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情报
星历14878年1月3日，新年刚刚过去，假日尚未结束。
帝星。军部。
杰罗尔德·林恩支着下巴坐在办公室内，听下属汇报着近期的情报——有些情报重要却并不急迫，因而依然采取了面对面的交接方式。
今天负责报告的人是机动部队的联络官中野雅至，他站在桌前，一边汇报，一边注意着杰罗尔德的反应。他的肢体僵硬，汗水顺着发梢流过面颊又流入身体。
当了多年的联络官，中野雅至一直没想明白一件事：元帅大人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可为啥一看到这位长官，他就忍不住紧张，甚至想发抖呢？一级之差，真的能有这么大压力吗？
“……第18条，马蒂亚斯上将疑似与那一边有接触。机动部队十一中队第十一小队，报告人亡灵。”
对于这个消息杰罗尔德连半点动作都没有。马蒂亚斯吃里扒外的事情做得多了，所有人都怀疑他和那一边有接触，可从来没有人抓到过现场！汇报中说的“疑似”，多半是基于马蒂亚斯又做了什么抽风事的猜测。
“第19条，亡灵在报告上述消息四小时后失联，至今没有消息。机动部队十一中队第十一小队，报告人巫妖。”
杰罗尔德皱了皱眉，抬起头，盯着前方认真思索着什么，而中野雅至也乖巧地停止了汇报，等待着对方的指示。
良久，杰罗尔德才复又恢复了放松一些的坐姿，低声道：“通知他们：十一中队第十一小队冻结一个月，避免暴露。请周金云安排好亡灵的抚恤事宜。”
“是，长官。”中野行礼道，并拿出本子快速记了下来。
“今后这样的消息早点告诉我。”
“是，长官。”中野应道。他没有辩解说周金云长官已经做了同样的命令，只是默默划去了原本排在第20条的消息。
隔了数秒，见杰罗尔德没有别的指示，中野才将后一条消息提了上来，按惯例继续报告了下去。
“第20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件又一件琐碎的事情在杰罗尔德脑中勾勒出了各种势力的动向。
“……第34条，这三年每年12月21日与圣徒副首领摩伽罗·戈米斯在虚拟训练场决战的人名为郁修泽，我们试图招揽时，对方拒绝并自称是海文星的Omega，建议核实。机动部队二中队第二小队，报告人张万千。”
“自称是海文星人？”杰罗尔德稍稍抬头，眉宇间有几分诧异。
“是的。”
这倒是稀奇！别看摩伽罗·戈米斯走到哪里都挂着自己的本名，可那是因为海文星和圣徒需要一些对外的代言人，并且也是因为对方无意中暴露了身份。实际上，那些躲躲闪闪的星盗，有几个敢大大方方报家门？
——所以，这郁修泽又是哪路牛鬼蛇神？
杰罗尔德默默把这个新名字记在了心底。
“第35条……”又隔了数秒，中野自觉地开始报告下一件事。
杰罗尔德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泡在情报里，直到副官贾斯珀·利特尔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报告长官，唐纳德殿下求见。”贾斯珀一边行礼一边说道，还偷偷瞄了瞄自家元帅的表情。好吧，仍旧是那看不太出表情的老样子，应该没有发生啥大事。
“……中野联络官，下面还有多少消息？”
“大约还有五条了。”
“你整理好写张条子放我桌上，然后就可以离开了。贾斯珀随我去见见六殿下。”杰罗尔德说着，站起身来，带着报讯来的副官往外走，拐进了隔壁的会客厅。
虽然唐纳德·科夫代尔是一个人来的，又在军部任职算是下属，但是出于对皇室的尊重，贾斯珀依然把他安排在了大会客厅内以表重视。可惜唐纳德身边的那张光溜溜的桌面，仍然无声控诉着军部对皇室成员的怠慢。
“六殿下，上午好。”杰罗尔德进门，打过招呼，一边走一边平淡地拿智脑点了一套早茶。藐视皇室这个锅，他不想背。
“元帅大人，上午好。”坐在会客厅内客座之首的唐纳德站了起来，等到杰罗尔德走到他身边，才又一并坐了下来。
唐纳德不是第一次见到杰罗尔德，十多年前，他跟着杰罗尔德的队伍一起征讨过虫巢。所有人都说杰罗尔德威势逼人，可唐纳德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一个挺普通的Alpha，除了不苟言笑外毫无特点，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怎么镇得住军部这个大盘口的！
“请问殿下今天……”杰罗尔德开启了话头。直来直往，没有多作寒暄。
“我想知道，元帅大人是怎么看待我那个七弟的。”唐纳德将手肘撑住桌面上，身体向着杰罗尔德这边靠了靠。
“不认识。”
“……”唐纳德原本有千言万语，都给这话堵了回来，最后憋出一句：“元帅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挺直脊背，姿态板直，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虎视眈眈地逼视着身边的人。
“六殿下，我只服从陛下的指令。”杰罗尔德淡然自若地回应着他的质问。作为军部的第一人，杰罗尔德·林恩只对皇帝负责，无需向其他任何人解释自己的工作，更无需服从其他人的命令。以他如今的地位和本愿，无意也无需涉足皇子间的竞争。
“作为帝国三大部门之长，元帅不该扶持皇室吗？”唐纳德怒道。
“军部只遵从陛下的指示。若是六皇子对陛下有什么不满，父子间的事不妨敞开了说，陛下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如果六皇子没有什么要紧事，还请不要逃避军中训练。”杰罗尔德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皇子又如何？一个按律不能继承皇位的Alpha，待到新帝上位就只是宗室罢了，还是军部管理下的宗室，得罪便得罪了！出于尊敬和礼遇，他称唐纳德一声“殿下”，否则三部首脑训斥皇子也并非没有先例！
他倒是奇怪，一个不能继承皇位的人，何必这么蹦跶来蹦跶去？谁继位还不都是他的亲兄弟，作为未来宗室里血缘最近的几个人，唐纳德必然会得到重要，如今这么急匆匆为人打前哨就不怕反倒弄巧成拙了吗？
“杰罗尔德！父皇也有被人欺瞒的时候，你要还是忠于皇室，就查一查伊恩的来路吧！一个来历不明的Beta，突然蹦出来说自己有皇室血脉，你们真的就相信吗？”唐纳德一怒之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更是直呼杰罗尔德本名，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六皇子是希望我报告陛下，你准备干涉军部事务？又或是告诉陛下，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上级？”杰罗尔德终于微微皱起了眉，不再收敛的气场，像大山一般压向这位暴躁的皇子。
明明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温声、一个咆哮，可后者偏偏却在这气势的比拼中一败涂地。
直到杰罗尔德不再压抑自己，唐纳德才终于想起，这个偶尔会坐在军部里文质彬彬地整理文件的元帅大人至少是一个十级的高阶Alpha，不提身居高位这些年养成的威势，只凭本身的级别压制就能让他这个4级小A跪下喊叔叔！
唐纳德脸色发白，连句狠话都没撂下，就转过身仓惶离开，还撞翻了迎面而来的Beta女接待员。
沉重的茶壶飞上半空，带着热腾腾的热水砸向了下方晕头转向的Beta接待员，却在这时有一个身影闪现在了她上方，用宽阔的脊背挡开了重物和热水。
“没事吧？”杰罗尔德一身狼藉，冷眼盯着远去的唐纳德。
“没……没事。”女接待员摇了摇头，还有些哆嗦。
贾斯珀很有眼见地把她抱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以防从杰罗尔德背上滴落的热水烫伤她。高级别的Alpha热水洗澡也就是红点皮，但Beta碰到热水就不好玩了。
“大、大人！”Beta接待员紧张地喊了一声，不知道大人救了她后有没有受伤。
“没事。”杰罗尔德瞥了她一眼，转身回了办公室。在他的办公室内有一个休息用的套间，平时他一贯住在军部内，眼下正好回去换洗。
“元帅……”Beta接待员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又急忙揪住了身边的贾斯珀。
“元帅没事。”第一句。
“你别痴心妄想。”第二句。
“我也是你的领导，没事能不能别再揪我衣服了？”第三句。
“哦……”Beta接待员尴尬地放开手，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两人贴得极紧，她这一站起来，几乎怼上了结实的腹肌，蓬勃的异性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视线透过薄衣隐约能够看见其内的马甲线，稍稍抬头便是结实的胸膛，而若是低头……抬头不是、直视不是、低头也不是，女招待员不由霞飞双颊、尽显娇羞！
瞧吧，又被他说中了！元帅大人就是太亲民了，才有这么多人敢肖想他！贾斯珀翻了个白眼，打量她没受伤就也转身走了，全然不知道对方的娇羞是到底因为谁。
而办公室内，杰罗尔德拿着放在桌面的字条陷入了沉默。
“第90条，圣徒左翼于14877年12月27日起，在大秦星系外星域清理虫巢，海文星少主随军。另，海文星出现第三位少主修泽，传闻性情和善又极有潜力，建议招安。机动部队十一中队十三小队卯兔。”
修泽？郁修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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