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听得到
受昨晚那场雪的恩赐，北京今年的圣诞节是白色的。
早上10点多，小雨给季枫留了早餐后，便出门去薛冉那里了，她害怕今天也会很忙。然而可能是昨晚大家都狂欢得太晚，抑或是雪下得太大，上午店里一直冷冷清清，直到中午才渐渐有顾客上门。
林菲今天与Leon过圣诞节，就不过来了，店里只剩下薛冉、Ben、小雨和一个服务生，见上午顾客不多，薛冉便准了剩下的人半天假，另外今天店里只准备营业到晚上9点。
“作为一个歪果仁，Ben还是想要和薛冉好好过圣诞的吧！”
小雨站在柜台想，见薛冉和Ben在一边闲聊，虽然她听不懂法语，但看两人的表情，能猜出来Ben在心疼薛冉太累了，不住地帮她揉着肩膀，小雨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都说法国男人温柔浪漫，还真是！
下午一点多，贝贝、阿燃等人也都陆续来了，小雨一看，后面还跟着季枫，仍旧背着包。
“你要走？”
“嗯，晚班飞机。”
“哦哦。”小雨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心想所以他折腾这一趟是为了啥？不过也懒得理他，便又转身去忙了。
傍晚时分，二楼又坐满了人，不过比起昨天还算忙得过来，只等板栗一到，演出便开场。季枫的飞机是晚上10点多的，刚好可以唱完再去机场。
今天，除了醉猫自己的歌，还接受现场顾客点歌，开场前Ben已提前将设备移到户外阳台，这样在店门前过往的行人也都能听见。
6点左右，只听季枫开场一首《怒目少年》，现场一下燥了起来，顾客们纷纷从位子离开，将阳台围成一个半圈，挥舞着手臂应援，来往路过的行人听到，也都纷纷驻足抬头，陆陆续续又有人进到店里，到室内近距离欣赏。
小雨一边忙着招呼客人，一边在歇空时拄着楼梯的扶手听歌。这首《怒目少年》她上次在酒吧听过，当时印象深刻，现在再听也能跟着哼唱起来，看着弹着吉他的季枫，她有些沉醉，又想起在酒吧的那天。
与那天不同，今天的季枫里面身着一套酒红色燕尾服，左侧口袋悬挂一条银色怀表链，显得格外精致，外面则披着一件黑色毛呢大衣，绅士中又透露着一股子不羁，感觉和那天在酒吧完全是两个人。
再仔细一看，小雨发现，季枫一边的头发也梳到了后面，露出好看的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成熟很多，那双勾人的眼睛也好似更会撩，频频对现场的顾客观众放电。正看着，只见季枫突然往她这边瞄了一眼，小雨一慌，拄在楼梯扶手的手肘直接脱了扣，被季枫远远看到，忍不住“哼”地偷笑出声，小雨则不好意思地拿起托盘，一扭头下了楼。
随后季枫又唱了两首顾客点的歌，半晌，正当小雨在一楼柜台帮另一个服务生忙活时，突然听他唱起《你听得到》，没错，就是在度假村小雨当众出丑的那首，也不知是哪个顾客点的。
小雨停下手里的动作，循着从楼梯传下来的歌声侧耳聆听，只听季枫轻声唱道：
“我想我是太过依赖
在挂电话的刚才
坚持学单纯的小孩
静静看守这份爱
知道不能太依赖
怕你会把我宠坏
你的香味一直徘徊
我舍不得离开…”
她沉浸在季枫流畅的转音中，比起杰伦，季枫唱出来的又是另一种慵懒。听到副歌这儿，小雨觉得，本就有些孩子气的季枫唱起这几句，倒跟他的脾气格外搭。只是，在娓娓道来的撒娇与淡淡的忧伤外，季枫的歌声里似乎又带有一种往事如昨，放手去爱的潇洒，那是独属于他的掩盖不掉的气质，倒让这首歌听着别有一番味道。
从头到尾听完，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忽然涌上小雨心头——她不知道这首歌是哪位顾客点的，只是发现竟有人跟她一样喜欢这首歌，一瞬间感觉很投缘。
Jay Chou好听的单曲无数，小雨也曾迷过无数，可却偏偏对这首情有独钟。她不止一次想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偏偏执念于这首歌？直到上次回去高中看那位语文老师，偶然又走了操场后身的那条泥巴小路，忽然想起那次遇见暴露狂被那个男同学抓着跑时，她的耳机里放的就是这首歌！
是了，自那以后，每次小雨心情不好，感觉压抑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她就会单曲循环这首歌，好像潜意识里还留存当时那个男生的温柔，每次听，便会觉得身边好像还有人陪着，抓着她的手，给她力量，让她相信即便此刻身在黑暗，只要再坚持下，就能像那晚一样，总会冲向光明。
小雨打从心底感谢那个男生的温柔举动，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冲向小路出口时，他映在灯光下的背影，只是遗憾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始终未能知道他的名字，更未能看清他的脸。
“像他那么善良的男生，一定会幸福的吧。”
每次想到他，小雨心中便一阵柔软——如果说她的高中生涯有什么好事发生，那么除了薛冉、程放，便是这个男生了。事实上，小雨想，如果她当时看清了那个男生的脸，知道了他的名字，也许她迷恋上的那个背影，就不是程放，而是那个男生了。
上大学时，小雨也曾把这件事作为少女的小秘密跟林菲说过，只记得她一脸戏谑地深思道：
“我觉着吧，没看到也许也是件好事儿，万一是个丑逼，你现在想还觉得浪漫吗？估计都得嫌弃被他牵过的手吧？！”
小雨想了想，说得也是，不过她心里又总觉得不会——那个背影不知为什么总让她感觉熟悉而亲切，她不相信那么一个温柔的人，上天会狠心丢给他一张丑脸。
想起这些，小雨叹了口气，都是往事了。现在她已经很少听这首歌，要不是上次在度假村她实在不知表演什么，只得挑了这首曾经最熟悉的歌，她早已把这些往事都封藏起来了呢。
7点多，季枫表演完，便赶着要去机场，薛冉见又没法请他吃饭，便推搡着小雨让她去送，顺便在路上吃点什么，回来她给报！
小雨本不乐意，但一想季枫也帮了不少忙，于是不再推脱。只见柜台后的Tino也忙走出来，对季枫说道：
“我也去送吧！”
“你说说你，枫，就回来这么一天半是折腾嘛呢？哥几个都没喝酒好好聚聚！你等我换个衣服哈！”
说着，Tino就要去更衣室，只见阿燃一闪身从柜台出来，一把抓住Tino的领子将他拎了回去。
“哪都有你呢？专心干你的活儿吧！”阿燃白了Tino一眼，继续低头干活。
Tino呢，突然被人揪着脖领拎了回来，一脸不解，有些愤然地看着阿燃。
“干嘛啊，我去送枫，怎么啦？”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阿燃仍低头说。Tino愣了两秒，看了看季枫和小雨，突然反应过来。
“走啊，Tino！”换好衣服，小雨叫他。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就不去了，你俩走吧！那个，我们家枫就拜托你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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