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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谲(四)


  白寒烟黯然一笑,抬眼望向窗外,琐窗夏暮,满地落花,映着嫣红的日头落在山的那头,夕阳垂垂,远处的山巅高出四面红霞,风吹来,笼着灰暗中的皇城,显得毫无生机可言。
她不由得在窗下来回的踱步,心急如焚,只觉的胸口里的这一颗心七上八下,被灼的难受的紧,苍离在一旁守着她,段长歌临走时特意吩咐他,不准离开她身旁半步,明着是说以防绮罗族隐藏的那股势力蠢蠢欲动伤及到她,可白寒烟心底知晓,段长歌是不想让她跟着他出去,她更知道,他去寻乔初了。
“寒烟,你不要心急,段大人心中有数。”苍离扶额看着她心急,只好出声安慰。
白寒烟停了步子,身子倚在窗沿上低低叹息一声,目光落在窗外,满地落花如同鲜血一般的颜色,刺进她眼里,白寒烟想起乔初狠厉的手段,她的心就沉了一分,目光怔怔的看着远方,喃喃道:“但算如此吧。”
苍离看着她此刻满心担忧的神色,抿了抿唇,即便段长歌几番交代,可他心中压制了许久的问题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道:“寒烟,我看的出来,你是真的在意大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的心意都未曾变过,可是我不明白,一年前,你为何要做的这般决绝?”
他的话让白寒烟身子一颤,苍离的这一问,那段屈辱一般的记忆有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她咽了咽干涸的嗓子,清雅的容颜没有表情,漆黑的眼眸仿佛千百次琢磨过地黑色宝石,紧抿的嘴唇泛着惨白,而她眼眸渐渐浮出的水雾,压抑着浓重地屈辱,她苦涩的抿了抿唇,淡淡的道:“那时,我是的背叛了他。”
“骗人!”苍离忽然怒喝一声猛然上前,几乎是怒火中烧的瞪着她:“我不信,你我在贵阳府同僚许久,你的为人我清楚的很,而且你与段大人这一路走来的情意,我更是看在眼里,你你的心性,我不信你会背叛大人到如此地步!”
白寒烟心头一阵感动,别过头避开他夺目的视线,心头苦涩的就如同抹了黄连一般,可她不能解释,她不想让段长歌愧疚,所有的苦她都能咽下:“苍离,你不会明白的。”
苍离抬起头来,落日下的双目炯炯地看着她,白寒烟一惊,觉得自己的胸口被击中一般,苍离看着她几乎是瞬间就转变的神色,便了然一笑:“其实那一年,段大人过的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一年前,大人解救京城之危,皇帝赦免了他当时的反叛之罪,那时的绮罗族就已经蠢蠢欲动,圣上让将军官复原职,就是为了用将军来制衡绮罗族,更是忌惮大人在军中的威信。
可皇帝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思,大人根本不在乎,也不想揣测,只是每日借酒浇愁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花雕烈酒便是当水来饮,这一年,段大人没有一日是清醒的,就像行尸走肉一样,那都是因为寒烟,你不在他身边……
直到皇上让他来绮罗族,段大人好像才活了过来,因为他知道,有你在这儿,寒烟,那样的日子,我想段大人还不如死了来的干脆。”
苍离的一袭话,就如同一根针刀猛地刺入她的心头,让她痛的几乎都不能呼吸,大颗大颗的泪珠那样不可抑制地涌出,心痛蔓延在全身,她不停的摇着头呜咽道:“长歌,他……”
“其实,寒烟你之所以那么做,全部都是为了段大人吧。”苍离满眼悲悯的看着她,轻轻的叹息:“在当时的那种几乎就是绝境之下,若想让段大人活下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白寒烟一怔,抬起一双忍得发红的婆娑泪眼,喃道:“苍离,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苍离反倒笑出了声,脸上也是一片悲痛:“是段大人在一次醉酒后说的,其实你做的那般决绝,可段大人心底自始自终都还是相信你,所以这一年,他疯了一般想要见你,想要问你,可乔初手段高明,大人根本就找不到你,无奈之下,他走了绝境,只好派人去杀林之蕃,想要逼你出来,可无论怎么样,他都找不到你……直到皇帝召见大人,让他出使绮罗族,并说你也在此,大人才算是得到了你的消息,想来,也是乔初故意透露给皇帝的。”
苍离顿了顿,看着一脸呆滞的白寒烟又道:“寒烟,你的委屈,其实大人他都知道,特别在绮罗族见面之后,我感觉的到段大人真的是彻底活了过来,他真的是爱极了你,他知晓你的情意,我从未见过大人如此开心过。大人聪慧过人,更是猜测出了当年你和乔初的约定,不想让你心里有任何负担,所以他配合你,一切装作不知,暗地里却舍了命保护你,他想让你好过点。”
白寒烟想起在地下暗河时的遇到几乎是绝境一般的危险,段长歌身受重伤,可他却还是带她走了出来,这其中的艰辛又岂是她能想象的到的。
苍离发觉自己有些碎碎念,可有些话,他又不得不说,他深深的想了想,看着白寒烟又想起段长歌,忽然笑了起来,忽而又似叹息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个怪人,为了彼此牺牲隐忍,却又不发一言,各自承受,哎,好在你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也算是苦尽甘来。”
白寒烟踉跄了一下,身子一软,缓缓跌坐在地上,心痛哀绝从心里渗出来,一寸寸地流过全身,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她双手抱膝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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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歌站在绮罗族城外的山巅之上,望着脚下涛涛如海的云烟翻滚,看倦鸟在天上游走,奔向晚巢,只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段长歌的眼睛漆黑,肤色冷白,浑身透着睥睨天下的狠劲,身后的乔初站在不远处,如鹰隼一般的眼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变得阴鹜邪谲,犹如刀刃般锋利的眸光在段长歌身上徘徊许久,如同鬼魅一般的诡谲,几乎让人以为他随时会从背后伸出手将段长歌推下去。
“该说的我都说了,答不答应全凭你自己。”段长歌没有回头,淡淡的开口。
乔初敛了眉眼,眼底确是精光乍现,忽然,他咧嘴一笑,笑容阴恻恻的便如同地狱幽灵一般,无端的透出十分邪恶:“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做到如此地步?段长歌,若真的到了那一日,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要她。”段长歌轻轻笑了笑,想起那个女人的眉眼,心头便柔成一滩水来,缓缓地,段长歌转过身子,他抬眼看着乔初,嘴角的笑云淡风轻:“什么都可以放弃的,官位也好,荣华也罢,都是过眼云烟,我段长歌今生只要她。”
“段长歌!”乔初痛恨的喊着他的名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他恨他和他竟然爱上同一个女人,而他段长歌却得到了她的心,忽而,乔初的眸光一变,瞳孔一缩变得不怀好意:“段长歌你不要将话说的太早了,你千万别忘了,这一年,白寒烟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一个残花败柳之身,你难道真的就不在乎?”
段长歌缓缓低下眸子,唇边的笑意未又一丝变化,他温柔的道:“不在乎,我爱她,只怪我没能保护的了她,让她受了莫大的屈辱,往后时日,我会加倍爱她,让她过的幸福。”
说罢,他抬眼侧眸看着天边的落日余晖尽消眼底,笑容变得更加温柔,他没有在理会乔初一眼,转身便离去,他抬眼看着不远处的皇城,他知道,他的寒烟还在等他。
乔初看着段长歌的背影,那一抹红消失在眼底,脸上神色退去,渐渐浮出悲绝之色,旋即越洇越大,连心口都痛了起来,他捂着胸口,缓缓坐在地上,似乎那里丢失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失声道:“莫云,你说我真的是不如段长歌那样爱她,在我心里始终放不下仇怨,放不下母亲的遗愿,我这一生放不下的太多了……而他,段长歌竟然放下了,即使他恨我,可他为了她,竟心甘情愿到如此地步……”
莫云渐渐从暗处中走出,身上的黑却浓过了天色,他抬眼看着远处的灰暗,眸子也是灰暗一片,他低声道:“主子,这样不是很好么,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自此,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乔初皱着眉头,慢慢回味着这句话,良久,他想通了一般的大笑出声,笑的不可控制,几乎都要喘息不过,他咳了一声,又接着笑起来,连身子都颤抖,不断的重复道:“两不相欠,两不相欠,说的对,从此,两不相欠……!”
莫云低眉长叹,看着月色渐渐浓重,时辰也在月华下逶迤着流走,他沉下声音对乔初提醒道:“主子你看,再过一个多时辰便是亥时了,常凤轩该在金花殿等着你呢。”
乔初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只见他缓缓的站起身,冷声道:“走吧,去金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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