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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神秘白衣男子


  这时,贤王眼尖。

  他的眸,只稍一抬,就直接注意到了方才跟在楚陵攸身后那人不对劲的动作。

  当即,贤王就阴沉着个脸,朝他身后的李都尉使了个眼色。

  登时,李都尉眉一皱,唇一抿,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在众人面前拉下脸面,说道:“荒唐!”

  “陵攸殿下,亏你之前还自诩正人君子,谁曾想,你这一出来,居然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夺人所爱!”

  “甚至,问也不问一句的,直接就轻薄人家女子!”

  “陵攸殿下,恐怕你……这才是真正的仗势欺人!这可更是在肆意地……辱我大夏国威!”

  不得不说,李都尉现下嘴里的这番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道理。

  再者,在场的众人也是真没想到,方才的楚陵攸,居然还真敢这般放肆。

  当即,纳兰越在听了李都尉的那番陈述之后,几乎是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随后,她抿唇站在原地思考了一瞬之后,转而将自己那双清幽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正红着个眼眶,陷入了呆怔里的宛晗身上。

  “宛姑娘,这件事,你怎么看?”

  本来,这种事,按照纳兰越她自己的想法,简单来说,只是想私下替她做主,并不想放任这件事,渐渐地发酵到朝廷之上。

  眼下,他们宛家先前所闹出的那阵风波还没过。

  朝中的党派之争,如今则更是到了胶着的地步。

  是以,纳兰越此时在酝酿着情绪,问出这句话后,则更是想要充分的向这个宛晗,表达出她这个做皇帝的诚意。

  毕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庆国之礼将至,她和自家小澜子那可都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这整件事若是单纯的只牵扯着他一个宛家,那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不足为惧。

  但偏偏这事情的背后还有贤王,而贤王的背后又还有谁,一时之间,他们谁也猜不清楚……

  好在,宛晗这姑娘打小就是个聪明人。

  在纳兰越的这一突然的反问声中,不由轻眨了眨眼,似是已充分意识到了,她这是能充分摆脱贤王他们掣肘的好时机。

  顿时,她不禁满脸通红的抿了抿唇。

  接着,她愣是看也不敢再看身旁的楚陵攸一眼,直接就在那儿清着声音,动唇说道:“回皇上,能跟在陵攸殿下的身边,小女自然是愿意!”

  “只要能摆脱李都尉这个充满暴力的疯子!小女的心里定然是对皇上充满了感激!”

  “更何况,罪臣之女如今欠皇上的,可不仅仅只有我这一桩婚事!还有我宛家那上上下下十几口,何其无辜的人命!”

  宛晗在开口说这些话的时候,这里边儿的感激之情,自然是发自她的真心。

  不过,这会儿的纳兰越可还是一个傀儡。

  这种戴高帽子的致谢,她一个废物小点心,如何能收?

  是以,纳兰越当即就只能抿唇甩锅,把这一切全都推到了她身旁的独孤沧澜身上。

  这下,不用说,纳兰越的这番举动,自是引得贤王对独孤沧澜不由更恨了。

  但比起这个来,更让他感到咬牙切齿的是,他把这个人当作难得一见的对手,偏偏人家对他愣是理也不理,就活像对待路边的蝼蚁一般,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到过心上!

  顿时,贤王心中郁闷倍增。

  而这一招棋,他却是必须得承认,他的确是走错了。

  哼,毕竟,在此之前,他可还真是没想到,宛家嫡女的婚事,居然还能有这东楚的十六皇子莫名其妙地跑过来插一脚。

  如若不然,他可还是能凭借着宛晗这个昔日宛家嫡女的身份,将其随便赏给他身边的属下,以慰人心。

  但如今,恐怕他就算再怎么想办法让李都尉和那十六皇子争,那都是自讨没趣……甚至,是自讨苦吃。

  他们之间,别的不说,单凭身份地位,那可就差了一大截。

  不然,除非这世上的哪个女子疯了,这才会放着金镶玉不要,而倒过来捡那狗吃屎。

  贤王脸色难看的想到了这里,整个人便不禁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艰涩的喉咙里,愣是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

  事情的最后,还是那不管怎样都不肯轻易死心的李都尉,当着众人的面,又演了一场苦情戏。

  尤其是,当他在那儿看到了楚陵攸和宛晗二人热切相拥之后,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便不由嫉妒到膨胀!

  当即,他愣是想也不想地直接就从贤王的身后一个箭步,往纳兰越他们这边跨了过来。

  他企图一边伸手拽宛晗,一边冲此刻正端坐在湖心亭里的那两人语气不善道:“皇上,你的眼睛看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王爷你也看不清楚了吗?”

  “我和宛晗之间,明明早就已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愿意娶她!她也愿意嫁给我!”

  “可偏偏就是今日这东楚的人竟跑过来横插一脚!”

  “哼,不说别的,我就问!他一个皇子,娶一个罪臣之女,做皇子妃!你们东楚的人会认为……她,配吗?”

  “哼,毕竟,像宛晗这种落败府邸出身的人,那可是天生就适合给我暖床提……”鞋!

  “啊!”

  这时,李都尉嘴里的龌龊之言,还未开口说完,半空中竟不知打哪儿又突然蹿出一个拳头来!

  而那个拳头,甚至还招招生风,拳拳致命。

  这一下子,李都尉便不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那里被人给揍得抱头鼠窜。

  “哈哈,打得好,打得妙!要小爷我说,像表哥你们朝中李都尉的这种混蛋,那可就应该好好地用拳头收拾一番!”

  登时,楚陵攸抬眸一见方才还在那儿大放厥词的李都尉,乍然被人给摁在地上揍,原本还倍感烦闷的心情,这会儿竟是一下子就舒畅了不止一点半点。

  又是“唰”地一下,楚陵攸不自觉地打开了他手里的那把折扇,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那里摇。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目光很显然地避开了宛晗。

  一旁的宛晗见了她身旁人这般躲避的眼神。

  当即,她的目光也不由渐渐地开始有些闪躲起来。

  短暂的踌躇之间,她那一双莹润的水眸里,竟是又暗藏了几滴泪。

  这下,反倒是一旁的独孤沧澜和纳兰越二人,在这里再度见了这般混乱的场面,一时之间不禁有些相顾无言。

  终于,纳兰越忍够了。

  这时的她,索性抿着自己那张像樱花一样的唇瓣,在那儿蹙着个眉,冷声道:“够了!”

  “都给朕住手!”

  “这里可是皇宫里的御花园!”

  “你们这般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这会儿,纳兰越心里的情绪可谓是烦躁极了。

  这些人来这里的动静太大,他们一个个地早就把这池子里面的鱼,全部吓跑了不说,更是害得她和自家小澜子被困在这里,半天都走不成!

  她太想他们家小澜子府里喂的那一条又一条的火鲤了!

  哼,她眼前的这些讨厌两脚兽们跟那些鱼比起来,一点都不美味不说,更是烦死了!

  成天都只知道给她添乱!

  当即,纳兰越不由眼神恨恨地瞪了那边还在忙着到处乱窜躲避拳头的李都尉一眼。

  接着,她回过眸来,更是冷着眸子对着贤王那边用眼神狠狠一剜。

  顿时,贤王殿下就眯起了他那双充满算计的眸子。

  同样毫不客气地回看了方才企图用眼神威胁他的某个小皇帝一眼。

  然而,他眼里的视线此刻刚往他们所在的这个方向看过来,不过须臾,竟然就遭到了独孤沧澜对他的阴冷瞪视。

  不自觉地,贤王的心里一个“咯噔”。

  这下,他仅仅只是稍稍迟疑一瞬后,竟然就跟条件反射一般,猛地收回了他往他们那边探视而去的眼神。

  此刻,正在他脑海里的思绪翻滚间,独孤沧澜站在一旁,终是替自家皇上发话了。

  众人这时只听他站在这看似逼仄的湖心亭里,挺拔着身子,一如既往地冷着个声音道:“贤王殿下,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本王走吧!”

  “不然片刻之后,本王可不敢保证这御花园清澈的池水里,到底会不会多出一点新鲜的颜色。”

  “或者,你要让本王用人的鲜血去浇花也行,只要这花……”

  这下,未等独孤沧澜的这番话说完,贤王好似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人嗜血的本性。

  突然之间,贤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咬着牙,浑身发颤的打了个哆嗦。

  与此同时,李都尉那边也不再到处抱头乱窜,反倒是直接呆怔在原地,木讷着眼神,整个人跟失了魂儿一样的,在那里狠挨了一顿揍。

  不用说,李都尉这边所挨的一顿揍,自是被方才那突然蹿出来的人,给一下揍得鼻青脸肿。

  他要是没在家呆上个十天半个月,恐怕都不敢轻易出门。

  当然了,后来,这宫人们流传的八卦里,真要仔细论起来,那天被揍得最惨的,可绝对不是李都尉的那张脸!

  而是他脐下三寸的位置……

  啧,男人的那子孙根……

  话说回来,这个时候,他们御花园里独孤沧澜一发话,他们在场的这些人里,还真没一个有胆子敢专程上来轻易挑衅他的权威。

  没多久,贤王这边就已经臭着脸色,把他这一趟专程带过来的人,给悉数唤走了。

  而这下,待得他们那边的人一走,这御花园里没一会儿就剩下了纳兰越和独孤沧澜以及楚陵攸和宛晗他们。

  这时,楚陵攸看着自家表哥往他这边看过来的冰冷眼神,同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他唇一张,刚想出口解释,却是不曾想,他身后这时竟有人忒没眼色的直接就在那里朝他表哥,抱拳开口道:“今日,草民多谢皇上和摄政王殿下肯赏脸相助!”

  “更是要谢陵攸殿下热心相帮!”

  此刻,宛文苏在咬牙抿唇说着这话时,后面那一句的语气,尤为加重。

  偏偏楚陵攸这个惯来顶着一张厚脸皮的人,对于宛文苏方才那些话,干脆装成了什么都不懂。

  于是,他在这里轻勾着唇角,朝自家表哥眨眼倒是眨得很欢乐。

  独孤沧澜这时仍旧端着在外人面前那副冷硬的姿态。

  对于楚陵攸这个蠢货,今天贸然给他找的这出事儿,等他回去了,这才有得收拾他的。

  顿时,独孤沧澜这边脑海里刚一这样想完,楚陵攸那边竟然就若有所感一般,眼角轻微一抽。

  当即,他唇郁闷一撇。

  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是失落极了。

  不过,这些日子和他楚陵攸相处得久了的纳兰越,自然是知道他这人隐藏在无害外表下的本性。

  是以,这下,她看向宛文苏的目光,不由染上了几分不知名的同情。

  “宛文苏,话说,你现在已经是一介草民,今日又怎会突然出现在宫里?”

  “再者,你又是如何认识楚陵攸这人的?”

  就凭他这么不靠谱一人,居然也值得你相信?

  不得不说,纳兰越在见到方才狂揍李都尉那人是宛文苏之后,倒是对自己先前心底的那几分猜测,有了丁点靠谱的肯定。

  不过这时,宛文苏倒是没急着给她答案,而是眼神在看向了一旁的独孤沧澜之后,这才抱拳朝她说道:“回禀皇上,草民和陵攸殿下,在两年前,便是旧交。”

  “更是碰巧,宛家这几日正逢巨变之时,府中大多家眷,在这顶梁柱倒了之后,自然是裹挟着家产,一个个地能逃便逃。”

  眼下,宛文苏的这番话,看似说得轻松,但就从他现如今眼底所泛起的这一阵青黑来看。

  纳兰越足够断定,他在回到府邸之后的这一两日过得并不好。

  更何况,他们宛家现今的府宅,早已在查清事情原委那一日,便被彻底的发配充公!

  说白了,在他们宛家的府邸被朝廷派去的人查封之后,他们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不过一瞬之间,就已经没了住的地方。

  昔日家中,他父亲所娇养着的一个个小妾,自是在听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纷纷哀泣着逃了。

  现下,他们宛府里,可就只剩下他那后继的嫡母,和一个刚过及笄之年的妹妹。

  恰巧,他的这个妹妹,在前些年和宫里的千凌公主关系不错。

  前一两日进宫,宛晗本来也是为了宛家的事,想要到千凌公主这里来奔走奔走。

  更何况,如今,他们兄妹二人所求的不多,只不过是想要借点钱给他们那已经病倒的母亲买点药汤。

  至于,他们府里的那些个宅子……

  卖了也便卖了,封了也便封了……

  他们从现在开始,那可就是得要渐渐地适应这种平民生活。

  然而,伴随着这一切的发生,别的暂且不提,最让宛文苏和宛晗二人兄妹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这边的府宅刚一查封,家中主母刚一病倒,贤王那边竟然就派了人来,对他们说道:“子慕,晗儿。”

  “不管怎么样,你们二人如今还信不信本王,对本王来说,你们都是本王昔日有着老交情的旧部所留下来的香火。”

  “如今,宛大人既然已经被判秋后处斩了,那么本王则更是有义务,要替他妥善安排好你们二人。”

  贤王的这番话,若不是在宛文苏这里有着之前的种种……

  单凭他这般利诱,可能,他宛文苏一个不小心,还真的就相信了。

  但是,他想不到,正当他对贤王这番话持再三的怀疑态度之时,李都尉那边俨然就已经在收到自家王爷的命令后,开始行动了。

  那个色鬼,先是跟贤王一样,找到他们,跟他们好好的谈条件,说聘礼。

  不过,这事情就在宛文苏以不同的借口,拒绝过他两次之后,这人就开始趁着夜黑风高,带着人过来企图侵害他的妹妹!

  还好,宛文苏在紧要关头,及时发现了,并对他进行了一番警告和阻止!

  这事情一出,宛文苏暗自纠结一番,正欲让自己的妹妹联系宫里的千凌公主赶紧进宫,结果却不料,这贼子居然在次日的集市之上,就干出了强抢民女之事。

  宛文苏无法,他只得一直跟着自己妹妹。

  就在昨晚,他终于当掉了自己身上最后一块玉佩,把他妹妹给安安稳稳地送进了宫。

  然而,哪曾想,这一夜过去,到了他和他妹妹约定的时间之后,他竟没有收到宫里熟人给他往回传来的半点消息。

  当即,宛文苏心下不由更急。

  恰巧这时,就在他正急于想办法进宫找人的时候,楚陵攸这人出现了……

  于是,他就这样被他给带进了宫,然后看到了御花园里适才正轮番上演的一幕幕。

  纳兰越在听完宛文苏语气平淡的叙述着他这几日的遭遇之后,心中竟莫名的有点不舒服。

  纳兰越在抿唇想了想后,蹙眉,道:“宛文苏,既然如此,你今天就可以把你妹妹给领回去。”

  “朕待会儿就会让小澜子替朕下一道圣旨,把李都尉这条恶犬给顺藤摸瓜的查清,然后再把他该革职革职!该调离京城就调离京城!”

  “朕这里,乃是天子的脚下,可绝不会给他们这样的一群贼人,姑息养奸的机会!”

  纳兰越在明亮着眼神开口说这话时,她眸中那细碎的光,一闪一闪。

  独孤沧澜在一旁见了,竟不由觉得有那么丁点的欣慰。

  须臾后,他顶着面上的一张铁脸,暗地里却是轻勾了勾唇,道:“看来咱们的皇上还真是一天天的在长大了。”

  “处理这些事情,如今倒是越发的有了主意。”

  独孤沧澜这番话落在此刻纳兰越的耳里听起来,自然是赞赏。

  但他这话语里的引申之意,让一旁的宛晗听了,却总觉得有几分的不舒服。

  不过,这时的她,倒也没去多想,只在那儿开口向今天主动帮她的人,一一地道了声谢:“多谢皇上,王爷!”

  “小女子宛晗今日能得此机会,摆脱掉李都尉这人,可是多亏了你们。”

  “不过,陵攸殿下,还请你也放心,就你方才所说之事,小女子宛晗只会当你一时戏言,并不会因此轻易缠上你!”

  “宛晗!”

  “不!”

  这时,伴随着宛晗的话音一落,宛文苏那颇为不赞同的声音,竟是和楚陵攸这人否认的声音,一同响起。

  他们二人在同时出声之后,不由在同一时间,抬眸望向了对方。

  渐渐地,他们二人在彼此凝视之时,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品出了一丝丝的戒备和敌意。

  但还好,下一瞬,是楚陵攸抢先开口,“宛姑娘,你对小爷我的感激……大可不必如此……”

  “呃,这可怎么说呢?”

  这时的楚陵攸暗自在原地纠结一阵之后,不禁“唰!”地一下把折扇一收,甚至,他还颇为苦恼的伸手往后挠了挠头。

  当然了,他在迟疑这短短一瞬之后,接着,却又很快开口道:“哎,要不干脆不管了?”

  “宛姑娘,今日的事情对小爷来说,的确只是小事一桩,你日后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这边,楚陵攸在故作洒脱的说完这番话后,却是不曾想,他对面站着的宛晗,方才看向他还隐隐有些期待的目光,这会儿竟一下有些黯淡了。

  甚至,在这一瞬间,宛晗在自己的心中尝到了一瞬从未有过的涩然。

  原来,她这是叫自己对刚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么?

  那好,她,知道了……

  宛晗在这样想过之后,便不禁垂眸,抿唇,对他之后的话,不再做任何回答。

  渐渐地,一旁的楚陵攸在感觉到不对劲儿之后,却愣是任他怎么想也没明白,这事情到底坏是坏在之前的哪一步。

  好不容易,宛晗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独孤沧澜却认为,当下最要紧的事,自是要顺藤摸瓜的查清突然之间给宛家女儿以及纳兰千凌指婚这两件事,背后究竟是不是都乃贤王一人所为。

  如果真是这般,那是不是可以说,他其实暗地里一直和他国的皇室着不少的利益勾结……

  而他这般做的目的,不用多说……那自然是时刻准备着谋反。

  深夜,独孤沧澜独自一人端坐在他王府里的平云楼,理着这些思绪。

  泛着点点凉意的夜风里,悄然吹起了他窗前一直高挂着的两个河灯。

  尽管,它们上面都有些修补过的痕迹,但这一幕,落在了这时独孤沧澜的眼里,那便是片刻的难以言喻的温暖。

  与此同时,纳兰越这边,她今晚可是在自家小澜子去书房处理政事之后,陪着那不靠谱的二傻子楚陵攸,磨磨唧唧的在这王府里聊到了很晚。

  眼看,这都快要到子时了。

  她明天还得去上朝,她该让莫管家带她去睡了。

  但偏偏楚陵攸这人今晚许是喝了点小酒,简直就跟中了什么邪一样,愣是想要拽着个人陪他发疯。

  不过,很显然,今晚,纳兰越再这般陪他浪下去是显然不行了。

  顿时,她不由抬手捏了捏自己那粉嫩嫩的小鼻子,颇为嫌弃的往楚陵攸的身后,又退了好几步。

  继而,她在确定楚陵攸此时晕乎乎的视线,的确是看不到藏在这棵榕树背后的她之后,这才悄咪咪地对着一旁一直在他们身边守着的莫管家招手。

  “快过来,要是现在咱们不走,那之后可是就走不了了!”

  “朕不管……朕要早点睡,要赶紧去洗漱!”

  纳兰越身为爱干净的猫类一族,自然是忍受不了把自己搞得跟楚陵攸那般浑身臭臭的。

  没多久,她就在莫管家的带路之下,往延晖阁那边走去。

  而这时,就在她走在这半路上,却突然像是某一瞬间福至心灵了一般,“唰”地抬眸,往她头上去看!

  登时,纳兰越整个人愣了一瞬。

  接着,她似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在原地站着抿了抿唇。

  随后,她又跟确定什么一般,揉了揉眼,继续仰着个小脑袋,停在那里,往那楼上继续看。

  是它……不,是他!

  是她的小澜子,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瞒着她,把曾经的那两个河灯给捡起来了!

  而且,她凝眸一看那两个河灯的样子……

  咦,他这是拆过它们吗?

  她的小澜子难道已经看到她往那河灯里面的纸条上所写的那一行字了?

  顿时,纳兰越有那么一瞬的羞窘!

  莫名的,她整张脸在这夏夜的凉风里,竟感觉到有些发烫。

  哎呀呀,她的小澜子怎么可以这样?

  这这……这也实在太坏了叭?

  真是让她害羞得差点儿连她粉嫩的小脚趾都快在鞋里蜷缩到一起了。

  不行不行,她得赶紧让莫管家给她打盆冷水过来,让她好好地冷静一下。

  唔,这个时候的她,要还是原型的样子就好了。

  她若是害羞了,那就可以用她那细细软软的毛毛,把自己脸上的表情仔细遮起来。

  或者,要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把自己小小的脑袋,埋进她那张软软的肚皮。

  这样的话,那她可就什么也看不见啦。

  纳兰越的脑海里此刻正这般炸烟花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想着。

  然而,正待她在莫管家的呼唤声中,企图拔起腿,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平云楼上的烛光,竟是倏地一晃。

  纳兰越在这楼下,再一抬眼时,她便眨巴着自己那双格外晶亮的眼睛,见到了此刻她心里最想见到的人!

  “小澜子……”

  纳兰越在跟独孤沧澜隔楼相望时,嘴里不禁这样喃喃着出声。

  蓦地,在这淡淡月光下,楼上的独孤沧澜竟若有所感一般,负手站在这窗口前,低下眸来看她。

  甚至,就连他那一张一直以来都格外酷冷的唇边,竟罕见地在这时泛起了一抹柔软。

  这一夜,无论宫里宫外,都无大事发生。

  他们度过了这夏夜里最为静谧的一晚。

  直到第二日,天边的曦光刚刚一亮,宫中难得早起一次的纳兰千凌,竟是这才从自己身边的亲信之中得到了昨日御花园中各方势力对宛家女儿的婚事,争执不下的消息。

  “那后来呢?后来宛晗怎么样了?”

  许是纳兰千凌念着她和宛晗之间的姐妹情,她在一听完昨日御花园事情的始末之后,便忍不住开始出声追问她身旁的文鹭。

  文鹭,乃是她纳兰千凌的伴读。

  从一开始,她就被自己的父亲划分到了在宫中无甚势力的千凌公主这一边。

  是以,她们之间乃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什么话都可以说。

  于是,这会儿,文鹭在稍稍抿唇沉默一阵后,便对自家公主说道:“回禀公主的话,昨日在发生过御花园之争后,摄政王就已经在昨晚下令将李都尉调出了京城。”

  “他把他派到了晋王的封地,更是连职位,也因顶撞圣上,而被迫降了三职。”

  “如今,他若是去往晋王的封地里,再怎么样,都只是个最普通的士卒而已。”

  “既然如此,本宫听你这般说来,那就还好。”

  纳兰千凌听到这里不禁长舒了口气。

  只要这李都尉调离了京城,那么她对这宛晗……也算是尽到了朋友之谊。

  不过,眼看着宛晗那边的婚事,这下算是暂时解决了,但她这边却还是有个张太妃压着。

  一时之间,纳兰千凌倒也并不敢轻举妄动。

  她是在怕,她这边若是动静太大,那么张太妃对她……就绝对不会是如今这般放任。

  这会儿纳兰千凌的心里刚想到这里,那边张太妃却是一夜未眠,只在那儿烦躁着神情,在对宫人发着脾气。

  “这些蠢货!真是气死本宫了!一个个做事都没能有半点靠谱的!”

  张太妃嘴里在说着这话的时候,她那华丽的袖子,猛地一挥,竟是寒着脸色,直接打翻了她眼前的宫人给她送来的早膳。

  “母妃息怒。”

  “凡柔想必咱们皇上也不一定就是故意的。说不定,那宛姑娘和那东楚的十六皇子……本就认识。”

  “不然的话,她一个女儿家的清白之誉,又缘何会这般随意的就交托出去?”

  此刻,纳兰凡柔正低垂着臻首,神色焦急地在那儿替宛晗和楚陵攸做着辩解。

  谁料,她这话刚一落,张太妃就冷着张脸色,朝她缓步走过来道:“哦?认识?”

  “凡柔,现在你这是和纳兰千凌那个小贱人待久了,也开始学会顶撞你的母妃了么?”

  “呵,真是好笑!”

  “凡柔,你在你母妃面前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为本宫的女儿,你到底应该站在谁的立场?”

  张太妃嘴里说着这一番话的同时,却是轻扬起了下巴。

  此刻,她的这张面上,尽是一种傲然的冷色。

  这种冷色,让这会儿的凡柔见了,也不禁怯弱的抿了抿唇。

  下一瞬,她干脆低垂下眸光,在那里试探着开口道:“回母妃,方才凡柔嘴里所说的那些话,都是无心的。”

  “贸然惹得母妃生气,这一切都是凡柔的错。”

  “只不过,凡柔这一遭来,还是想要问问母妃……前几日,千凌姐姐曾经来问过母妃的那件事……的确是真的么?”

  纳兰凡柔这句话刚一说完,张太妃那边就已经冷睨着眸光朝她看了过来。

  瑶华宫里,这时正蔓延着一种仿若能致命的沉默。

  凡柔低垂着脑袋,站在自家母妃的面前,却是连眸也不敢抬,只能紧张得将自己的双手紧攥。

  然而,这个时候的张太妃对于纳兰凡柔方才所突然提出来的那个问题,并没有选择立即回答她。

  她只是在看了她一眼后,语气冷冷地问道:“凡柔,你说呢?”

  “呵,不过……你都既然已经这样问了,那是不是就已经说明,在你的心中,其实已经在怀疑我,怀疑……你这个母妃,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张太妃在寒着脸色说出这些话时,纳兰凡柔的脸色几乎是“唰”地一下,就白了一瞬。

  当即,纳兰凡柔不禁瞪大了双眸望着自家母妃,张口就是辩解,“母妃,不……我错了……我心里真的不是这样想的……”

  “您在我心中,怎么可能……我……”

  这会儿,张太妃的耳朵里在听了纳兰凡柔一番混乱的辩白之后,一张冷硬的脸上,直到此刻,才稍稍出现了那么一点点裂缝。

  须臾后,她抿唇,摆手,对纳兰凡柔说道:“够了,本宫已经累了,想要再休息会儿。”

  “凡柔,你且先退下吧。”

  张太妃嘴里在说着这话的时候,不禁轻敛着眸光轻叹了口气,“说到底,你是本宫的女儿。”

  “你纳兰凡柔无论做什么,本宫都不会怪你。”

  最后,张太妃在留下这么一番颇有深意的话之后,就已经着宫人来,将这寝宫里的一片狼藉给收好生拾了。

  接着,这瑶华宫里待得纳兰凡柔一走,床榻边的珠帘一拉,这一切,终是在这明亮的早晨,又重归寂静。

  而等到纳兰凡柔一从那瑶华宫里出来,方才一直守在宫外的文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那儿追问,“公主,宛家那边的事,咱们娘娘到底怎么说?”

  “这可已经是咱们宫里指好了的婚事,要不是那东楚的十六皇子突然横插一脚,否则他们又怎么可能……”

  “够了!文鸳,别说了!”

  这下,纳兰凡柔未等文鸳开口把她嘴里的话说完,竟是直接就抬手把她的话给打断。

  “母妃有母妃的安排,本宫今日能来这里走一遭,就已经算是尽到本宫跟长姐的一番姐妹之情。”

  “多的,我纳兰凡柔帮不了,少的,我纳兰凡柔于心有愧!”

  纳兰凡柔在深着双眼眸,对文鸳扔下这句话后,竟是理也不理她的,抬腿就走。

  文鸳站在原地,乍然被抛下之时,不免当即就懵了一瞬。

  顿时,她抿唇,犹豫一番后,竟是直接就开口在那儿喊道:“公主,等等!”

  与此同时,在距离大夏京城数百里远的幽州,这里,曦光刚至。

  晨间的露水,还未完全的消散。

  山崖间,有一男子,长长的眼婕如同鸦羽一般微垂。

  他那浅淡的唇色,本来在曦光刚照耀到这里之前,正紧紧地抿着。

  但,就在此刻,他却微抖了抖眼婕,轻动了动眼。

  “唰!”地一下,他那双格外灵动清澈的瞳眸,竟猛地一下睁开!

  须臾间,他的袖袍,无风自动。

  下一瞬,竟是他“咻”地一声,直接将腰间长剑一拔!

  顿时,便是一阵落花翻飞,乱入人眼。

  “少主?少主!”

  然而,突地,就在这时,一阵阵呼唤从山崖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好巧不巧,这一刻刚从天边升起的朝阳,泛起了阵阵金光。

  下一瞬,那些金光毫不吝啬地全部照耀在了他那手中的长剑之上。

  顿时,男子手中的长剑,仿若金光缠身,无比耀眼。

  那边的人在遥遥的方向一见这山崖间的男子运功,似是一时之间受到了什么惊吓,而有些慌乱无措一般,在那儿紧张道:“少主,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快把剑放下,你的身上才受了重伤,这都还没好完呢……这……”

  然而,这下未等此刻正过来找人的奴仆把话说完,这时的山崖间,竟不知打哪儿又蹿出来了个邋里邋遢的疯癫老头。

  此时,那老头儿正当着那位奴仆的面,一把拽住了他们家少主,吸了吸鼻子,往他身上嗅了又嗅。

  这边,还未待方才那白衣男子趁机做出什么反应,那突然蹿出来的老头儿,竟是不想,突然对他嫌弃道:“哼,臭小子!”

  “你这是在这儿守了大半夜,难不成已经从昨晚的星象之中观察出来那个人的踪迹了?”

  这老头儿一边说着,一边又砸吧着嘴,摇头道:“不能吧,我这老东西,算了好久,那星盘之上可是都没有什么反应,该不会一到你这里,就……”

  “没错,就在刚才……我已经感应出来了。”

  “她是在中原!轮回转世!”

  白衣男子的话刚落,怎料他身旁的那个老头儿竟是如来时一般神秘,“咻”地一下,又不见了踪影。

  不过这时的白衣男子,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这些。

  这会儿,他正慢慢松手,放开他手里刚才一直握着的那柄剑。

  “哐啷”一声,是长剑无力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而这时的他,即使身上有淡淡的曦光笼罩,但却仍然遮掩不住他脸色的发白。

  “哇——”

  突然间,白衣男子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吐出了一抔血!

  ------题外话------

  哇呀呀,好焦灼好焦灼,南风回一趟老家,居然就给小可爱们晚更了两个小时!

  明日更新应该是准时晚八点三十,不会打脸,绝对不会打脸!

  心惊胆战,关小黑屋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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