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何去何从

　　推杯换盏之间，秦宣却看着叶泠的眼睛，坚定地告诉叶泠，他不会逼迫她，倘若有机会，他宁愿放弃现在在宁王府所拥有的一切，和叶泠遁入江湖，也不愿意将叶泠束缚在小小的一方王府。

　　叶泠告诉云棠，那时秦宣眸中的温柔，仿佛星辰大海，让人沉溺其中。直到宁王派人将他带回去，叶泠便再未见过他，甚至连书信的来往也断了。

　　云棠沉默了一会，她知道，宁王那时应该已经在筹划朝中诸事了，他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子再和一个江湖女子厮混在一起。倘若宁王真的拿到虎符，策划成功了，以秦宣的地位，和叶泠更没了可能。

　　“所以，他既待我如此，我又怎么会辜负他。”叶泠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释然。

　　云棠看着她，忽然就明白了，若遇到如今这种情况的不是叶泠和秦宣，而是她和夜北淮，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戏本子里面写的所谓更爱自由，不过是因为还不够爱。

　　如果没有身边那个人相伴，山水失趣，天光无色。

　　叶泠触及云棠眸中的了然时就明白，云棠知道她，了解她心之所想。然后她便听见云棠道：“你若是想名正言顺嫁他做世子妃，我可以帮你。”谁知叶泠摇了摇头，“待武林大赛过后，我会回京城找他，但不是现在。”

　　云棠嗯了一声，道：“泠儿，我让人，把长乐坊迁到京城吧。”叶泠看了云棠半晌，见她神色认真不算作假，点了点头，笑容温暖。这是云棠除了洛家之外，给她的第二个依靠。

　　其实云棠心里也明白，如今不是让叶泠以洛家养女嫁到宁王府中的好时机。摄政王已经开始忌惮和怀疑宁王了，只要宁王还在京城一天，摄政王就不会给他和洛府联姻的机会。纵然洛将军和摄政王保证过，但自古以来的帝王将相掌权者，又有哪个不多疑。

　　所以叶泠的打算其实才是最合适的，等宁王被贬到北地，秦宣孤身一人之时，为了安抚他，洛将军再收叶泠为义女，提出联姻，叶泠的身份也是相配的，各方势力反而更容易接受。

　　叶泠在理清所有的事情之后，便说要去和秦宣再见一面，云棠也没有拦她，叶泠有着自己的想法，在很多事情上，她的处事方式比云棠更冷静和理智。

　　待叶泠走后，夜北淮也送走了摄政王，来找云棠。云棠没有问他和摄政王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夜北淮却和盘托出，摄政王说到底还是想要洛将军手中那半面虎符，而夜北淮则表示自己不过一介江湖中人不会插手这些事情，婉拒了他。

　　任何一个帝王，或者说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会希望臣民拥有能颠覆皇朝的力量，尽管只有虎符合二为一才能起作用。但为了皇朝的巩固，摄政王自然不甘心手里只有半面虎符。

　　洛将军又何尝不知道摄政王的想法，只是他依旧想要维持那份帝王将相之间可贵的和平，避免专制下产生的暴君。更何况，如今看来摄政王对宁王态度不明，对洛府也不见得有几分善意，那虎符，可是保命的东西。

　　只是洛将军如今只有洛羽棠一个女儿，虎符又不可能流落江湖，洛明玉更是个靠不住的，百年之后，那半面虎符，又该何去何从？洛将军幽幽叹了口气，看着远方的天色出神。

　　这次变故并没有影响到洛府的生活，云棠很珍惜在洛府为数不多的日子，每日陪着洛将军种花养草，下棋钓鱼，过得好不自在。直到年底洛将军才终于下定决心，让云棠陪他去了一次王府。

　　洛将军和云棠商量过虎符的事情，但他只是略略提了一句，云棠自然也不想接下这个东西，只说现在放在洛府反而是一件好事。

　　两人去的时候，宁王府却是大门紧闭，洛将军还在告假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问门外的侍卫，才知道宁王办砸了一个案子，说是包庇他一个副将的儿子虐杀青楼女子的事，被罚禁足。

　　云棠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爹，他的眸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心，无声叹了口气。洛将军说到底还是有些放不下他这个过命之交啊。

　　只能说宁王和端王，其实一般无二。二人都说了谎，但话中也都有真言。宁王之前所做的一切的确是真的，可端王上位之后对他的打压也是真的。没有秦宣所言的那么严重，也不差多少。

　　最后洛将军递上拜帖，还是顺利进去了。毕竟，摄政王并没有不许人来探望，只不过树倒猢狲散，宁王府最近已经没什么门客了而已。

　　洛将军是在宁王府的花园凉亭中看到的宁王，他看上去似乎苍老了很多，也豁达了很多，一身白袍，身边是王府的一个侍妾在给他磨墨，他似乎是在绘眼前的假山和流水。

　　洛将军在一旁看了半天，宁王才收了笔，转身轻叹一声，“本王还以为，你知道那件事之后，便不会再来这王府了。”他说的，自然就是宁王借婚约一事想要得到洛府兵符的事了。

　　云棠跟在身后行了一礼，没有说话，但她能感受到宁王身上淡淡的忧愁和洛将军的不忍。

　　果然，如她所料，洛将军不忍的握了握拳，道：“宁王，你我出生入死多年，我又怎会仅仅因为这个便和你断了往来。”宁王的神色看上去有几分惊讶，二人是多年战友，此刻看着彼此的目光中，都带着些许沧桑。

　　半晌后，宁王才别开头，道：“洛老弟，上元节过了之后，我便再也不能和你一起沙场练兵了。”他连自称都省了，云棠知道这二人要叙旧，便退的远了些，眼观鼻鼻观心，说到底她只是来陪陪自己的父亲。

　　洛将军倒是有些惊讶的蹙眉，“这么着急？”宁王点了点头，“陛下亲自下令，北方蛮夷之乱，册我为镇北将军，带五万士兵前往镇压，非诏……不得回京，念世子秦宣年幼，特准留京。”

　　洛将军沉默了一会，说是镇北将军，却隐隐有剥爵的意思，而且将宁王和秦宣这对父子，彻底分开，秦宣落为质子，在皇朝之中又没有一官半职，地位只会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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