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事情是这样的。
吃完年夜饭，蒋子跃和蒋幼是前后脚出的门。
他那些朋友在ktv开好了包厢，蒋子跃到的时候，里面已经热火朝天地在玩了。后来人越来越多，熟的不熟的全来了，一片闹腾之中，有个飞机头的男生过来和他搭话。
蒋子跃跟这男生其实并不特别熟，只是混在人堆里一块玩过那么几次。结果简单说了两句之后，这人却把话题扯到了蒋幼身上，说，怎么没带妹妹来一起玩。
蒋子跃这才看了他一眼，“你认识我妹？”
“见过几次。”飞机头说。
蒋子跃转了转杯子，大概能看出他酝酿什么意思。不过这人看起来跟个街溜子一样，显然不是蒋幼会喜欢的类型。
他笑了一笑，没有接茬。
后来的事情就有些突然了，不知他们具体又说了什么，据赵宸讲，气氛本来还挺正常的，他在前面切歌，抬头的时候还能看到蒋子跃跟飞机头在有说有笑。
不知怎么会扯上周行远的。飞机头说了两句之后，拿过一旁的麦克风，玩笑着清了清嗓子：“喂，喂，跟大家说一八卦啊。”
大伙本在各热闹各的，闻言都停了动作，饶有兴致地看了过去。
“周行远有人知道吧？”飞机头说，“实验高中的年级第一。”
听到这个名字，赵宸顿了一下，也抬起头来。
“我给你们说啊，这个周行远平时傲着呢，还以为他多了不起，结果我找人一打听，你们猜怎么着？”
飞机头嗤笑一下：“他根本就是个野种，有妈生没爹养的玩意儿！那什么，未婚先孕知道吧？他那个妈给他生下来就死——”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因为他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麦克风摔到一旁，发出滋啦滋啦的巨大电流声。
蒋子跃绷着脸：“我日你妈！”
他杯子一扔，一脚给他蹬地上，“你说他？”
又是一脚：“凭你也配！”
在场的人压根没反应过来，且不说这消息真假，关键都没料到蒋子跃会这么动怒。就算他妹喜欢，但他跟周行远之间一向交集甚少，连朋友都算不上吧。可眼下这架势，就跟当面骂了他家里人一样。
眼看着飞机头挨了几脚，蒋子跃还未停手，周围人愣了几秒，火速上去拉架。
是赵宸给蒋幼打的电话。
蒋幼在河堤玩到一点半，回家的时候已经打哈欠了，周行远给她送到家门口，她进屋躺下却又睡不着，在久违的除夕味道中翻来覆去。
手机响起，她接起来，腾一下坐直了：“……派出所？”
“嗯。”赵宸简单把事情陈述一番。
明明起初只是拉架，可是一大帮人都喝酒正上头，难免有肢体冲突，莫名其妙就演变成了一场大规模的互相殴打。
直到警察来了，全把他们一锅端。
已经成年的小混混还好说，十六七岁这些就需要家长去领了。蒋子跃不肯给爸妈打电话，倔强地坐在那儿沉默以对。
蒋幼揉揉脑袋：“那我过去看看吧。”
赵宸在那头静了会儿，说对不起啊，“要不是因为我，张泽也不会认识你，又闹成这样。”
张泽大概是那位飞机头的大名。
蒋幼趿拉上棉拖鞋，倒还有个别的疑问：“真是因为他说了周行远，所以我哥才生气的吗？”
蒋子跃之前的一些表现，分明是不太喜欢周行远的样子啊。成天想让她多接触别的男生，还故意打断他们两个的相处……
赵宸想了想，给了她个肯定的答案。
除夕夜进派出所，蒋幼还是第一次。
她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到了地方，涕泪齐下地向当值民警表示，爸妈忙于工作，过年也没能回来，家里就她和哥哥两个人。
蒋子跃抱着手臂看她在那儿演。
最后，大概是看在过年的份上，加之其余人等已经被各自揪回了家，事情没闹大，所以民警同意让她把蒋子跃领走。但走之前，要签一份保证书。
蒋子跃歪七扭八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兄妹俩从派出所出来，站路边等出租。
蒋子跃脸上有伤，他压着那飞机头打，飞机头也不是个菜鸡，挣扎间也往他脸上挥了几下。现在他左边颧骨青中带紫，在路灯下还挺明显。
蒋幼擤擤鼻涕，觉得几分好笑：“没事儿吧？”
“没事。”
蒋幼将纸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想了想说：“我以为你不喜欢他来着。”
“……谁？”
“周行远啊……”蒋幼说，“你不是不想让我俩在一起吗，还帮他打什么架。”
蒋子跃看她一眼，“谁跟你说的？”
蒋幼耸了耸肩膀。
蒋子跃揉着脸上的伤处，半晌道：“不一回事儿。我今天打架，是因为那货长了张嘴就到处瞎胡扯，我看了膈应。跟周行远没关系。”
“是吗。”蒋幼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索性直接问了：“所以你这段时间到底发什么神经？为什么不想让我和周行远在一块，你觉得他不好吗？”
蒋子跃：“我是你亲哥，我会害你吗？”
“……不会。”
蒋子跃又指指颧骨的伤：“今天这事证明，我也不会害周行远。”
蒋幼心说，你刚才还说跟他没关系……
有出租车亮着灯远远开过来，蒋子跃往前一步抬手去拦。然后手又插回进兜里，他说：“是，我确实不想让你俩谈恋爱，因为我觉得你俩不合适。”
“啊？”蒋幼愣了下，“为啥不合适？”
蒋子跃说：“或许你们以后，会过得……不那么好。”
蒋幼没想到他是这个理由，以前那些恋爱与婚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笑着歪了歪头：“但是我们以后会过得很好啊。”
“如果不好呢？”蒋子跃问。
……
出租在身边停下，蒋子跃给她拉开后面车门，自己上了副驾。报出地址，出租车很快在空无一人的除夕大街上开出去。
街边有些店铺门口挂了红灯笼，有种热闹又空旷的感觉。
蒋幼看着那些灯笼在车窗外飞快掠过，又看看蒋子跃撑着额头的侧影。
后来她和周行远，当然也有过争吵、闹过别扭。
刚开始最大的矛盾，是她总有些小女生的心思，喜欢浪漫和仪式感，而周行远简单惯了，总会忽略这些。不过两个人相处嘛，总是需要磨合的。蒋幼并不觉得这些矛盾就代表“过得不好”。
后来他会随手买束花给她，也会依照她的小心思，给社交软件换成情侣的头像之类。她则专门去学做了他爱吃的菜，也习惯了傍晚时候牵手在街上慢慢散步。
……可如果真是过得不好呢？
毕竟这里是不一样的世界，一切也许没办法像原来那样圆满。
蒋幼脑袋倚到车窗上，咬着指头思考。
“其实我挺恋爱脑的。”
回到家里，一起上楼的时候，她和蒋子跃说，“我不是那种很有目标的女生，但我也没有傻到，觉得爱情是永远不会变的。”
“也许以后，我和周行远谁会先变心，如果是这种不好的话，那没关系的，说句俗套的话，拥有过就好了。”
“又也许，是我们感情一直很好，但没有多少钱，过得比较穷。这个就没办法了。不过还好，我从来不喜欢奢侈品，对生活的要求也不高。能养活自己，能偶尔吃顿大餐，我就很满足了。”
然后她停下来，看着蒋子跃：“我和周行远牵手了，我们约好，大学要考到一个城市去。”
蒋子跃眼里有动容，说是么。
“是啊。”蒋幼说，“我们一起为以后努力过，那不管以后过得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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