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超凡

　　“我来介绍一下吧，”海伊德说，“据古老的金属种迪贝尔特帝国的文献，将其称作乌瑙特水晶，‘乌瑙特’是‘初始’的意思。而其中的内容物，则被称作‘太初之光’……诶？”

　　她再看时，却见孔佑之已经将水晶中的那抹白光摄在了手里。一旁的研究员见此情景也都大吃一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现象！

　　根据他们的研究，“光”和“水晶”虽然是两样完全不相干的东西，但太初之光一旦脱离了水晶的束缚就会立刻暴走才对，瞬间施放出极端庞大的能量，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摧毁。

　　然而眼前的情况却不可思议。孔佑之左手中的小块水晶显然已经空了，而那缕“光”此时就在他的手里。那抹光辉看上去并没有丝毫不稳，显然也不会爆炸，安全系数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剥离试验都高得多——勇者究竟用了怎样的魔法啊？

　　这抹光在孔佑之的手里升腾，既像美丽的极光，又像跃动的焰火。它微微地跳动着，如同水波荡漾出涟漪。

　　而后，“光”钻进了他的掌心，融入身体，化入神智之核，神妙的变化就此发生。

　　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了，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刚达成不朽之时，孔佑之以为自己已然看透这个世界。但他现在这才意识到，那不过只是世界的冰山一角，世界远比他所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不可计数的物质粒子，那不过只是处在世界最表层的浅显东西而已。而物质粒子上沾染的灵气，那是与气劲、魔力同质之物，和物质一同组成了普通人以肉眼看到的物质界。

　　然而在那之上，他触碰到了新的世界。那是由元素的法则和万物的灵魂所组成的世界，无数条丝线将物质界的万物尽皆连系，仿若命运的轨迹般。

　　他知道那是什么——被老萝莉称作“形成界”的境地，在卡巴拉生命之树上被第五、第六、第七原质所包围的第二阶层的世界。

　　生命树意义上的世界，并不是所处位置的不同，而是生命阶层和意识观念的实质提高——孔佑之依旧还站在众人面前，但他却能站在更高位的角度，重新审视眼前的一切。

　　就如同从一维的角度审视点的运动，以二维的视角看待线的变化，身处三维世界观赏绘图变幻，站在时间轴上见证沧海桑田……此时的孔佑之，就身处在那样的高维视角。世间一切皆由轨迹联结，区别只有关联性的多少而已。

　　事物是普遍联系的——孔佑之到现在才完全明白了这个唯物辩证法的基本观点。

　　“佑之大人？”梅赫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将他的意识拉回现世。

　　他眼里的梅赫尔依旧如此美丽，但其中却多了许多其他的东西。目光能轻易穿过着装，透过皮肉骨骼乃至看见那半成的“核”，以及将她层层包裹的无数丝线——命运的无数种可能一直延伸向无穷而不可知的远方。

　　“勇者大人，您达到了那个境界？”公鸭嗓子的海伊德震撼道，她能感受到从孔佑之身上传来的微弱压力，那是来源于两者生命层级的本质不同，是完全无法填平的天堑。

　　“嗯，是的……”勇者点了点头，自己的生命阶层确实发生了质的飞跃。他已经是超越物质界的生命体，站在了形成界的高度，仰头都能看到那来源于创造界的光辉，隐约察觉到那神性界的存在了。

　　第六原质“严厉”，孔佑之领悟到的是名为“太初之光”的神罚力量。这种力量与他自身相当契合，以至于能敏感地察觉到乌瑙特水晶的吸引，相遇的瞬间便已将它完全参透。

　　力量来得太过容易，但如今已经超越人类范畴，成为了下位神灵的勇者，只是略微思索便明白了一切。他所领悟的神罚力量说到底还是光之法则，而一直以来倚仗的科学大招都与光有关：哈万伽赫之矛是纯粹的光的堆砌；驱使黑色闪电所用的电磁场，究其本质也是光子场。

　　因此对于光之法则，他其实早就已经掌握到相当深刻的地步。现在直接突破，也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只是以他如今的神罚力量，还不足以像魔将般随意扭曲世界，不过只能影响周围百米而已。所以在大天使和魔将这个境界里，他大概还是最弱的那一个……

　　“原本还想了解一下这乌瑙特水晶要如何使用，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必了，”孔佑之向海伊德微微躬身，以表达自己的谢意，“不过，我倒是还有两件……不，只剩下一件事了。”

　　“勇者大人不必客气。”羊头魔一族的首领，不朽者海伊德恭敬地回礼道。

　　“原本还想问问你们魔物界有没有什么精通灵魂一道的存在。我一个朋友被魔将萨鲁瓦抽走了灵魂，现在夺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塞回身体里去，”孔佑之笑着说，“不过我自己应该也能做了～”

　　“灵魂嘛，那种东西太过深奥，而且归还灵魂可比抽取灵魂困难多了，”海伊德耸了耸肩，“整个魔物界，除了魔将也没谁能做得到吧。真要算起来，多半也就只有那妖精族的大元素使了。”

　　“哈弗托兰格前辈也并不会这个的。”孔佑之摇了摇头，他当然问过那个正太模样的妖精不朽，只可惜他也无能为力。

　　“那么最后一件事呢？”海伊德问道。

　　“你们恶魔种……究竟是怎么进化的？”孔佑之指了指一边的小恶魔，“我也不是很懂这个……”

　　“喔～”海伊德吹了个口哨，还发出一阵怪笑，“获得经验，提升等级即可。如果是魅魔的话，应该三十级左右就能进化了；若要进化成魔人，大概需要六十级呢～”

　　“明白了，多谢海伊德城主……”孔佑之抓了抓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了几眼梅赫尔公主。

　　“不过魔物界现在的魔物已经不多，因为多数都被驱使着杀往人类界，作为炮灰消耗掉了，”海伊德提醒道，“勇者大人如果急切，我这边还能提供些奴隶……”

　　“那就算了，我们还是自己去吧，”孔佑之皱着眉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极不人道的提议，“到海上去杀海兽也比杀奴隶好吧……”

　　“您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送您几个魅魔随便玩玩呀～”

　　“敢情你特么是这个意思啊！”

　　“您以为呢？”

　　勇者一行离开海伊德城，这下也不需要驰渡鸟代步，身为下位神的孔佑之完全能带着梅赫尔和小恶魔一起飞行，速度还极快，仿若一道流星。要不是考虑到小恶魔这脆弱的身板，他还能再加些速度。

　　沿着迪利斯山脉往东北方向一直飞去，便望见了广阔的东之湾。东之湾是海兽的聚居地，海洋中最凶猛的海兽几乎都聚集在这里。似乎由于这里是饥饿之王扎丽莎的故乡，因而住在这里是海族种某种荣耀和实力的象征——大概就是那种所谓“天子脚下”的感觉吧～

　　于是他们就迎来了孔佑之这尊大神。

　　“公主大人，咱们顺路去魔王宫瞧瞧呗～”孔佑之背后吊着小恶魔，身前横抱着梅赫尔。公主抱这个姿势，也确实极其符合梅赫尔的身份。

　　“佑之大人你现在也膨胀了呢，”梅赫尔俏脸微红，右手勾着孔佑之的脖子，海蓝色的双眼连长长的睫毛都能数的分明，“明明刚来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我都能随便欺负你呢～”

　　“这才只过去四个月而已，我甚至都感觉遇见你好几年了呢～”孔佑之哈哈笑道。突然瞥见一条极其巨大的鲸鱼状海兽耀武扬威地从远处经过，足有数百米长，浑身散发出凶恶的霸气，竟是头英雄级的海兽。

　　只是现在，从生命层次上完全超越凡人的孔佑之，他已经完全不拿英雄当人看了——

　　就算是不朽又如何，那不还是英雄吗？英雄那还不是凡人吗？又有什么区别？

　　孔佑之现在可不是一般的膨胀。

　　他遥遥一指，一道手指细的光束便穿越空间点向其躯体，使得感受到疼痛的巨鲸发出了巨大的吼声，游速也逐渐减缓，被抱着一个背着一个的孔佑之追上。

　　“你丢个东西砸它一下，就能分到经验了～”孔佑之现在已经完全摸清这个世界的经验机制，跟宝可梦也没什么分别。

　　然而还没等小恶魔动手，那几百米长的巨大的身躯便瞬间缩小成了个胖子模样，踩着水柱从海里升起，惨兮兮地冲勇者这边赶过来。

　　“勇者大人，您千万别动手，是我啊！”这一出声，孔佑之才认出他，原来是那个叫纳苏什的海族不朽，他老爸还是扎丽莎。

　　“你怎么在这儿？”孔佑之摩挲着下巴问道，“你那军队已经撤了？”

　　“嘿嘿，反正我在那也没事做，所以就跑了，”纳苏什尬笑着回答，“恭喜勇者大人超凡，想必拯救全世界也指日可待啊～”

　　“哦？”孔佑之微微颔首，但暗自有些吃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可见的多了，有什么看不出来？”这胖子歪着脑袋答道，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太应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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