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衷肠
颜楚看了看他，目光依旧是淡漠的，他说：“好，我答应你。可，你也得答应我，永远不会再做伤害夙瑜的事。”
“如果有。”说到这，他的唇角泛起冰冷残酷的微笑：“我一定会亲手割断你的脖子！”
“我也答应。”梁辰看着他的笑，他知道，颜楚一定会说到做到。
艰难的从地上坐起来，他强忍着恶心拾起自己那截断掉的小指，勉强地离开房间。
颜楚没有动，一直看着他走远。
待梁辰走后，他将门关上，缓缓走到床畔。
床上，躺着一个人。凑近看，就能看到被褥里起伏的动作，是那人的呼吸声。
这时，颜楚俯下身，慢慢凑近那个人。
那人正是夙瑜，此时，她已经睡熟，闭着眼，纤长的睫毛附在脸颊，面容白皙纯粹，嘴唇微张着，是浅淡的红色，宛如潋滟的花。
“瑜儿。”颜楚注视着她的脸，眼神逐渐变得温和，仿佛有深深的漩涡。他抬手，抚上她的脸庞。
平素里，他绝对不敢如此。
可现在，夙瑜睡着了。
他虽然察觉酒水有异，却已来不及提醒她。迷药的剂量可以维持三天三夜，这段时间，他大可做一些不敢做的事。
可颜楚望着她，却是不愿的。
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这就够了，他才不愿意强求她。他也相信，终有一天，他们定会有结果。
“我不是忘了问梁辰解药，而是想趁着今晚同你说说话。”想到这，颜楚开始喃喃自语：“在我很小的时候，母妃就离我而去，我身边，只有哥哥。”
“但发生了质子那件事，就因为哥哥替了我变成如今那样。使我的心里终日在自责与仇恨中。”
“初次见你时，看见你脆弱的样子，就让我想起在雾霆国的哥哥。我想着，如果那时候，哥哥被欺负时祈求的时候，我能够救他，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又或者，他没有代替我。”说到这，他的目光暗淡几分，轻轻的抚摸她的头：“瑜儿呀，我都不知道我为何会想对你说这些。虽然刚开始，我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你，可一路走到现在，我是真希望，我能护你一辈子。”
今日发生的事更是在提醒他，往后，他需要更加细心才是。
说完这些，颜楚替她拢了拢被子，然后直接靠在旁边睡去。大概，只有在他身边，他才能觉得安全。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床上，夙瑜的睫毛扑朔几秒，紧接着，一滴泪从她脸庞滑落。
其实，方才颜楚说话时，她已经醒了。
今日那顿饭，她同样察觉到不对劲，一回房，她便将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只可惜，就算这样，还是吃进了些许。
直到，她昏睡到刚才。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颜楚叫她的名字。她想回应他，奈何被什么东西限制。
瑜儿，瑜儿。
他的声音那样温柔，一如既往。她听着他的诉说，听着他最真实的想法，然后暗暗在心中说，楚郎，只要你不负我，这一生，我定不负卿。
-
第二日，阳光从窗户撒下来。
颜楚睁开眼睛，看见旁边还躺着夙瑜，才放下心。
想了想，他起身，来到梁辰的房间。敲了敲房门，过了会，里面才有人应，声音带一丝沙哑：“谁？”
颜楚：“我。”
他说完不久，门就开了，里面，除了梁辰，还有百里疆。
百里疆显然已经知道所有事，看他的表情透着古怪，脸色不算好看。
颜楚大致看了看周围，眼神移到梁辰的手指上。
不愧是医者，这一夜功夫，他的手指被包裹起来，看样子已经在修复。
“你来干嘛。”梁辰见他看着自己的手，条件反射一般闪躲。
颜楚随即移开视线，说：“我来拿解药。”
“你没有解药？”梁辰有些诧异，他还以为，颜楚昨日有什么独门秘方呢。
“拿过来吧。”颜楚并不想过多辩解。
梁辰这才道：“好。”
百里疆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待颜楚拿到解药要离开之际，他才开口。
他说：“苏颜，我百里疆不管你的目的如何，但既然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只希望我们以后能和平相处。不要再发生这种情况！”
颜楚听见这话，回头看他，点点头。
可等他拿着解药回到房间，却没有发现躺在床上的夙瑜。
颜楚的脸色微变，立马跑出房间，却正好撞见从她自己房间出来的夙瑜。
颜楚一愣：“瑜儿……你。”
夙瑜看着他，面容清浅。过了会，她揉了揉发涨的脑袋，说：“啊，刚才我起床，怎么在你房间里。”
“我……“夙瑜突然醒来，颜楚始料未及，他只能编个借口：“咳，昨日那酒水度数高，大家都喝得烂醉，我也记不清了。”
“只不过，我今早是从床下起来的，你别误会。”
夙瑜听到他这句话，面色一红：“你瞎说什么，我有什么好误会的。”
说完，她四处张望：“师傅他们呢，不是一大早就要出发了么。”
刚说完，百里疆和梁辰从屋里出来，梁辰将左手藏进袖子里，轻笑着说：“马夫临时有事，我们得另外找了。”
“这样啊。”夙瑜点点头，若有所思：“那这样不如先去吃个早餐，喝碗醒酒汤？昨夜那酒后劲真的大，我现在还觉得有些头晕。”
“也好。”梁辰的目光闪烁，应的心虚。
颜楚也在旁边附和，眸光移到夙瑜身上，关切之致：“瑜儿，头真的很疼？”
“没事。”夙瑜赶紧摆手。
楼下，一大早吃早餐的人不多。
店小二已经认得他们的脸，热情的打招呼，询问他们要吃什么。
其实说什么醉了不过是找个借口，可现在，夙瑜也不得不点一份醒酒汤。
她坐下来，望着旁边的三人。直觉告诉她，昨天她昏了之后，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换作其他时候，她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可昨天听见颜楚那番话后，她反而没有了心思。
因为，她相信颜楚不告诉她，一定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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