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维护
明知进去可能就是一死，还冲进去了吗？
萧静姝轻轻眯起双眸看着自己的足尖。
她对雷火殿而言，就这么重要啊。
无可取代。
竟然会说她无可取代。
“季大哥，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萧静姝柔声道，“我要是老老实实呆在你们身边，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季青枫想到宴会上的暗潮，以及其他三方的处处针对，他摇摇头，道：“你不在也好。此事怪不得你，若非季木言他们推波助澜，你也不会如此。”
“我说过我会尽可能保护你的周全。”季青枫道，这是他当时咬咬牙冲进去的最后的原因，“我不食言。”
萧静姝看了看季青枫，迟疑道：“季家……”
“他们若是再不老实，我便先剁了他们的爪子。”季青枫说及季家，态度是一个大转变，那种恨不得将季家人啖血食肉的架势，让一旁的萧静姝看愣了。
“我也不是没本事自保，你不要冲动。”萧静姝反而去劝慰季青枫，季青枫这是因为心绪大惊导致情绪不稳了，“这么长时间都按兵不动，你们还有别的安排吧。没必要为了我一个人而毁掉你们的计划。”
季青枫认真的看了萧静姝片刻，见萧静姝满脸关怀之色，他眼神轻闪了一下，他刚才说话是冲动了，他沉声道：“总是不能让你白受了委屈。”
只要萧静姝还是雷火殿的圣女，他就会护着她。
直到那一天那一刻到来之前。
萧静姝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的打算的，也是因此，对于萧静姝的体贴和关怀，他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别人对萧静姝虎视眈眈垂涎欲滴，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怀着私心，接近利用这样一个心地良善的人。萧静姝的举动让他有些自惭形秽。
“晚宴你就不要出席了。我让知遥陪你回去。”季青枫道，“你要是不愿意过早休息，就让知遥带着你在这处逛逛，九方城的夜景也是极美的。”
“别担心，白日都商议妥了，晚宴也就是吃个饭的事情。我一个人应付的来的。”季青枫轻描淡写的，他将萧静姝送上马车，而后亲自去叫来了陆知遥。
陆知遥却在回到客栈的时候不知感受到了什么，叮嘱了其他人保护好萧静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萧静姝独自用了晚膳，见陆知遥还不回来，她在屋内也呆不下去，便带着侍女和暗卫出了门。
“想去画舫？”萧静姝出来纯属打发时间，多亏了白日里在鬼王那里的事情，她现在精神得很，一点儿都不疲惫了，“我看停在岸边的那画舫不错。”
侍女被萧静姝看出来了自己的心思，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圣女也想去？那我去把画舫租下来。”
萧静姝登上画舫。
画舫的船家是两个年轻的少年，一见到客人来了，笑得很是灿烂，她放眼看去，船上的小厮也都很年轻，每个人都和善的笑着。
这样的氛围下，她也不由得笑了笑。
“圣女，您尝尝，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糕点，味道可好了。以前坐上船的人都爱吃。”年轻的小厮献宝一样的推荐着他们的糕点，“不要钱，免费的。”
萧静姝本该防范着外人的，她却免不了被小厮热情的笑容感染，捏了一块，放在口中。
年轻小厮身后的门框处探出了好几个脑袋，清一色的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萧静姝，一脸求表扬。
萧静姝无奈的笑了笑：“味道不错。”
“还有不少，您挑着喜欢的尝尝。”年轻小厮喜滋滋的跑出去，可以去告诉头儿，他们找到夫人了。
什么雷火殿失踪许久归来的圣女，这分明就是他们的庄主夫人。找到夫人了，离见到庄主的时间还会远吗？有夫人在的地方，周围一定有庄主的呀。
不枉他们划了这么久的船。
至于夫人为什么成为了雷火殿的圣女，这根本不重要啊。夫人看起来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
主子们的打算，主子打算用的到他们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们的。这个时候，他们只要乖乖巧巧的打探消息就好啦。瞧瞧他们是多么的贴心。
其实当船夫也挺好，还有不少八卦听。
“圣女喜欢这种糕点吗？”侍女见萧静姝吃了不少，疑惑的问着，往日里她们也做过不少类似的糕点，但是萧静姝从来都是吃上一两块作罢。
萧静姝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里的东西吃着会让她安心。似乎很久之前，她就熟悉了这种味道了。奇妙的感觉，但是意外的她不反感。
外面嘈杂的声音中夹杂了一声惊呼：“快看，那是火媚阁新选出来的魁首。”
“火媚阁出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这里面的姑娘，真是漂亮得跟一个个的仙女一样啊。”
萧静姝来到甲板上，她看着不远处高台上翩翩起舞的一群少女，中间奏琴的是魁首，也是她的老熟人。
无梦姑娘。
“无梦姑娘这琴奏得好啊，余音绕梁。”
“不错，妙极妙极。”
“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啊。”
萧静姝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叹了口气。
恕她直言，她觉得琴不该是这样的娱众的工具。
“圣女也觉得这曲子不怎么好听对不对？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咋呼。这琴音一点儿都不好听。”刚才端点心来的小厮扁扁嘴，说道。
萧静姝莞尔：“你也懂琴？”
“我不懂啊，可我听过比她弹得更好的。”小厮道，听过他们庄主的琴声，这些人的琴艺，谁还放在眼里。他们庄主的琴，那才叫天下一绝。
区区一个青楼花魁，何敢称一个第一？
这些没见识的井底之蛙！
萧静姝竟看出这小厮在寻求她的应和。
她也是该听过的吗？
画舫缓缓的靠近高台周围，想要从空隙中穿过，却被堵住了来回的路，无奈只好停下来。
上面无梦已经一曲奏罢，正起身朝着众人道谢，她忽然看到船板上和小厮聊着什么的萧静姝。
“素来听说圣女精通音律，今日有缘得见，小女无才，还请圣女赐教。”无梦的嗓音清澈自带一股傲气，一如她并非是个青楼女子，而是哪家的闺秀。
侍女不禁皱起了眉，无梦是怎么回事。
这番话，无异于将萧静姝推上风口浪尖。
“圣女？雷火殿的圣女来了？”
“在哪儿呢？”
人们顺着无梦的目光往画舫这处瞧着。
这无梦对她的敌意简直来的莫名其妙的。她和陆知遥也没什么。萧静姝双手搭着栏杆看着无梦，她轻声一笑：“这多不巧，我从来不教无才之人。”
小厮看傻子一样看着无梦。
说他们夫人精通音律，他们认了。
但是找他们指导琴技就是无梦的不对了。
夫人什么都好，唯独不会弹琴。某些方面上来讲，夫人的琴音，也算得上天下一绝了。
让人命绝的那一种。
“我出来是为了散心，不是为了来和你争论什么。”萧静姝说道，“从身份来讲，我们也没什么可比的。”
就差没把她不想自降身价的意思挑明了。
“所以，能不能麻烦诸位，先让条路？”萧静姝不欲和无梦过多纠缠，她道。
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连带着她的面纱都隐隐被掀起了一角，露出小半张脸来，只是一瞬就消失，随着她转身入船舱的背影，带起众人一片遐思。
一个人，美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只依靠一个转身就能够牵动无数人的心思，在这些人心中留下无限的旖旎？与萧静姝相比，火媚阁的姑娘又算什么？
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也只有无梦。
“不想要眼睛了，就接着看。”鹤鬼阴森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痴迷视线，他抱剑坐在画舫的栏杆上，“这河里沉的东西不少，也不缺你们这些人的眼珠子。”
色咪咪的，看着就讨厌。
鹤鬼的余威多年不减，人们很快认出他来，迅速的收敛起了心神。原来不是谣传，这个人真的跟在萧静姝身边，鹤鬼依附了雷火殿了吗？
鹤鬼冷冷的扫视了一周：“不看了，就让路。”
无梦看着画舫远去，她长指甲陷在掌心皮肉里面。
凭什么这个女人就能光芒万丈，她却只能做一个替代品，只因为这女人不喜欢，她就要被放在这里。
殿主以前明明是喜欢她的。
都怪这个狐媚子勾引了殿主。
明明就是个有夫之妇。
无梦呢喃：“你不是忘了吗？我就让你想起来好了。”
有着鹤鬼这位名震雪山秘境的杀神坐镇，萧静姝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一直逛到后半夜，才姗姗归去。她回到客栈的时候，陆知遥依旧未归。
萧静姝先行沐浴之后，躺在床上顺口问了一句陆知遥的下落，大晚上还不回来，这么要紧吗？
侍女放下床幔：“您休息吧，殿主让人传了话回来，他要处理一些事情，今晚当是不回来了。”
“知道了。”萧静姝淡淡的回应。
侍女见萧静姝合眸，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随后她回到自己的房内，提笔写了一封书信，让暗卫转交给了季青枫。书信里面详细的写着萧静姝自从回到客栈直到休息的这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倒是乘船时那些热情的小厮，被她忽略了过去。
谁能想到名动天下的露月山庄暗卫，会集体在九方城内当起了船夫，还一点儿都不遮掩自己。
活得跟个本地人无异。
不得不说露月山庄的暗卫融入环境的能力极强。
萧静姝一夜好眠，殊不知各方心怀鬼胎之人的举动。
第二日，外界炸了锅。
坊间的传言再度变成了与萧静姝有关的种种。
艳俗不可听。
季青枫这般的人物在听到之后，都没了起初对流言置之不理的淡定，甚至肺都要气炸了。
到了反倒是萧静姝一整天没有踏出房门，完全不知道外界的变化。鹤鬼也不会把这种事情传给她听，于是最淡定的，反而成了萧静姝本人。
“你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了，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在生气？”鹤鬼在月升的时候坐在树梢，跟着坐在窗前的萧静姝闲聊着，“总憋在屋里不好。”
萧静姝今日没有束发，她长发披散着垂在腰际，更显得她瘦削，此刻她精致的容颜上神情悠闲，闻言眯眼说道：“不是身子不舒服，也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只不过是因为，我想犯一次懒罢了。”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想明白自己的问题。
这才好确定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管她是真的失去记忆，还是魂魄附体重生，她在此处，应当是为了寻找某样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她模糊的能够记起梦中的一些事情来。
关键的是，她想不起那件东西是什么。
至少她能够确定，雷火殿不存在这样东西。否则她在雷火殿多日，多少也该有所察觉才是。
但是雷火殿当是有些线索的。
不然，她不会在失去记忆后，回了雷火殿。
她有许多可以离开雷火殿的机会。是一种接近本能的直觉，让她选择呆在雷火殿内。
萧静姝见鹤鬼面露惊奇，她叹息了一声，这张脸还是没有表情的时候更好一些。她理着自己身前的发丝道：“怎么，我连犯懒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鹤鬼伸手折了一根树枝扎了一只小蝴蝶出来，他将小蝴蝶扔给了萧静姝，道：“你有。”
这是祖宗，要哄着。
萧祖宗把玩着小蚱蜢，笑了笑：“你倒是心灵手巧。”
“还不是因为家里有个臭小子要伺候着。”鹤鬼道，他没有说的是，这手艺，是他从黎琼觞那里学来的。
好像他们魔教沈氏一族，天生对哄孩子的事情没有天赋，没办法处理好父子关系。
他和老教主如此，而现如今，他和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他总算能体会到当初老教主的辛苦。
提到老教主，他心中还是记挂的。
好在外面有着太上皇撑着。
“你很爱护你的孩子。”萧静姝道，“你是个好父亲。”
鹤鬼听到萧静姝这种夸赞有些不适应，他尴尬的轻咳着，说到好父亲，黎琼觞做的要比他好多了。
他所做的，不过是在效仿着黎琼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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