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护士姐姐

血顺着刀把，几乎流了一路。

        我把妹妹抱到医院，人也差点虚脱。可是发现一个问题，让我急的抓狂，我没钱。医院里面没钱就别进来，别管你的形象惨不惨，没用。

        要不是一个护士姐姐，我妹妹可能就完了。护士姐姐看我们兄妹可怜，就替我们把钱垫上，这才给妹妹做了检查动了手术。

        护士姐姐叫王艾玲，也只有十九岁，比我大四岁。她和我说妹妹并没大碍，那一刀没捅破脏器，只是失血有点多，休养几天就好。

        爷爷赶来的时候，我正在手术室门外等着，他上来就给了我一耳光。

        他看到我，就象是看到垃圾。

        “你打架，让你妹妹替你挡刀子，你还是不是人！”

        我也没辩解，爷爷不会听我的解释，在他眼里我和爸爸一样都是不成才的混帐东西。

        妹妹被推出来还没醒，爷爷就一直守在她床边，小梅小梅的叫着妹妹的名字。说爷爷对不起你，让你受罪了。我对妹妹有种说不上来的嫉妒，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梅，你醒了？”随着爷爷的话，我看到妹妹睁开眼，向我看过来。

        我走过去，对妹妹僵硬的笑了笑。在爷爷惊异的目光里，妹妹向我笑的很是灿烂，她本来就漂亮，笑起来象是病房里盛开了一朵百合花。

        “傻东西，你拉开我就行了，为什么要挡刀子！”

        我看到妹妹笑，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不过在爷爷面前，我还是收敛了。

        “因为你是我哥，爸爸妈妈都见不到了，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妹妹还在笑。

        莫名的我鼻子就是一酸，看东西都模糊。我从来都把她当仇人，可却从没想到妹妹对我如此依赖。

        “滚一边去，男人打架你掺乎个屁！没你捣乱，给铁蛋一把宝剑他也砍不着我。你没事就好，我找他给你报仇，等着。”

        我一溜烟就跑出了病房，跑到楼下蹲到花坛里号啕大哭，哭的和个傻逼一样。从来没想到我会这么脆弱，我打妹妹的时候没怎么打哭过她，结果让她一句话就把我给弄哭了。

        正在变声期的我，哭的很难听，引来不少目光。

        一块手绢递到我面前，我抬头就看到了护士姐姐王艾玲，她眼圈也红红的。

        “你妹妹已经没事了，你还哭什么？你们兄妹感情真好。是不是没钱，我替你垫的钱不用还了，也不多。”她误会我了。

        我接过手绢，咧着嘴一边哭一边抹眼泪，“我、我是个杂碎，我不是人，我从小就欺负妹妹，她还对我这么信任，替我挡刀子，那一刀还不如捅我身上。”

        “你都这么大了，已经是个男子汉，既然以前做错了，以后你就改呗。”护士姐姐拍了拍我肩膀，“你妹妹对你这么好，别再欺负她，照顾好她不就行了。”

        “嗯。”我狠狠点了点头，“谁要是欺负妹妹，我就拼了命保护她，我打死他们！”

        看我说的认真，护士姐姐噗的一声笑出来，“保护妹妹不一定非要打架，比如你学习好了，将来能有一份好工作，有些社会地位，可以让你妹妹生活的更好。光打架的话，是不行的。”

        说起这个我就头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话已经听滥了。将来出人头地，给家里争光，给家人好生活。大道理谁都知道，可是我一看书就困，有深度的学习吃屎症。让我学习，就和让我吃屎没区别。

        我呆呆的，象是个二逼。

        “我都上初三了，还来得及？”

        “有什么来不及的，你现在努努力，上个什么样的高中都无所谓。高中的时候再加把劲，能上大学，将来你的路就越走越宽。”护士姐姐给我出主意。

        我觉得妹妹都能替我挡一刀，我为了她吃屎，也没什么。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找到张铁，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从医院出来，我就往张铁家去了。张铁他爸前两年跑运输，挣了不少钱。现在自己买了几辆大车都包了出去，只要坐家里收钱就行，在村子里是数得上的有钱。

        我没敲门就进了他们家，张铁一家正在吃中午饭。

        上去一把就把他们家的饭桌给掀了，指着张铁说：“你一刀差点捅死我妹妹，还知道吃饭！让我也捅你一刀，看你还吃不吃！”

        张铁脸色发白，他爸妈立刻就拦住了我，不让我靠近张铁。

        “你妹妹才差点死，还没死，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至于吗。没钱治啊？老张，给他拿两百块钱。”张铁妈阴阳怪气的说。

        “上次你烧了我家的房，这次又是你先打的小怡吧？你自己闯的祸，怎么还怪到我家张铁身上了？”张铁他爸推搡着我，“告诉你，这叫正当防卫，你不信可以去告我们家。别说没捅死，就是捅死了，也顶多是防卫过当！”

        我气急了，上去对张铁家人就是又踢又打。我才十五岁，又是对付人家一家子，肯定没好果子。他爸只是一巴掌，就打得我眼冒金星。他妈又趁机在我脖子挠了一爪子，留下几道血印。我连人都看不清，随手乱打乱扯乱拽，反正我就是不退。

        嗤啦！

        我手上拿着半块衣襟，张铁他妈捂着胸尖叫起来。

        “小龟孙！不要脸！这么小就学会耍流氓，打死你都是轻的！他爸，你倒是打啊！”

        张铁他爸脸一下子就青了，张铁也变了色，父子两人冲上来就对我下了狠手。

        “我不是故意……”话没说完，肚子上就挨了他爸一脚，倒在地上。

        张铁骑到我身上，就开始扇我的脸。他爸穿着三接头的皮鞋，接着在我身上腿上乱踢。我抓住了张铁的一只手，塞到嘴里狠狠一咬，我自己都听到了牙齿咬到骨头的嘎吱声。

        突然一脚踢到了我头上，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过来，就看到妹妹在旁边的床上正一脸担心的看着我。爷爷在她旁边坐着，对着我咬牙。

        “哥，你醒了，你以后别打架，快吓死我了。”妹妹说。

        这时我也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不应该在敌强我弱的时候冒然进攻。这事没完，等下次碰到张铁落单的时候再出手。

        护士姐姐走进病房，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跟你说别打架，你不听，转眼就被送医院来，眼珠都打出淤血了。幸好没大事，就是软组织挫伤。”

        “这小子和他爸一样，就是个混球。”爷爷恨铁不成钢的说。

        “我爸就是你教育的，我也是你教育的，你想把自己的失败怪到谁身上？”我一句话就顶了回去。

        爷爷被我顶的说不出话，整个人都象被冻住，似乎苍老了十岁。

        护士姐姐向爷爷摆了摆手，坐到我床边上，“肖阳，你都十五岁了，已经是大人。咱们以后可不能这样再打架，更不能和爷爷顶嘴。对朋友要友善，对长辈要孝敬，你知道吗？”

        我不服气，“雷锋还说过，对待敌人要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呢。”

        啪！

        我脑门上被护士姐姐打了一下，“尽讲歪理，雷锋好事还做了一火车呢，你怎么没做？”

        护士姐姐的手又软又凉，她打我我居然一点不生气。

        病房的门推开，进来的是张铁爸。他沉着脸看了我们兄妹一眼，目光就落到了爷爷身上。

        “老肖，今天咱们把事说开了，以后别闹麻烦。你家小梅受了伤，也不是铁蛋的本意，至于肖阳这小子就是活该，没啥好说的。你在村子里是个老好人，怎么养的儿子和孙子，都不争气。这是五千块钱，算是给小梅的医药费还有营养费。咱们两清。”

        张铁爸说完，就从兜里取出一沓钱，随手扔了一地转身就走。爷爷气的脸色发白，手上的青筋都浮现。

        我扶着床就要起来，太侮辱人了。却被护士姐姐一把按住，她的神色也很生气。

        “你站住！”护士姐姐起身看着张铁爸，“把钱都捡起来！”

        “我们两家的事，要你管？你算是干什么的。”张铁爸没把护士姐姐放眼里。

        “你不把钱捡起来，就是扰乱医院秩序，我不会让你走。”护士姐姐让我很佩服，她手指放在呼叫铃的按钮上，“不信我可以叫保安来。”

        张铁爸的脸又青又红，可能是怕护士姐姐真叫来保安来，到时他更丢人，就把钱都捡起来交给了爷爷。

        等张铁爸一走，爷爷就对护士姐姐说谢谢，要不是你我们今天得给气死。

        护士姐姐说她最讨厌没教养没礼貌的人，说着还瞪了我一眼。妹妹还对我笑，说我要是有个姐姐就好了。

        摸了摸了妹妹的头，护士姐姐说，你长的这么可爱，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漂亮妹妹也挺好啊。妹妹害羞的笑了，可是话却能跟得上，说要不你做我姐姐吧，真的。我有哥哥了，还想要个姐姐。

        妹妹可能觉得爷爷管不了我，就给我找了个姐姐。还问我同意不同意，我没想那么多，很是没在意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从此我就象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任我七十二变，也摘不了姐姐的紧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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