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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生


  白玉瞪着眼看着乔初,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一时间怔愣在地,喃喃道:“大哥……,你真的要把我交给她。”
乔初偏头看了一眼白玉,又收回视线,脸上的神色自若,只是淡淡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白玉,这原本就是你应该承受的。”
白玉仍是不敢相信,怔怔地看乔初,须臾,然后他突然转头向白寒烟看去,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眼底隐隐的带有一丝期待,白寒烟几乎是立刻心有不忍,上前一步想要拦住乔初,却被段长歌的长臂给拽了回来。
白寒烟柳眉一滞一时竟有些恼怒,段长歌却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小声道:“寒烟,别冲动,乔初自由安排,你别打乱了她的计划。”
白寒烟闻言略怔了怔,低眉想了想不在挣扎,白玉的视线仍旧望过来,白寒烟只觉被他无辜绝望的眼神看的心口一阵酸涩,段长歌略一蹙眉,抬腿站在白寒烟身前,挡住他的视线,道:“白玉,你放心跟着她去,她是你的姨母,想必不会伤害你。”
段长歌这不经意的一句敷衍的话,令白玉本已悲伤心绪又低落几分,他自嘲一笑:“原本我就是多余的,如今我的命所能换来你们的安康,我也乐意的。”
说罢,白玉伸手拂掉肩上乔初落下的手掌,高高的扬起头,抬腿向岁寒走去,白寒烟看着他有些决绝的背影,只觉心里难受的紧,她将视线看向乔初,他仍保持那个姿势,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紧绷的身子依旧出卖了他此刻的紧张。
岁寒美丽的黑眸斜瞥,闪烁着轻蔑的波光,她冷然嗤笑一声,道:“人哪,终究是为了自己而活,什么情什么义,在生命面前都可以丢弃。”
岁寒挑起眼皮看着走过来的白玉,伸手一把桎梏住他的手腕,冷笑道:“你终于还是到了我的手心里,白玉你不知道你有多重要,呵。”
她仰头肆无忌惮的大笑着:“母亲啊母亲,你千算万算的提防着我,可你到死也没有算到,他还是落在我的手里,有了他,我会让绮罗族日益壮大,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说罢,她又阴恻恻地放声大笑起来,白玉见她满面阴骘的颜色,一双眼眸虽是在笑着,可眼底一片冰冷冷,忽觉不寒而栗,浑身颤抖着。
岁寒瞧着他眼底划过一抹讥讽,回身对鬼面侍卫道:“来人,将那四个人给我绑了!”
白玉见她忽然变了嘴脸,急道:“你,你不是说好不伤害他们么?”
岁寒冷冷的讥唇:”如此单纯。”
乔初和段长歌没有反抗,任由鬼面侍卫将自己束缚住,白寒烟和李成度还打算誓死反抗,见他二人都没了动作,一时也愣在原地,任由鬼面侍卫束缚着。
出了池塘下的暗室,外头的日光也经渐渐升腾,晃得人睁不开眼,五人被压在金花殿的殿门外,常凤轩同样的被人压在地上,面色有些狼狈,他看着身旁被鬼面侍卫压在地上的乔初和段长歌,浑身发抖的有些气急败坏吼道:“废物,连个女人都斗不过!”
乔初扯了扯唇角,没有搭理他,只是抬头看着屋内的岁寒,微微挑起的眼睛眯了起来。
只见殿内高台上的女人白裙飘荡,负手傲然挺立,窗外那一轮灿灿日色正正升至她头顶,便如戴上日光冠冕,灿然如金,那一股气势仿佛是从遥远天际奔来,伴随风云涌动,齐齐镀上她被岁月饶恕的的脸颊之上,竟有几分王者之气。
岁寒冷眼看着门口的人,勾唇叹道:“十万里朝霞血衣卷,红光尽染,这二十五年来我费尽心血的筹谋,为了今日强者如斯!这绮罗族终究是我的!”
一众绮罗族皇族的人皆匍匐跪地,高声道:“族长万岁,族长万岁!”
岁寒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狰狞一般的笑开,眼中露出似野兽一般的凶光,指着殿门外的人,冷声道:“除了白玉,其它人,全部给我杀了,今日我便用他们的血来祭祀我今日的成就!”
刀架在脖子之上,白寒烟清楚的感觉刀锋的冰凉,锋刃紧贴着她的脖子,只怕下一刻这东西就会割开她的喉管,段长歌侧眸看了她一眼,此刻薄唇上依然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他轻声问道:“寒烟,怕不怕?”
白寒烟看着他温润的眉眼,感觉到他柔柔的情意,展眼笑了笑,道:“不怕,有你在,死有何惧?”
天已近晌午,和煦的阳光铺洒一地的温暖,温柔地轻抚空气中徜徉舞动的浮尘。
段长歌的眼底一片柔软温情,似乎能化出水来,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柔软,低声向身旁的女子说道:“放心,我们谁都死不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身后的鬼面侍卫猛然齐齐扬刀,眼看那刀刃便要砍掉他们几人的头颅,甚至能感觉刀带动的一阵风从脖上落下,白寒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而就在此刻,乔初却陡然笑开,那声音低低的,满满的都是嘲讽,仿佛觉得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很好笑,又仿佛是讥笑,笑里有三分滑稽,七分嘲讽。
高台上的岁寒恼羞成怒,一摆手示意侍卫停下刀,从殿上的高台上跃了下来,白寒烟一颗心仍提在嗓子眼,她清楚的感觉刀已经落在她的皮肉之上,只需再深一点,她的头怕是要分家了。
“乔初,你笑什么!”岁寒两步从大殿里奔了出来,一把提起乔初的衣襟,竟然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她此刻的双眼里全是愤怒,似乎能喷出火来:“你在笑什么,摆出这个样子来碍谁的眼,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自作聪明!死到临头了,你还以为你自己会有活路?”
“死到临头?”乔初的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冷艳的笑意,他忽然凑近了岁寒,他眯起眼,瞳仁如有一道锋利的闪电划过,利剑般穿透人心:“究竟是谁死到临头了还未可知,我的好姨母,你以为你有了白玉就能做稳了绮罗族的族长?真是笑话!一局棋子,如果总是走这一步,对弈的人可是会被磨尽耐心的,那时……你可未必会赢。”
“你说什么!”岁寒猩红得眼仿佛射出刀子一般,让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她咬牙道:“乔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初脸上的笑意荡漾,忽然伸出手一下子拂掉岁寒的桎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眉眼微沉:“只怕绮罗族今日便会因你而遭灭顶之灾,姨母这般聪慧,不该猜不出来。”
岁寒闻言脸色大变,眼波匆匆一转,急忙叫来贴身侍卫,疾声道:“去,赶快去查看,绮罗族外谷可有敌人来攻!”
那人闻言也是大骇,急忙得令道:“属下这就去探!”说罢,纵身疾驰而去。
乔初看着他的身影,笑的越发明媚,咋舌道:“啧,来不及了。”
岁寒握紧了拳头上前一步,一把拉起地上的白玉,怒吼道:“我有他,还有你,我就不信他还敢进攻杀戮不成!”
“这一招普落已经用了二十年,他也被制约了二十五年,只怕这点耐心早已经磨尽了。”乔初眼波流转,看着岁寒轻轻笑了笑:“岁寒,今日你只怕是黔驴技穷了。”
白寒烟脑海中似乎有一道惊雷炸响,乔初的话让她陡然一颤,她微睁双眸侧头看着段长歌,段长歌感觉她望过来的视线,抬眼笑了笑,轻声道:“不错,是他来了。”
“该死!”岁寒愤愤地咒骂了一句,在殿门前急速地来回踱着步,满脸的焦躁之色,忽然她似乎豁出去了,拿起刀横在乔初的脖子上,咬牙低吼道:“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死了你们谁也活不了!”
乔初抬掌弹开她的长刀,斜睨着她,眉宇间已微露讥嘲,他嗤笑道:“姨母,你若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保你一条命。”
岁寒呼吸渐渐急促,握紧了拳头,探究警惕的盯着他,抿紧红唇道:“你叫我如何信你。”
乔初有些懒懒的伸了一个要,好半天,他才淡淡道:“就凭我的身份,和白玉的身份,别忘了,我母亲的尸身还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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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连绵,层林起伏,一片望不到头的绿色,绮罗族外谷,在一处靠近水源的空地上,几万人的军队搭建起一座又一座营帐。
此时天已尽黑,篝火熊熊,营帐千灯,似乎这队人马并不打算隐匿踪迹,漆黑的山谷里,一片灯火通明,仿佛绵延了数十里,黑压压的军队整齐的列兵,这等气势带着一种犹如荡平前方一切阻挡的肃杀的气息,令人咋舌。
为首的是一个鹤发老者,身上散发着真正的王者之气,让人看一眼都觉的自己应该低到尘埃里,他身著金甲白袍、脚跨乌骓良驹,握着银白长剑的右手却微微颤抖,暴露他此刻的紧张。
他在马上剑眉紧皱,下颌僵硬,目光含痛地盯着前方不明处,似在极力隐忍,良久,良久,他阴冷的吐唇道:“绮罗族,你欠我的太多了,是时候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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