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间姑娘
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挂满蜘蛛网的房顶，狭小的空间，一张小小的木质的桌子，上面搁满了灰尘。茶壶的盖子已经缺了一个角，我身上盖着的被子是用麻布做成的，上面有好几块补丁。这是我见过的最破烂的屋子。以前住在我的狐狸洞的时候，虽然我也懒得收拾懒得添置家具，说不上华丽但也可以用诸如简单朴素朴实无华来形容。但是，这……
去你的玉皇大帝，变成凡人你就给我这样的待遇啊！人家穿越都是穿越到皇宫后院王爷贝勒府，好吃的好穿的供着，丫鬟照顾着，还有机会登上权力的顶峰。可是我……真是道行太高的人得罪不起啊。一得罪就是这样的待遇，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还有榕树精，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你把你徒儿害成这样你内心有一丢丢愧疚感吗？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千千一定要剥了你的皮挑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
还有酒，我发誓我再也不碰你了。喝酒误事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选择随遇而安吧。总有机会再次修仙的，我安慰自己。
好在身体除了酸痛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不适感，我一直努力回想玉皇大帝把我扔进碧池之后我的经历，可脑袋胀胀的，无可奈何，只好选择放弃。
肚子好饿，我都听到了它在咕噜咕噜得叫。是狐狸的时候，我可以在树林里逮着什么小动物就吃什么，成了仙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吃反正也饿不死。但是现在，我是人，是人应该就不能吃血淋淋的生肉吧。
说来也实在是讽刺，几千年的时间我经历了从狐狸到神仙再到人，试问这六界还有谁比我的经历更丰富？如有雷同，请和我做朋友吧！
“好饿啊！”我长叹一声。不知道这屋里有没有吃的。
不过，这户人家除了我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人呢？
我立马跳下床，打开门，阳光射进来，晃得我睁不开眼。
过了好久才适应光线，我环顾四周，果然不出所料，这里还是有人的。
“我饿了，我想吃饭。”我对着那个在院子里洗着衣服的老妇人说。那个老妇穿着青色的打着补丁的衣服，头发用青色布带盘起，都已花白，一看就知道上了年纪。
老妇抬起眼，盯着我看了好几眼，脸上的惊愕不言而喻。
我知道我现在是有点吓人。我在找东西吃的时候找到了一块镜子，一看里面的人儿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头发乱得像一团杂草，脸上还有泥巴。这副鬼样子一点也不像倾国倾城的自己。变成凡人就变成凡人吧，居然还换了我容貌。我还指望靠我样子让万千帅哥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呢。
好梦变成了泡泡，一戳就破。
“柳絮，你终于醒了！你头没事了吧，你手能不能动？快扭两下。”
老妇人跌跌撞撞朝我走来，一会儿拉着我的手动了动，一会儿又摇晃我的头，像摆弄一个木头人。
“你别碰我！”我甩掉她的手，讨厌死了，像一只八爪鱼在我身上乱摸。
老妇人激动地抱紧我：“哦，柳絮，你发烧可把我急坏了，上一次大夫来说不给治了，只能看你自己，我还以为……”
看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我身上抹，我也放弃了挣扎。敢情我这具身体是个病秧子，连小小的感冒也能让她撒手人寰，肯定是平时锻炼得不够。像我，天天围着青丘上蹿下跳的，连喷嚏也没打过。
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我是真的饿了。
“饿了吧，奶妈这就去给你做饭。你坐在这里别动，树下面凉快点。”老妇人把我安顿在树荫下，刚好遮住狠毒的日头。
奶妈？她和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何关系？可怜的老妇人，她都不知道她家柳絮早已被司命大人狠心地夺取了性命，让我这只狐狸掉了包。看老妇人对柳絮这么好的份上，我实在开不了口承认我其实是只狐狸，不是她家的柳絮。她知道这个消息，还不得昏厥过去。上了年纪的人折腾不起啊，我还是慈悲为怀的好。
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便听到老妇人叫我去吃饭。
菜不多，一荤两素一汤，菜的卖相看上去很不错，我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柳絮，别用手抓，用筷子。”
“吃饭不要这么狼吞虎咽，端庄一点。”
“喝汤要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喝，别拿着碗往嘴里灌。”
“柳絮，你生病脑子烧坏了吗，以前教的规矩都给忘了？”老妇人看到我，眼泪就这么刷的掉下来。
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哪知道你们人类吃个饭就有这么多规矩，尼玛我抱着野鸡啃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姿势优美至极呢！不过，既然现在已经是人，且再也不能变回狐狸，一没钱二没技能的，想要维持下去，就只能靠眼前这个人了。
认清楚如此险峻的形式，我连忙也挤出眼泪，用委屈的语调说：“睡了一觉觉得所有事情都忘记了，连吃饭的规矩也搞忘了。我都不知道您是谁了。呜呜……呜呜……”
老妇人一听，脸色大变，眼中的泪立马收了回去：“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上天明鉴，我对于这具身体的情况全然不知。
“你娘叫什么名字？”老妇人又问。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是你的奶妈，这你该知道吧？”老妇人眼里闪着光，眼里闪过一丝期盼。
我假装忽视掉她的期待：“你刚才说你是我奶妈。”
老妇人一听，又嘤嘤地哭起来。人都是这么脆弱的吗？如果他们来遭受我遭受的，还不轮回了好几回。
“柳絮，都是奶妈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生病还失去了记忆，夫人不会原谅我，我也原谅不了我自己啊。”老夫人扑倒在我怀里，看来失忆这点芝麻大的小事她也受不住啊。
接下来的两天，奶妈倒是逐渐接受了我失忆的事实，开始教我学习一些规矩。奶妈立志将我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大家闺秀，我觉得新鲜便没有反驳。
新鲜劲儿一过，我的野性又回来了，我还是想念大山的味道，想念在丛林间奔驰的快感和无拘无束的生活。家后面是一片山，从我看到它的第一个瞬间，我就有抑制不住想要去那里看看的冲动。
趁奶妈不注意，我偷偷地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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