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月亮与六便士
“但这违反了规定，基地派我参加你们的行动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不能再因为这种胡闹的行为浪费宝贵的汽油。”
“小伙砸别咋呼那么大声，你先听我说，我知道多消耗一桶汽油会对你这个月往后的任务带来麻烦，但是你也不想死对吧？这桶汽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就算日后麻烦点，总比今儿就喂了黑天要强吧。”
鲍里斯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你们应该采用更安全的行动方案，而不是用额外的物资补充方案的不足！我绝不能违反基地的规定，我乔亚治就算饿死，死外边……”
“唉呀小伙子你傻吗？基地哪有这方面的规定？你说远东基地哪条规章限制你分配自己的汽油配额了？”
“那我也不能因为一瓶酒……”
“酒只是小意思，关键是确保咱们都能活着回来不是么！你看叶卡捷琳娜也要参加这次任务，上次庆功会她还给战士们唱歌呢，你肯定听过对不对？这次聂尔坎战役结束后肯定还会开庆功会呀！你就不想再听她唱歌？”
“……”
鲍里斯见乔亚治不吃酒精炮弹这一套，决定搬出叶卡捷琳娜。鲍里斯可是知道这个小妮子有不少追求者，每次她在庆功宴上唱个歌都能让那群臭小子恍惚好久。这个老头子决定充分利用自己组员的优势。
然后乔亚治果然被说动了。
“但这样我之后的任务会很困扰……”
“哎呀傻孩子之后还有啥任务啊！聂尔坎和雅库茨克两场战役打完，司令部的那帮老爷们就得天天忙着清点战利品啦！你们这群开卡车的说不定之后一个月都摸不着车啦！都去帮忙点账去啦！”
“那……好吧。伏特加也不能少！”
“那当然，我一个老头子还跟你个小崽子斤斤计较啥。”
鲍里斯最终用真理说服了乔亚治。
……
约翰斯诺在医院前面的草坪上看到了正躺在地上仰望星空的谢侯礼。
“明天就打仗了，你得随行吧？不赶紧去睡个觉？”
“没关心，我能肝。”
“地上不凉？”
“我年轻。”
年轻就是好。
约翰斯诺不敢像谢侯礼一样躺在地上，他站在谢侯礼旁边，也抬起头来。
夜空弯月高悬，星芒闪耀。
群星是黑夜中的坐标，让黑夜深邃而广阔，整个天空，看起来如同一张描绘宇宙的地图。
他在年轻的时候很少有机会欣赏这种景色，那个时候，城市的灯光让世界亮如白昼。电使恒星黯淡，车使岁月匆忙。他终年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了，学习，实验，争取毕业，找寻工作。有时候甚至不知白天黑夜，更不用说走到屋外欣赏夜空了。
“质场……究竟是什么？”
躺在地上的谢侯礼满图图的问了一句。
斯诺听罢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生命究竟是什么？生命是什么，质场就是什么。我一辈子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从青年思考到暮年，从盛世思考到末世，依然没想明白。”
“为什么之前从未有人注意过这种事情？生物学发展了几百年……却好像忽略了最基础的东西。”
“牛顿之前，也没人在意引力，他们只把自己能站在地面上当做理所当然。就像荣耀七日之前，人们把有机物能形成生命当做理所当然一样。”
斯诺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接着说道，
“但是这并不妨碍人们的生活，没有力学定律的年代，人们照样制造机械。没有质场生物学的年代，人们也照样培养生命。”
“……”
“但是引力确实存在，质场也一样。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曾经辅修过一门物理课，那个物理老师告诉我，引力是这个宇宙的至高法则，所有的存在，无论其形态，无论其属性，都会受到引力的影响。光，声音，电磁波，所有的一切无法逃脱引力的束缚。”
“……”
“而在我看来，质场便是生命的最高法则，它制约着所有形态的生命。是一种本质的东西。”
“但是它并不明显，甚至普通人都感觉不到。”
“引力也不明显，但是并非感受不到，而是我们将其视作理所当然了。”
“……”
“我猜测，质场也像引力一样无处不在，大到生物，小到原子。”
“你是说无机物也有质场？但是无机物并不构成生命。”
“你确定？你应该解剖过黑天吧？”
“确实……好吧，但至少黑天是有一部分有机结构的，只不过构造有些奇怪。”
“世间的一切都自带质场，或许其中一些有机物的质场比较特别，当这些有机物聚在一起时，他们的质场也会相互联系，如果这个过程比较幸运的话……”
“就会诞生生命？”
“对，就像幸运的宇宙尘埃可以凝聚成一个星球一样。”
“但是仅仅用有机物分子就能拼成一个生命体。哈佛大学在黑天登陆的前一年曾做到过，用纯粹的有机物分子，拼成了一个可以进行新陈代谢的支原体。那如何证明生命的本质是质场？而不是复杂的化学过程？”
“因为意识。”
“意识？”
“对，简单的生命不会体现出思维活动，甚至神经细胞不够多的生命都不会体现出意识活动，就像你很难测出一块石头的引力一样。因此对于简单的生物来说，有没有质场并不影响我们对他的认识，就像你在动手术的时候，不会考虑手术刀的引力一样。”
“……”
“但是如果生命足够复杂，情况就不一样了。你以前是共和国人吧，你听说过共和国之脑吗？如果十几亿共和国人每人手里拿一个手机，同时和其他所有共和国人保持沟通，那个共和国作为一个整体，会不会产生一个独立意识？”
…………
鲍里斯看着好像有话要说的卿晓兰，叹了口气。
“鲍叔，我……”
“不行。”
“……”
“……”
鲍里斯揉了揉卿晓兰的头，把她的侧马尾揉成了一团麻。
“丫头，你是医务人员，医务人员是很宝贵的。你的战场不在这里，你应该陪着阿特曼，和他并肩作战，阻挡死神的降临。”
“……我明白。”
“明白就好，在我们找休眠仓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保护好阿特曼，这件事，真的只有你能做到。”
“我会的，鲍叔……早点回来。还有……”
“咋了？”
“你们得在外面吃早饭，所以我……”
卿晓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我给你们准备了便当，虽然……可能不太好吃。”
…………
叶卡捷琳娜看着眼前码的整整齐齐的六个便当，嘴角抽动了一下。
“诶……我觉得吧……重任当前，我们还是不要领便当比较好。”
“哎呀小丫头做都做好了，拿着又没坏处，总比吃压缩饼干要强吧。”
真不一定
叶卡捷琳娜和贾马尔心想。
“都别磨蹭了，斯诺那老头儿呢？喊他回来，我们准备出发。”
鲍里斯看着天空，此时月晖熠熠，远方树影斑驳，似有魍魉其间。
六个领了便当的战士就在这般月夜里，
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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