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章 离痛

“水？”石震雄认真想了想：“嗯，水儿你果然聪慧过人。每个人都离不开水，食物可以不同，但饮用的水多是相同的。只要喝下有问题的水，人就会腹痛呕吐，哎呀，我怎么还没想到呢。”他拍了拍桌子。

        “可是，银宁国到处都是小河与水井，怎么可以知道哪里的水不可以喝呢？”石逸湘问。

        “此地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倾城问。

        “应该没有。”石震雄说。

        “听说金鎏国发洪水，会不会是受其影响呢？”石逸航想到这种可能。

        “的确有可能，要知道河流是相通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石震雄说道。

        倾城思虑了良久，说道：“除此可能之外，就是有人蓄意为之了。”

        “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害死大家？”说罢，石逸湘捂住了自己的小嘴。这太可怕了。

        “若全镇所有水源都有问题，那必定是全部人得病，可目前看来，得病的人虽然多，尚可受到控制。”倾城说。

        石逸航察觉到了事态严重程度：“若是有人蓄意为之，那如何才能知道哪里的水有问题？”

        倾城微微一笑，回道：“这个简单。可以先了解哪一带得病的人数最多，这些人平日都饮用哪里的水源，就可大致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然后再想办法仔细查个究竟。”

        石震雄考虑了片刻后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上报官府了。航儿，你明早去一趟衙门，知会你二叔，让他明日带人到药材铺来。”

        石家二叔石震风在衙门当差，是个师爷，深受县令王擎柱赏识，王县令虽然有些草包，可对这师爷还是很仰仗的。

        石逸航应道：“是。”然后领着两个妹妹回了家。

        翌日，石家二叔收到讯息，很快就带着衙门中人来到了药材铺，只是那草包县令没有出现。

        “大哥，逸航一说我就来了，到底有何情况？”石震风问着。

        “你也都看到了，这几日城中百姓突发疾病者众多，简直不忍直视。”石震雄边为患者号脉，边对兄弟说：“你是衙门中人，又深受县令器重，不如由你去向县令提告，让他下令查查这清水镇的水源。此事宜尽快解决，若再拖延下去，难保态势不会进一步扩大，到时候受害的百姓则会更多。”

        “大哥，此事县令也正在头疼呢。他平日虽宠爱那个王老虎，做下些不大不小的浑事，可事关人命的大事，他也慌得没了主意。”石震风说道：“若消息传到国主耳中，到时候天听大怒，他这个县令难辞其咎。别说是乌纱不保，就连人头都不好说了。”

        “震风啊，我是你大哥，又同为清水镇百姓，这个帮若是帮得上就一定会帮，且有水儿在，你就安心吧，不会让你这个师爷难做人的。”

        “说到水儿，大哥，你这个义女收得好啊！那王老虎如今对她也是忌惮三分，有百姓更在传，说她是菩萨降世，善良又好心，且美貌出众。”石震风压低声音：“可别让旁人觊觎了去。”

        “时也，命也，一切自有定数。”石震雄说道：“水儿聪颖，不会吃亏的。只是她失了记忆，成了软肋。”

        “那这水源有疑也是她提出来的？”石震风问道。

        “没错，之所以让你来，你比那无所作为的县令强，这衙役也听你的，此事就交给你了，震风。”

        “好，包在我身上。我回去告知县令，这些衙役都是兄弟，只要我一句话他们都会听的，若真有凶手作案，定能尽快将其捉拿归案绳之以法。”

        “好，我还要施诊，你先回去布置吧。百姓的命比任何事都重大。”石震雄看着兄弟：“若有何难处，尽快来找我与水儿。”

        “二叔，我早已想好抓住真凶的法子，不知你愿意用否？”倾城按耐不住说道。

        “你既然喊我一声二叔，就是看得起二叔，说吧，什么法子？”石震风本就喜欢这个大哥的义女，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愿意。

        倾城将写了字的纸张交给石震风：“我都写在上面了，二叔照做即可。”

        石震风看了看，收下了：“希望这个法子灵验，那清水镇就可恢复平静了，到时候，你就是大功臣。”

        “只要等够救人，水儿责无旁贷。”

        “好，众衙差听令！”石震风大喝一声。

        “师爷请讲！”

        “速与本师爷前去办案，一切慎之。”

        “是。”

        看着他们离去，倾城默默在心中祈祷，为大家祈福。

        转眼，先皇的国葬在清冷的凌晨举行。鼓乐哀鸣，哭声震天，就连老天爷也开始落雨，怅然一代君王的永逝。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延绵数里，金御麒与柳落英就在人群最显眼的地方，身穿素衣，神情肃穆。

        柳落英由清风明月护着，走得缓慢。她努力维持着哭腔。尽管，她憋得很委屈，可这种表面功夫是必须的，她只是在演绎慕容倾城，而非柳落英自己。两个丫环倒是尽责，扶着她，还不时劝慰。她只当耳旁风，心里的快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金御麒的表情深邃，看不出心里所想，死了父亲，任谁都高兴不起来，可身在帝王家，这种伤痛很快就可以过去，因为国事更令人烦忧。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或许还能记起往日种种与父皇相处的片段。

        一切有序进行着，各人各司其职，该哭的哭，该跪的跪，该拜的拜，众多百姓也加入送行的队伍，眼看着老皇帝渐行渐远。

        天空的哭泣更增加了悲哀的情绪，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分离，谁都逃脱不了它的钳制。直到金天翔在皇陵风光下葬，这一切才算结束，时辰已是翌日卯时。

        回程，才是令金御麒最痛苦的地方，因为他即将与留守皇陵的皇后分别。这一别，注定就是一整年。身为皇帝，他很是无奈，这种事情，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嫣儿，你要好好待在皇陵内，这一年，虽然会很难过去，可终究会过去的。我在皇宫等着你！”金御麒看着他的皇后。

        柳落英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低头应允。

        金御麒以为她是太伤心分离，对清风明月说：“照顾好你们的小姐，若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提头来见，她若不开心，你们就想尽法子逗她开心。”

        “是，皇上。”姐妹两人异口同声“请皇上保重龙体！”

        这一刻，柳落英又感受到了他对慕容倾城的在乎，这种在乎，已经深深融入了他的骨血里。若她真的就是慕容倾城，兴许就会感动到落泪吧，然后投入他的怀抱，享受片刻的温存。可她毕竟不是她，她没有动作，没有投入那个属于别人的温暖怀抱。

        金御麒却有了动作，他上前一步，深深抱住了她：“嫣儿，对不起，这一次，我们要饱受相思之苦了。”

        相思之苦？你也知道相思之苦。柳落英被他搂着，心里却在愤愤不平。我常常都会梦见父皇母后的惨死，这种相思之苦你何曾体会。在你心里，永远只有你的慕容倾城。可恨！可恶！

        金御麒很快就放开了她：“你看我带了什么给你。”说罢，他手一伸，身后不远处的九真便从怀里掏出一对两寸余长的人形木偶，交由他手中。

        “这人偶是我亲手雕刻的，有七八分像。一个是你，一个是我。”金御麒深情款款：“现在，我将自己交给你，想我之时只要对着它说话，我会感受到的。”他将代表自己的木偶送给了她：“喜欢么？”

        柳落英接过他手里的木偶看了看，手工的确不错，想不到他这个皇帝还有如此闲情逸致，竟然花心思在这上头，这木偶的眉眼与他十分相似，不用想，他手里那个就是慕容倾城的模样了。

        见她没有言语，金御麒又说：“我会天天将你揣在怀里，看着它的模样，时刻想着你的容颜。”他将木偶放入怀中，靠近心口的地方。

        柳落英心中一阵反感，说道：“皇上，您别再说下去了，众人都在等皇上呢，还是快些回宫吧。我无碍的，真的无碍的。”她将人形木偶捏在手里，如果可以，她真想捏碎它。

        金御麒再次看了她一眼，说道：“回宫！”说罢，骑上了跟来的风雷。

        “皇上回宫！”九真大吼一声。

        所有人开始走动起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如来时一样，向着皇宫方向进发，只留下了皇后娘娘与两名丫环，还有众位守皇陵的侍卫。

        “小姐，皇上走了。”清风显得很无奈：“一年之后我们才可以回宫呢。”

        “慢慢等着吧。”柳落英柔和不少，金御麒是她的仇人，可这两个宫女不是，她对她们还是和善没有敌意的。

        “没事儿，这里清静，小姐喜欢清静。”明月说：“可惜，怡青姐姐她们没有跟来。”

        “怡青和尔彤、似喜都是老宫女，她们都可以离开皇宫了。”清风说道：“我们还是好好在此地陪伴小姐吧，一年应该很快就过去了。”

        皇陵内的寝院不大，自然比不得宫里，处处透着一股子悲凉，庄严肃穆。柳落英压抑着自己的内心，一步步走向自己这一年要住的地方，而心里却在思量，自己这一离开，报仇之事不知何时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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