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入沙漠

　　张毅起身巡视了一圈，见十火的几人正在给九火的伤兵处理着伤口。就连腿部中了一箭的胖子都在给一个伤兵治疗。他们虽然手法生疏，但也都是按照自己所讲的步骤去做的。

　　这群军伍汉子大老粗，你让他们杀人可以都很在行，熟练的很。但是让他们做针线活就太为难他们了。

　　李震身为将门子弟，从小就没接触过针线这种东西，只见他把那个伤兵的伤口上缝出来一个大疙瘩。

　　张毅连忙过去把李震拉到一边没好气道：“先不说你能不能治好他，但我敢肯定，在你治好他之前他会被活活疼死。”

　　那受伤士卒面带感激的看着张毅，刚才他实在是被疼坏了，却又不出声阻拦，他知道，虽然李震的手法不怎么样，但也是在救他。

　　张毅蹲下拿出刀子对受伤士卒道：“忍着点，我得把这些割开从新缝合。”

　　那士卒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对张毅道：“这样可以了，我这个不打紧的，你先去救其他兄弟。”

　　张毅没有听他的，只是一边从新处理伤口一边说：“你这个不处理，这条腿就得废掉。放心吧，其他兄弟都有人在救治，他们几个的手法可比李震这厮好很多呢。”

　　那受伤士卒也不在多言，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腿废掉。

　　不一会儿，张毅就处理完了伤口，他对李震道：“好了，你看着他，我去那边看看。”

　　李震点头称是，认真的照顾那伤兵。

　　张毅来到赵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赵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看着并排摆放的四个同袍，对张毅：“当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张毅声音低沉道：“按照咱们游骑营的老规矩，你们火这次的战功的八层给他们，我们火的八层也给他们。”战功分给阵亡战士是游骑营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不过每个火的比例不一样而已。这个规定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所有人也都默默遵守着，就连平时视军法最为苛刻的行军参事大人对此事也是默许。大唐律法严谨谎报，私卖，冒领军功，一经发现，立马处斩。

　　赵腾道：“你这个心意老赵我领了，但是你们火的军功也是他们自己拿命拼来的。”

　　张毅摆手道：“这个我做的了主。”然后指着地上四人道：“他们在家中是父亲，是儿子，都是家里顶梁柱，这一去，家里便天塌了，我们做兄弟的只有拿这些补偿他们的家人。”

　　赵腾感激道：“那老赵就谢过兄弟了，但是这个情老赵记下，以后定会奉还。”

　　张毅没有接话，而是转身去看自己的几个队友去了。

　　赵腾看着张毅的背影，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还上这份大人情。

　　半个时辰过后，战场被打扫干净，所有的伤兵也被处理完毕。十几个轻伤没死的西突厥斥候审问过后，被押到四个阵亡战士身前，跪在地上。

　　赵腾看了一圈所有还活着的众人大声道：“敬礼！送兄弟们最后一程！”

　　所有人不管是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具是右手拍胸膛，跺左脚高呼：“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跪在地上的西突厥士兵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顿时挣扎起来。

　　高呼三次，行完大唐的军礼过后，赵腾狠狠一摆手，十几把刀子顿时从跪在地上的西突厥士兵胸前穿透而出。

　　赵腾挥手，准备把阵亡四人下葬。被张毅阻止，赵腾面带不解疑问道：“这是为何？”

　　张毅叹道：“虽然咱们汉人讲究入土为安，可是终究比不上落叶归根啊。”

　　赵腾无奈道：“他们之中，家离这最近的都要几百里，选的更是要几千里。如何把他们送回家？”

　　张毅道：“那也不能把他们葬在这里成为野兽腹中之物。”

　　赵腾道：“那你说怎么办？”

　　张毅看着躺在地上的四人缓缓道：“火化，将他们的骨灰带回家，也让他们能和家人团聚。”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张毅：“什么？”自古中华民族都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古代官员死在外地还要由子孙扶棺千里回祖籍安葬。明清湘西更是由专门的赶尸人。

　　火化对于大唐来说，实在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只有那些个道德高僧才会依照教规火化。

　　张毅见众人愤怒不解的看着自己连忙解释道：“你们难道就让他们孤零零的在这，逢年过节没有香火，你们想想他们家中苦苦等待他们凯旋归来的年迈父母和幼小子女。你们为他们想过没有？”说到最后张毅甚至是吼出来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也都是如此，家中都有爹娘妻女在等候。最后还是赵腾下了决定：“听张毅的。”

　　四堆熊熊大火伴随着朝霞映的所有人满脸红光。

　　收拾完四人的骨灰，连他们贴身木牌放在包裹里。赵腾正在吩咐几个伤兵返回玉门关禀报军情。这次西突厥和高昌国领头的几个西域小国联军十万，兵犯大唐。

　　赵腾，张毅等两火合计剩下的十人，看着迎着朝阳返回玉门关的六个伤兵。赵腾开口道：“进入大漠万分小心，一有情况就发信号。出发！”说完便带着九火剩下的两人打马飞奔而去。

　　返回玉门关玉门关的六人中有赵腾九火的三人，张毅十火的腿部中箭的胖子张富贵，腹部重伤的吴用，和护送几人的陈青峰三人。

　　本来张毅是想让赵腾带着九火的人和伤兵回去复命的，剩下的让自己十火剩下的几人去探查。不过性格坚硬赵腾不同意，说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张毅无奈，只好依他。

　　看着远去的赵腾，张毅对剩下的六人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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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大漠，张毅带着六人头顶烈日牵着马一步一步的走着。这是那晚激战过后的第五天，期间和赵腾汇合了两次，并无任何情况。张毅把自己队伍的粮食和谁分给赵腾一半，他们人数少，在沙漠里更难生存。赵腾也没有推辞，只是说回去后好好款待他们。

　　在一处背阴的沙丘，几人做短暂的休息。

　　李双把自己的水囊递给李震，李震虽为将门子弟，受得了从小练武之苦，可是从没受过这样的罪。

　　李震接过水囊，发现里面还满满当当，他看着李双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嘴问道：“你没喝？”

　　李双道：“喝了，这个是我从突厥蛮子身上拿下的，你看我的不在这呢么。”说着还拍了拍腰间的水囊。

　　李震看了看李双腰间的水囊也没多想，正要喝水，手中水囊却被张毅一把夺过去。

　　李震顿时怒到：“张毅，你干什么？平时叫你一身火长，你还真把自己当火长了？”

　　张毅没回答他，而是从李双腰间解下水囊，丢给李震。朝李双喝道：“李双，我不管你是李震的护卫还是家将，我告诉你，你在这样事事都惯着他，他只会是一个富家子，永远也不会成为你们家主所期望的那样，你这样做只会让你们家主失望。”

　　李震被张毅说的无话可说，只是沉默。

　　张毅看着拿着水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李震喝道：“李震，我也不管你是哪家的将门子弟，就算你爹是当今陛下，我也要告诉你，入了军营，就把你的身份忘掉，李双现在不是你的家将护卫，而是我们的兄弟，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对方的兄弟。”

　　这会其他休息的几人听见动静也都围了过来。

　　张毅见李震还是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把夺过水囊，打开盖子倒在他的身上。

　　“沙子？怎么会是沙子？”李震呢喃道。他看向李双，希望李双给他解释。而李双只是沉默不语，张毅刚才一语点醒梦中人，他这样照顾自家少爷，确实是违背了家主让少爷隐瞒身份来基层参军的本意。

　　张毅见李震如此不开巧，被气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时五大三粗的柱子说话了：“李震，你还不明白么，那有水的水囊是李双的，而这个灌满沙子的才是你的。”

　　明白了，李震全明白了，自己的水囊一直是李双拿着的，自己这一路不知节省的喝水，早早地把一袋水喝完。而李双刚才给自己的那满满的一袋水根本不是什么从突厥人身上拿的，而是李双自己的，他从早上到现在一滴水都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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