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失控
智通将字据往地上一扔，“由不得你！”随即吩咐弟子，“让他画押。”
两个和尚上前将源佑按到在地，又有和尚取来了油印，抓住源佑的手，在他掌心涂了油印，强行往那字据上按去。
但任凭和尚们如何使力，源佑的手就定在字据上方一寸处，怎么也按不下去。
智通见状骂了声：“废物！”遂朝余下的两名弟子使了个眼色，“上去帮忙。”
于是乎，三个和尚同时抓着十戒的手，呲牙咧嘴、连呼带叫地往下压。
但源佑的手始终如磐石一般，纹丝不动，再看他的表情，既不红，也不喘，竟然还带着一丝从容。
智通气鼓鼓地道了声：“好大的力气！”
旋即蹲下身，也不抓源佑的手，而是拿起地上的字据，往他掌心上拍去。
源佑大惊，右手猛地向下一松，压在他手上的三个和尚顿时匡倒在地。
他趁机一把抓住了智通手中的字据，撕了个稀巴烂。
智通登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好你个狗崽子，没有管教的野种！”
“你敢再骂一句！”源佑瞪着双目，死死盯着智通。
他自幼失去父母，最恨别人说自己是“野种”。
“野种，野种！”智通口吐白沫，骂声不绝。
源佑怒火中烧，双目赤红，大喝一声，如恶虎般扑向智通。
智通见势不妙，掉头便逃，没跑出两步，便被源佑扑在身下，一口咬住了脖颈。
只见源佑用两排尖利的牙齿深深咬住了智通的脖颈上的肉，旋即往旁边猛一撕扯，但见血肉飞溅。
周围的和尚们哪见过这般血肉横飞的场面，一个个吓得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源佑咬下了第一口，正要再咬第二口，忽听到周围的和尚们嘶声大呼：“杀人了，杀人了——“
他们这一叫，登时将源佑从失控中唤醒了回来。
看看下面一脸鲜血，眼神惊恐的智通，源佑瞬间意识到自己已然闯下大祸。
抬头望向四周，见方才那些和尚们都已跑得无影无踪。
遂缓缓站起身，抹了抹嘴上的血肉，抬头看见上方怒目圆睁的罗汉塑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待稍稍站稳身子，低头看了看捂着脖子呻吟不止的智通，又抬头看向大门之外。方摇摇晃晃地走出诵经堂，夺门扬长而去。
出了大别寺，源佑一直往山顶的紫藤庵狂奔。
来到庵院门口，他先偷偷往院子里看了看，见十戒与金宝正在晾晒药草，却看不见干娘的影子。
他在门口踌躇犹豫良久，终于抬脚跨进了大门。
他想把今天闯下的祸事向干娘坦白。
干娘素来刀子嘴，豆腐心，知道之后，肯定会将自己大骂一顿，不过也绝对会为自己出主意，想办法。
十戒见源佑来了，兴奋地迎了上来，“源佑哥哥，好久不见你了！”
源佑摸了摸十戒的头，“十戒乖，干娘在吗？”
“姑姑三天前就出门了，说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源佑一听便明白了，定是干娘不放心智清师父单独去往都城，怕他与国师论法时吃了亏，遇到危险，便暗中跟随保护去了。
“哥哥最近也有些事，可能好几天都不能陪十戒玩了，你要好生听金宝的话。”
十戒听罢，原本的兴高采烈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再过十几天就要过年了，姑姑和你都不在家，只有我和金宝两个人守岁了。“
源佑柔声安慰道：“十戒乖，等明年过年，我一定陪着你守岁。“
“那你之前说上元节的时候要带我逛灯会，还作数吗？“十戒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源佑。
源佑一愣，默然不语。他也不确定今年的上元节自己会是怎样一个境况，因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十戒见源佑哥哥默不作声，眼眶当即红了起来，小脸蛋嘟得更圆了。
源佑见状，登时慌了手脚，忙解释道：“十戒乖，不是哥哥不愿带你去逛灯会，真的是有难言的苦衷！“
“可是……可是你跟我勾过手指的——“
源佑伸手要去擦她脸上的泪痕，十戒却抱起肩膀，转身背了过去。
他看着十戒的小肩膀因为生气抖得一颤一颤的，心下里疼惜至极，终于说道：“好，哥哥答应你，这个上元节一定带你去逛灯会！“
十戒一听，转回身来，瞬间破涕为笑。
源佑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小人精，刚才是不是装的呀？“
“我没有。”十戒抽了抽鼻涕。
源佑又嘱咐金宝好生照看十戒，这才离开了紫藤庵。
他此时已然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因为他已经想得明白，一旦逃跑，就再也无颜面对干娘与师父，不如回去，无论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惩罚，都会坦然面对。
当源佑回到大别寺的时候，寺内早已乱作了一团。
那门口扫地的沙弥见到源佑回来了，登时大吃一惊，一把丢了扫帚，拔腿便往寺内跑去，边跑便喊：“源佑回来了！源佑回来了——”
不多时，便见几名掌管戒律的僧人奔了出来，将源佑围在中间。
源佑微微一笑，缓缓举起双手，主动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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