿捏不准。你觉得这种由我赐予你的力量，有没有能伤害到我自己的可能性呢？”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板寸少年被光明神用手指弹开，却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仿佛有什么东西凭空不见，不由这般问道。
“没什么，不过只是将我的赐予收回而已～”他这般说着，猖狂的笑声在圣坛周围回荡。
“这……”除了孔佑之、约翰大叔和摩西这三人，其他的勇者们无一不察觉到那从自己身上逐渐消失的力量——神权！
神权，那可是在他们以往冒险生活中予以最大帮助的金手指！一朝却被神明收回，这种感觉便如同从天堂堕入地狱，十分叫人难以承受。
“如何，察觉到自己的弱小了吗？哈哈哈哈……”光明神看着勇者们阴晴不定的脸色，自顾哈哈大笑起来，“不服吗？想反抗吗？如果感到不满，那就来天国找我吧～”
“那么，最后再给你们留个小礼物，这招还是我从你们世界的神祇那里学来的呢～”光明神笑着说道，向勇者们隔空一抓，似乎抽走了什么一般，“那么，还请诸位好好享受，后会有期了。”
说完，他的身体就变作光辉四散开，借此机会制造出一道强烈的闪光，瞬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闪瞎了狗眼——如此恶心人的神，实在叫人难以评价！
“何だこれは！”出云叶月捂着眼叫道。
“Oh，shit！”卡米拉右手掩目，口中不注咒骂道，“Damn it all，the fucking deity……”
“砍脑壳的莽子……”巴蜀人章邯也开始了。
孔佑之听着自己周围这乱七八糟的语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他还是很快就明白了，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光明神奥尔穆兹德临别的小礼物，似乎是把他们这些勇者来到这个世界所自带的自动翻译机制给完全消除了。
所以耳边这才又是霓虹语又是英文的，还夹杂着粤语和四川话，实在乱七八糟，到处都一片乱哄哄的氛围。
这显然给他们带来了很多困扰，就比如那枪之勇者章邯开口说四川话，显然他的大中小老婆都完全听不明白，这可怎么办呢？
孔佑之自己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因为他早就学会奥尔穆兹德语了。
“从我们世界的神祇那里学来的手段吗……”约翰大叔用神圣术治好了自己的双眼，少有地自顾笑了一声，“原来是巴别塔吗？”
“大叔，原来你也会这边话？”孔佑之听见他的自语声，却不是英文而是奥尔穆兹德语，不由有些吃惊。
“当然，否则我也创不出神圣术这种术法，”约翰大叔笑着点点头，“咱们现在的处境就跟那巴比伦城下被变乱了口音的人们一样了～”
“哈哈，这不比那个要好得多？”孔佑之笑着答道，他知道约翰大叔说的是什么。那是旧约创世纪中记载的故事，大概是说人类想一起建造通往天堂的高塔，而为阻止人类的计划，神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使人们相互间无法沟通，因而失败。
光明神搞了这么一出，显然没办法做到让勇者们之间完全无法沟通的地步，但也足以恶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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