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陈年旧事

　　云棠深呼了口气，再压不住情绪，“是，我是不愿见你，那天的一切本就是巧合，为何不能忘却？你既然觉得我挂念的是凌月笙又为何还要来招惹我？迫我想起那些？”

　　“洛羽棠，我今日只问你一句话。”夜北淮忽得软了语气，“你就真的，那么爱凌月笙？”

　　半响无言，云棠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如果是洛羽棠，爱的自然是凌月笙，可她是云棠，但她到底有着洛羽棠的心。“算是吧。”艰难的挤出来三个字，云棠疲惫的靠在门上，阖上双眸。

　　夜北淮轻笑一声，侧身离开。擦身而过，风带起了二人的衣袖，一白一黑缠在一起，终是分开。

　　云棠在他身后合上门，靠在门边缓缓滑坐在地上。

　　十二岁那年，洛羽棠的母亲离开了她，她背着家里人偷偷地跑了出来，在扬州遇见了凌月笙。十五岁的少年第一次送她回家。只是她尚未看出他脸色的苍白。

　　十四岁那年洛羽棠又去了扬州，却是为了寻凌月笙。情窦初开，爱上了第二次送她回家的那个少年。

　　十五岁及笄，洛羽棠逐渐不满足于只是书信相通和偶尔的见面，向少年表达了心迹：“待你加冠之年，便向我下聘可好？”“好……”少年面色惨白如纸，应下的时候神色却是那样的温柔。

　　洛羽棠十七岁时凌月笙加冠，可洛将军却为她订了门婚事，她便一气之下去了扬州。

　　凌月笙最后一次送她回家，明明应了她要向她下聘，却骗了她。那时的洛羽棠，抱着凌月笙的尸体带他回了扬州。凌月笙墓碑上的字是她亲手所刻——夫君凌月笙。

　　洛羽棠已经将她的一生许给了凌月笙，她本就没打算离开扬州，在扬州地界被人暗算，受了重伤坠入寒谭，被夜北淮救起。而夜北淮那日身中媚药，在寒谭压制药性，便遇见了重伤的她，一切的一切，顺理成章的发生。

　　凌月笙死后洛羽棠本就万念俱灰，在重伤又失贞的情况下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终是香消玉殒。

　　可这是洛羽棠的一生，云棠在这个世界醒来时，一切的一切早已注定，她趁夜北淮昏睡拖着一身伤离开，隐姓埋名到了禹州。

　　云棠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生在一个书香世家，从小便精通音律，但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活不过二十岁。许是气数未尽，她在生命走到尽头时借尸还魂，拥有了洛羽棠的身体，洛羽棠的记忆，和洛羽棠的心。

　　所以，她好像……爱上了凌月笙。所以，她不敢面对夜北淮，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她是洛羽棠，而不是云棠。所以，她不敢接受锦画，只因为，她不是洛羽棠。

　　所有故事的主角都是洛羽棠，而不是她。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成为真正的洛羽棠，所以她才会选择逃避。泪水顺着脸颊滑下，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夜色渐深，夜北淮从厢房出来也无心回无涯阁，吩咐暗一照顾好云棠，径直去了客栈酒窖。这个客栈毗邻无涯阁，自然是他开的。到了这个地步，他竟还是舍不得离开。

　　深深呼了口气，夜北淮看了眼楼上。她到底……是他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却爱着别人。他夜北淮竟还比不过一个死人？无心再想，只得借酒消愁。

　　一夜无眠，云棠用了早膳便靠在马车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接下来的路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便到了禹州。暗一将她送到长乐坊门口便驾车离开。

　　云棠戴上面纱从后堂进去，先回了自己的房间，便在里面看见了叶泠。

　　女子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只是在睡梦中依旧眉头紧皱，似乎在忧心什么事情。云棠放轻了脚步，心下明了。尽管她刚醒便将自己平安的消息送了回来，但叶泠想必已经找了她一夜。之后又苦于不知道无涯阁在哪，只得在她房中等她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是那日云棠走时见她穿的那件。

　　云棠心下一暖，能在这个世界遇到叶泠，是她最大的幸运。轻轻点了女子睡穴，云棠扶起叶泠让她睡在了床上，为她掖好被子。

　　“流光。”云棠轻声喊了自己的暗卫。她走了这么久，以流光的能力这个时候她让查的资料应该已经到手了。

　　“楼主。”一袭黑衣的男子现身，将手中密件交给了她，“属下此去京城还得到了一个消息。”流光神色沉静，“洛将军府中被查出明黄龙袍，以谋逆罪被抄家。”

　　云棠手底下的人大多都知道她的底细，尤其是飞花楼的核心人物，左右使和这两个暗卫。

　　“什么时候的事？”云棠霎时心乱如麻，那到底是洛羽棠的家，云棠对那里……也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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