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回到人类界
翻过连绵的迪利斯山脉，勇者一行便来到了整个奥尔穆兹德大陆的最东岸。据说在极为古老的时代，这里也有人类主宰的国度，但如今已经成为了吸血种的属地。
然而血族并不具有多大的人口基数，因此他们在他们的国度，被称作比希雅斯普的王国之中作为贵族存在，享受着人类国民的供养——这也是梅赫尔认为此地人们是吸血鬼家畜的原因。
但夏洛莉说，想要了解吸血王国就必须要去国都才好，所以他们又多跑了一天多的路程，沿着平原一直南下到埃库拉山脉以东，接近了血族王国的国都，夜之都比希雅斯普。
之所以被称作“夜之都”，是因为在这座城市上空永远悬浮着一座巨大的浮岛，挡住城中的阳光。毕竟吸血鬼并不喜欢晒太阳，因此作为国都的比希雅斯普城便制造了巨大的浮岛。要不是飞空浮岛的维护费用极高，说不定这个国家的每个城市也都要整一个才对。
巨大的圆形都市被高高的古老城墙环绕着，虽然没有阳光，城中却闪耀着各式的灯光。不同种族的居民在城中来往穿行，其中多数是人类，其次是恶魔、金属种或是水族。长耳朵的妖精和矮小健壮的矮人也有出没，只是数量极少。
与人类界的城市极为相像，居民们各自从事着自己的工作。街道两旁开着各类店铺，贩卖着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也有饭店、酒馆、旅店之类，总之别的城市有的东西这里也都有，甚至还有一些人类界没有的店，譬如专门让妖精小姐姐做服务员的妖精夜店。
当然，孔佑之和梅赫尔是不具备这些知识的，这都是黑之萝莉提供的情报。她似乎曾经使用变身术化身猛男，然后去那种店消费过……反正这个问题很难描述，还是就此打住为好。
总之，夜之都比希雅斯普，这是个具有着相当活力的城市，比起奥术之都玛尔塞拉也不逞多让。但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里的人们也不像是梅赫尔想象之中的那种家畜之类的东西。
“确实，不可否认，吸血种最初接手人类国家的想法，的确是带有着某种人类牧场的意思在里面，”老萝莉如是说，“但他们早就发现，越是心情舒畅的人类，他们的血液就会越可口香甜。因此他们创造出了人类能够美好生活的国度，至少在这里生活的人确实能够过得相当幸福吧～”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梅赫尔确实了解到，这里的人们并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这种生活真是人们自己想要的吗。
“无需多想，因为这与咱们都没什么关系，”黑之魔女只是耸了耸肩，“在这个国家，就算是征兵都只会征召那些生来就强悍的种族，弱小的人类只要幸福地生活下去就够了。况且吸血鬼只需饮用少量的血液便能一直生存下去，整个比希雅斯普其实与吸血种都没什么关系了，就是一个地理位置不太普通的人类国家而已。”
“在漫长的时代演变中，原先作为贵族的吸血种早就变成了人民公仆那样的身份，以为人民服务来消磨那几乎无限的时间，用每个人类少量的鲜血作为税收来维持他们那永恒的生命。人类和血族在这个国家早就形成了共生的姿态，成为了维持整个社会正常运转的齿轮，缺了那一方都不行。”
“所以，妾身以为，这里的人们可能并不需要解救，”黑之魔女如是说，“而且那些吸血鬼，作为公务员来说倒也兢兢业业，比起人类界那边的贪赃枉法之辈要高洁了太多。我甚至都想引进一批吸血鬼到斯特恩那边去供职呢，只是那样多半会被人类界联盟弹劾就是了……”
“行吧，我知道了……”梅赫尔叹了口气。这样的社会模式对于她来说实在是足以颠覆认知。这个世界是极端复杂的，并不只是想象中那般善恶绝对对立。只是在过去从未抵达过这个魔物界最深处的自己，显然也不可能立刻理解到这个世界的真正样貌。
三人在城里逛了一圈儿也没见到什么吸血鬼，就只有从城里出来时，在城门边碰到了一个。
那贵族打扮的血族公务员看三人是冒险者的装扮，了解到他们是从人类界一路杀过来强大冒险者，便兴致勃勃地问他们要不要加入成为伟大血族的一员，获得永恒的生命。那感觉就像是在宣传邪教一般，所以孔佑之三人也不太敢搭理他，赶紧就离开了那里。
向东一直来到海边，三只驰渡鸟并不想随他们渡海，便就地放生了。但还剩下一个拖油瓶，便是死赶不走的小恶魔。也不知道它一直赖着不走，非要跟着他们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这里是你的故乡，你确定要背井离乡，继续跟随我们去人类界吗？”孔佑之蹲在它面前，轻声与它说道，“也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总之到了那一边，多半就再也见不到其他的恶魔了哟，你确定要跟我们走吗？”
小恶魔发出了“呜呜”的叫声，用力地点着自己圆圆的脑袋，拽着孔佑之的法师袍，完全就是早已认准了他的样子。
“行吧，”孔佑之笑着把它往怀里一抱，“既然你执意要跟我走，那就一起来吧～”
“rua！”小恶魔举起纤细的胳膊，发出了奇怪的叫声，似乎表达着某种欣喜的情感。
水之神锚变作航船，一行人便乘着这水之女神的传世神器，在海上飞驰起来。人类界所说的西大洋，对于魔物界自然就是东大洋，这片广阔的大海东西宽度足有三万公里之长，但水之神锚在水上跑得实在极快，仅仅四天就把他们一行载到了人类界的西海岸。
在海岸边问了路，发现这里是阿塔尔帝国的地界。于是又沿着海岸线往南行驶了小半天，他们这才来到了希塞乌利尔公国。
找了处无人海滩上岸，孔佑之也收起了水之神锚。三人再次开始依靠风系魔法徒步旅行，不过目的地实际上距离海边也不怎么遥远，当天晚上就成功抵达了。
希塞乌利尔公国的首府，巴林城，其实只是一座闲适的小城而已。毕竟这里并非交通枢纽，也不是什么海港要地之类的地方。城中唯二的标志建筑只有城北的希塞乌利尔大公堡和南侧的知识圣殿而已。普通的民居将两大标志建筑围绕起来，形成了这样一个两开花的城市。一切都是普普通通的模样，也没什么稀奇。
当然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城市，曾经在一百多年前拯救了整个人类界的命运。
原因无他，城南那个并不如何雄伟壮观的小教堂，在其地下发现了极其厉害的东西。虽说只是供奉知识之大天使奇思塔，下属于智慧神教派的地方教会而已，但却能拿出知识之勇者卡米拉私藏的秘传技术，在当时实在是令人惊讶的爆炸性新闻。
当代的勇者上门拜访，也不知那万军之卡米拉的技术究竟有何特别之处。毕竟之前早就问过老萝莉，但她却总是笑而不语，用卖关子来维持其神秘感和孔佑之的好奇心。
踏入知识圣殿的大门，没看见什么修女牧师之类的神职人员，反倒有好几个老人家在排排坐，拿着巨大的图纸研究着什么。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一个老头儿回过头向门口这边望了一眼，大概是看见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孩儿，就没怎么在意，又回过头继续研究图纸上的东西了。
“这里是知识圣殿没错吧？”孔佑之小声地问老萝莉道。他环顾四周，这教堂的内部装饰实在过于简朴，感觉就像是乡下某个小教堂而已，根本没法想象这是一个圣殿级别的教会。
“奇思塔圣殿就是这样了，这似乎已经是修整过之后的模样了呢，”夏洛莉轻笑着说，“作为代表知识的大天使，奇思塔的教诲是，不要指望神明会带给你知识，唯有学习才行。这样的神，你觉得他的圣殿人气会很高吗？”
“唔，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梅赫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样搞多半也没什么信徒，估计连圣水都卖不出去吧？”
“所以就很穷，穷就没钱修整教堂，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喽～”老萝莉轻声笑着，向排排坐的老人家们出声问道，“库洛蒂在哪里？我是她的朋友。”
“库洛蒂？！！”
一听到这个名字，讨论着不知什么课题的老人们全部炸毛，一双双老眼往夏洛莉和勇者公主这边看过来。不过就算是被一群大爷大妈注视，夏洛莉也不会感到任何紧张，毕竟真算起年龄，她的年纪可比眼前这些老家伙加起来还要大～
“您，您是——”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老爷子似乎认出了黑之萝莉，“您是斯特恩大人？”
“什么？是那位斯特恩大人吗？”旁边的老头老太太们也吃惊地站起了身，往门口这边挤了过来，“斯特恩的那位魔女大人？”
“正是妾身，各位不必多礼。”黑之萝莉作为长辈，这样说话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她看起来实在太小……
所以这就总给人一种有哪里不大对劲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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