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愤怒之王

　　龙后米拉库尔与大元素使哈弗托兰格，他们两个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而更深一步讲，他们两个曾是一同改进魔法一道的同伴。

　　最初在神话时代产生的魔法，并不具有完整的体系。分节咒语和元素类别之属皆没出现，全世界的魔法师都是依靠口耳相传，使用着祖辈传承下来的“巫术”。只可惜那种术法总不尽如人意，成功率不怎么样。

　　第一位勇者到来后，建立了神圣术体系。借助神明的力量引发奇迹，魔力效率远比原始魔法高得多。这就引起了后来的魔法复兴运动，而那时奥尔穆兹德最强的魔法师就是他们两位。

　　米拉库尔和哈弗托兰格在一起研究了数百年时间，将繁琐的咒文精简，将复杂的魔法划分为八大元素术以及不在此范围内的神巫术。神巫术指的就是探知、驱散等那些需要呼告神明真名的复合魔法，或许那正是神圣术的雏形。

　　他们两个将新的魔法体系推广到整个奥尔穆兹德，使得魔法的魔力运用效率达到了与神圣术相等同的地步。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两个就是当今魔法体系的缔造者。

　　然而早已物是人非，魔法之龙在两千年前的龙族之乱中被勇者消灭，大元素使也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成了邪神。一个只是一缕残魂，一个被恶念蒙蔽了心智，虽然双方都能认识到对方的存在，但却再也无法如过去一般交心。

　　究竟是什么将心之友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哈弗托兰格和米拉库尔都得不出答案。但眼前这般被邪恶力量笼罩的世界，无疑显示着神明的强大——哈弗托兰格，如今已经成为了堪比六大神的存在。而那来自于恶念的愤怒，显然代表着他如今的恶质。

　　因此，或许用与六大神相对的魔王称号来称呼他会更为合适。按照既定的命名规则，他大概会被以这样的名号写进史书——愤怒之王。

　　“勇者大人，我们还有机会，因为他在这种状态下绝不会成为完全态的魔王，”美丽的银龙对勇者说，“既然并不完全，那么就还是魔将的水准。我来配合您，说不定还有机会。”

　　“可以。”孔佑之点点头，将手中的魔杖抛向米拉库尔。龙后张口将它吞入腹中，浑身绽放出青银色的辉光，在原本没什么神采的眼瞳中点亮了青金色的灯火。

　　她开口吟唱，但从嗓中溢出的咒语却如同欢快流淌的溪水，“叮叮咚咚”仿佛是在唱歌。唯一能分辨出的只有咒文的分节，但那种吟唱速度显然早已超越了人类所能理解的领域。

　　大概那就是所谓的龙语魔法，与失传的精灵语一样，是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的奇妙语言。施展魔法就如同唱歌，这多么符合吟游诗人们那极尽浪漫的记述。

　　而现在，登临神位的哈弗托兰格已然变了模样。他原本那梅赫尔都要羡慕的白皙皮肤被愤怒染成红色，翡翠色的眼瞳也闪耀着不正常的金光，淡金的短发开始疯长向四周散开，在天空中如同触手一般舞动。

　　这样的形象，实在难以与之前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又有些小高傲的萌正太联系在一起。只是他的身躯似乎又长高了不少，白色的长袍一下子就成了连衣裙，露出了纤细而又修长的美腿。那身材极好，给人一种很适合女装的感觉，仿佛已经变成了女孩子一般。

　　“这是性转了吗？”孔佑之想起了那个“以前是个大汉，现在是孩子妈”的萨鲁瓦，不禁挑眉嘀咕道，“成神的难道都会经历这么个恶趣味的过程吗？”

　　“这是法则的反转，性别对于神明来说没有意义，”米拉库尔吟唱完一系列的魔法，回应了他的吐槽，“但却存在雌与雄的对立，那与光和暗相互对立一样普遍存在。”

　　“哈？”孔佑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到时候我领悟神恩也会变成女的？”

　　“正是如此。”龙后如是回应，然后继续唱着歌。

　　“唔……”孔佑之老脸一红，不但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反而还有点小兴奋。这明明不是变百小说啊！

　　悬在空中那眼绽金光，脑后长发四散飞舞的愤怒之王，终于有了许些动静。他低头望向勇者和银龙，浑厚的愤怒气息直冲天际，化作一道通天的赤色光柱！

　　“勇者，你给我死！”哈弗托兰格长啸一声，孔佑之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锁定了。形成界的视线中布满无数丝线，将大元素使与他相连，每一道似乎都是指向灭亡的轨迹。

　　笼罩着愤怒气息的各种元素都被同化为一，在勇者身边疯狂聚集。一道恐怖的光柱破开大地，从孔佑之刚才还身处的位置爆裂开，那种威力绝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然而这样的攻势接二连三到来，孔佑之和米拉库尔只能狼狈逃窜而已。连环爆炸的愤怒之光将这片本就千疮百孔的大地完全崩裂，脚下已经无可依凭，向下甚至能看见那赤红的熔岩。

　　星球的地壳都被打穿，失去表层束缚的地底熔岩从这里涌出，倒灌在这四分五裂的地缝里。随处都能闻到奇怪的气味，而天空也是赤红的颜色，此情此景仿佛就真是身处地狱，眼前世界皆为火红。

　　“必须唤醒他，或许可以先想办法弄醒寄宿在他身上的那八个精灵……”

　　“不，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孔佑之一面闪躲，还打断了米拉库尔的提议，“不以击败他为目的战斗，咱们可没有半点儿机会。”

　　“那可是堪比魔王，等同六大神的存在，你疯了吗？”银色的巨龙人性化地眨了眨她那漂亮的青金色眼眸，仿佛一条活生生的巨龙。

　　“我没疯，”孔佑之如是说，“但如果不阻止他，这个世界想必会走向灭亡了吧？”

　　“我大概知道神为什么不呆在人间了，因为他们对于世界的影响太过深刻，一举一动都会引发恐怖的效应。哈弗托兰格只是刚刚达到这个境界而已，甚至如你所说还并不完全，就能如此影响世界。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想必全世界的所有生物都要疯狂吧……”

　　“是这样的……”龙后米拉库尔微微颔首，陷入了长久沉默。

　　“把我接引到这个世界的是阿塔尔，我与他约定要拯救世界，所以必须阻止世界的毁灭才对，”孔佑之脱掉了早已残破不堪的苍蓝星之铠，将水之神锚变作覆盖全身的黄金铠甲，“就算拼命也一定要做到，毕竟我还蛮喜欢这世界的。”

　　“……”银龙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以特殊形势复活的勇者，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早已准备好了那个集合她所有智慧的大仪式，只是还未到可以使用它的时机。

　　万千长发如触手般从四面向一人一龙激射而来，孔佑之凭借超高速在其中穿梭，但奈何不得那样的数量。哈弗托兰格也能通过形成界的视角来预判他的走位，这种追逐实际上是智能的博弈。但大元素使的境界更高，所以勇者自然是要吃亏的。

　　魔法之龙要稍微轻松些，因为她并不是主要被针对的那一个。而且她不但在嘴里吟唱，还使用腹语在肚里吟唱，龙尾的摇曳和龙翼的共鸣，那是她的第三重吟唱。虽然不及哈弗托兰格的八重吟唱，但也还是不可小觑。

　　而她的魔法直到现在都没有使用过一个，全都被积攒在了身体之内。当前的时机并不合适，所以她依旧寻在找机会。

　　孔佑之在躲闪的过程中，利用神罚之能汇聚了不可计数的光。虽然并不容易被注意到，但这黄昏的天色确实比正常情况下要灰暗一些。

　　海量的光明在他掌心中聚集，孔佑之想凝聚起足以一击秒杀魔王的攻势。只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足够，因此保险起见还在一直积累着。

　　大地的破碎向四周蔓延，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土地都变成了岩浆池。仅仅是愤怒之王攻势产生的余波，便将这片地区的陆地直接打沉。好在之前由于魔军入侵的缘故，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在。

　　察觉到受灾区域还在不断扩大的孔佑之，认为自己应该差不多凝聚了相当数量级的力量。他高速飞行到哈弗托兰格面前，面向正东张开手掌。璀璨的太初之光从掌心之中绽放，瞬间点亮了整个人类界的夜空！

　　此时此刻，无论身处奥尔穆兹德的任一处，都能看见这横扫整片天空的光辉。就算位于星球的另一面，从大气层折射散射过去的光芒也足以掩盖太阳的光辉。

　　强光宛若创世之初的第一缕光线，将他面前的一切全部湮灭。暴走的光明一直向东横冲直撞，破开瓦南德之墙，贴着地平径直穿过索罗亚走廊，一直到接近迪贝尔特联邦国这才终于减弱。

　　这一击的威势比起那埃米尔大平原上一剑分开两军的剑之勇者只大不小，使得世人再次领略到了勇者的恐怖。

　　只是在那逐渐散去的光芒内，大元素使哈弗托兰格的身影依旧漂浮在那儿，看上去竟毫发无损。

　　“魔王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攻击毁灭，”银龙米拉库尔长叹道，“勇者大人还请尽快逃离，我会为您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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