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望

卫姝在一片安静中跟几位相熟的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待着五年的公司，她的小徒弟泪眼八叉的把她送到了轻轨站。

        告别小徒弟，坐上轻轨后，卫姝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她对妈妈仅存一点儿眷恋在今天彻底消失了。

        当年的事情就连档案上都没有记录，明明可以可以让那个秘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妈妈不但将它告诉别人，还让人以此为刃伤害自己，妈妈根本不在乎当年的事情对自己的伤害有多大，任由这些人揭开自己的伤疤，甚至将手伸进伤口里撕扯，加深对她的伤害。

        当年自己在大迁移时与妈妈失散了，虽然政府工作人员说他们会帮自己找到妈妈，可是自己没有听他们的话，怕他们不帮自己找，妈妈丢下自己，所以就偷偷跑了出来想要自己找妈妈，后来迷路了，被一个中年男人收留，那年自己十二岁，只不过长的瘦小，看起来不满十岁的样子。

        他答应帮自己找妈妈和妹妹，自己那时很天真的相信了，后来才知道他开始时想将自己买了换钱。可是自己那时年龄大了，已经记事了，买家不好找，并不好出手。

        后来不知道为何，他对自己起了异样的心思，自己那时有所察觉，但是为了找到妈妈只能装作不知。

        再后来他知道自己想要逃跑后就把自己囚禁了起来，关在一个破旧的集装箱内，那个破旧的集装箱总是会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与被闷了一夜的班车上的味道相似，这也是为什么卫姝每次必须坐在窗口开窗的原因。

        那个人是给人打更看料的，在一个远离居住区的料场看守着一大片施工待用的建筑材料，那里除了他们两个人，只有拉料的卡车偶尔过来，自己无法逃跑也无处求救。

        自己被关在那个又闷又破的集装箱内近一个月，每天吃一些剩菜剩饭，大小便都被迫在一个摆放在角落的塑料桶内解决，现在想起，卫姝似乎都能闻到那些恶心难闻的味道。

        后来有一天他喝醉了，想要欺负自己，一直到现在自己都忘不了那张充满酒臭味的嘴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乱亲，满是污渍的手胡乱的摸着自己，拉扯着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卫姝觉得无比的恶心。

        所以她拿着一块从集装箱上扯下来的一块破损的铁片划向了那个人的脖子，自己那时将自己所有的力气和希望都寄托在那个铁片之上，她甚至能感觉到皮肉在有些发钝的铁片下割开的声音，然后大量的鲜血喷射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顷刻间自己被一片血红包围。

        那个被自己划破脖子的人惊恐的捂着自己流着血的脖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随着他的挣扎，被割破的颈动脉里的鲜血更加激烈的从伤口处喷射出来。

        很快附近集装箱的墙壁上都是，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满整间屋子，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他喝了酒头晕，最后他也没有站起来。慢慢的他不再挣扎了，躺在地上抽搐着，再后来连抽搐停止了，呼吸也慢慢停止了，自己就缩在角落里那样的看着，没有哭，也没有叫，直到他再也不动了。

        即便是这样，自己还紧紧握着那块铁皮，如果那时他还能起来走向自己，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拿着铁皮再次划下去。

        再后来自己被来拉料的货车司机发现了，他们来拉料时叫不到人，打电话也不接，四处寻找时发现了这个血腥至极的集装箱，他们不敢进入，立刻打了报警电话，就连来到现场的警察也一时被那血腥的一幕惊到了。

        因为司机的报警，在那个男人的尸体发臭之前，在小卫姝被渴死之前被出警的警察解救了下来，带回了公安局，被带到警局后小卫姝没有隐瞒，顶着满身黑褐色的血迹，把所有的经过都说了，出奇的冷静，然后被警局中的女警带去洗澡，吃饭，一直等到几天后警察那边也查明了那个男人的情况。

        那个男子是在下面村镇迁徙混进来的，因为曾经犯过事情，被通缉，所以这些年一直四处躲藏。因为是在逃犯不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报上，没有办法分得住处，所以才会在要求比较宽松的料场找了份活儿，在逃期间他甚至还拐卖过几个孩子，所以才会对落单的卫姝下手。

        这件案子当时轰动一时，引来了很多记者的追踪报道，后来为了保护卫姝，也为了安定社会，因为那段时间恶性案件频发，怕有人会进行模仿犯罪，毕竟这次案件的受害者是还无法很好保护自己的未成年人，所以这件事在政府的要求下被快速压制了下去。

        之后公安局给卫姝进行了dna入库，希望能快一些帮她找到家人。

        因为这段经历太过恐怖，卫姝几乎夜夜被噩梦缠绕，无法入睡，警局的人请来了心理医生，经过一些测试和观察，请来的心理医生说卫姝确实需要心理疏导，他们发现卫姝出现了心理问题，卫姝不但夜里无法入睡，还患上了脸盲症，所有人即便是刚刚见过，只要穿着上稍有改变，她就无法认出来了。

        医生说这是一种人体自我保护的机制，因为经历过太过可怕的事情，才会被触发的。需要专业的治疗。

        而那时她唯一能够认出的人就是妈妈和妹妹，她也只知道妈妈的名字和电话，将这些信息报上去后，很长一段时间警方都没有找到她妈妈在哪里。因为迁移初期人口众多，相关的资料比较混乱，虽然也有人报案孩子丢了，可是孩子的特征与卫姝并不符合。

        所以卫姝在政府成立的青少年心里辅导教育所和孤儿院待了差不多有一年半的时间，那段时间所里的心理老师一直对她进行治疗，直到确认她可以正常生活，没有问题了，而这时妈妈和妹妹也找到了，她才被送回了家。

        当自己知道可以回家了，可以见到妈妈和妹妹时，卫姝高兴极了，可惜迎接她的并不是妈妈失而复得的脸，而是对警察以及送她回来的工作人员的质问

        “当初来到市里分配房子时是按照两个人分的，现在她回来了，房间那样小，她住在哪里？”

        “她杀了人，她不是应该被关起来么？你们确定她没有问题么？如果她伤害我和小静怎么办？”

        “有她这样的亲人，对小静未来上学工作没有影响吧？”

        等等一系列尖锐冰冷的问题让一同而来的小警察也呆住了。

        她不关心他们失散后小卫姝遭遇了什么，也没有问走失近两年的女儿过得如何，更没有去警局报过案寻找失散的女儿。

        这也是为什么警局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她们的原因，即使现在女儿被送回来了，她只关心这种关系自身利益的事情。

        小警察一脸的愤怒，这个女人根本不在意他的孩子。如果不是没有证据，来送卫姝的小警察都怀疑她当初是不是故意遗弃小卫姝的。他想上前质问却被一旁的老警察拦了下来，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但是他们也没有立场指责。

        他们这次之所以能够找到卫姝的亲人，也是因为政府为了更好的的管理居住区，减少犯罪发生，采取全员dna入库。否则小卫姝就要一直留在孤儿院了，可是现在看来在孤儿院也许更好一些。

        “这些您不用担心，因为房屋紧张，现在无法调换，但是我们会对您的工作进行调动，会在薪资进行补偿的。”一旁的区域负责人紧忙上前回答道，他事先看过女人的资料，知道她是被政府救助安排的工作，所以为她调一份工资高一些的工作也不是难事。只是本以为会看到感人至深的大团圆场面，没想到会是这样。

        “卫姝的心里和身体现在都很健康，您不用担心她会伤害任何人，这一点我敢做出保证。”一起跟来的照顾卫姝近半年的老师也承诺道。

        妈妈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能看得出来，即便得到了补偿和保证她也并没有多开心，如果可以选择似乎她更愿意卫姝不要回来。

        就这样卫姝带着茫然和不安回道了家中，虽然照顾她的老师和警察局的阿姨告诉她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去找他们，可是这些年来，卫姝即便要每天打五六份工才能够自己的吃喝和学费，她也再也没有去找过他们，为的就是想要彻底忘记那件事情。

        那段记忆对卫姝来说是想极力抹掉的，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慢慢忘记，可是今天却又被人重新翻了出来，还暴露在众人的眼下，这让卫姝比当年还要难过，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二岁的女孩了，再难过她也不会表现出来了。

        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一栋栋密集高楼大厦和一个个花花绿绿的3d广告牌，卫姝总觉得自己无论到何处都格格不入。

        “叮”的一声信息提示，卫姝拿起手机，看到补偿自己的几个月工资都已经到账了，公司那边的动作很快，这样自己与公司也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拿起手机卫姝开始在网上翻找招聘信息，她还要继续生活，还要继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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