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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何老三的失措


  一瞬,似乎一切都寂静了,只有身前的樟树叶被清风吹的哗哗作响,映着不远处的两人。

  “她...我、我当时没、没带她来。”何老三嘴唇蠕动,吞吞吐吐,躲闪着她的目光

  说谎!

  两字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南辞瞥了眼何老三,忽的转身,大步朝他屋中走去。“你若不说她在哪里,那我自己找。”

  “她不在、在里、里面!”

  紧跟着她,何老三立即疾步朝前,准备拽住南辞,奈何南辞走的太快,一脚踹开他的屋门,随着砰的一声,木门碎裂,渣屑刷刷掉落地上,她也大步迈入进去,留着何老三一脸懵的看着破了个大洞的木屋门,这是巨力吧?这是人能做出的事情?

  屋中四面极为宽敞,南辞顺着大厅快速搜查,扫视了四处一眼。

  大厅中摆放的整齐,并无藏人之处,她立即迈步,朝屋内的卧室走去,这一圈,毫无头绪,毫无可以藏人之处,两圈,三圈...她脚步越加急促,却未曾发现一处可藏人的地方,只有何老三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一副心中有鬼的模样。

  “为何说谎骗我...”

  身前,她站在大厅,未回头,却是质问,压抑出一句话,似带着无尽的阴霾情绪,一瞬迸射出来,连带着幽冷之气侵袭到何老三身上,连着让他退了两步,离的南辞远了些,他搓了搓肩,心中复杂,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声声质问,她脚步挪移,转身看着何老三的脸,他忐忑,他不安,她阴沉,她压抑心中的愤怒,眸中似带着无尽的暗,复杂到一瞬的情绪难以看出。

  等待她的,却是何老三的沉默。

  何老三抿唇,同样盯着南辞,却是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愧疚。

  “你看。”南辞缓缓抬出双手,在何老三惊愕的目光下,缓缓露出手袖下的肌肤。

  伤痕交错,毫无一处完好,那纵横交错,盘踞而上,如一条条巨大的蜈蚣攀爬在她的手臂上,向上延伸。

  “你...”

  “我伤的,不及她万分之一。”

  南辞垂眸,勾出一丝凄凉,却是让人心疼,她似含着无尽的哀,不由得,让何老三心中一揪,就这样看着她。

  “因为,我活着...她...死了。”

  无尽的淡,却如一根根针,扎的心中生疼,何老三缓缓抬手,想安慰南辞,却又顿住,脚步犹疑,又朝后退了两步。

  “最后...”

  还是把她弄丢了...

  似是嘲讽她的无力,她缓缓抬步,如那行尸走肉一般,目光游离,魂不守舍地迈步,朝门外走去。

  “你、你去哪、哪里?”

  不知为何,何老三忽的觉得自己应当叫住她,这一声叫,也让面前的人顿了顿脚,似那随时会乘风而去的仙一般:“她说过,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所以啊,我要去找她。”

  “你、你找不、不到的!”何老三快步上前几步,拽住南辞,眸中挣扎,那双眉也紧紧揪在一起,他盯着南辞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为何,想到了儿时失去亲人的自己。

  那场...他失去了亲人,他侥幸逃出,而她,也要重蹈他当年的覆辙,如此的相似,让何老三猛地闭上了眼,胸膛起伏不定,却更加用力的拽住了

  南辞的衣袖。

  “放开我。”

  “不、不行、你不能、不能去!”何老三坚持,仍旧拽着南辞不放。

  “为何?”南辞转眸,不再甩开何老三的手,只一双眸子看着他,将他的挣扎,他的神态看入眼底,仿若那沉入沼泽的人,等待着救助,然而,南辞却低头,缓缓伸出手,一点点的掰开握着她手袖的那双手,极为缓,力气却极大“你帮不到我。”就像是她未曾护的住小桃花,甚至还说出那般的话。

  帮不了!

  这三字,却让何老三脑中一根筋砰的一下,断裂开。

  猛地,在他脑中炸开,将他所有的情感一瞬快速笼罩,当年,他帮不了他的亲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一个个被送到那里,他不仅帮不了,甚至还懦弱的逃避,装聋做结巴,装傻卖呆,抛却了曾经的记忆,只为了在这个村子活下。

  “何三儿,好好活着,姐姐希望,你能活着。”

  无尽的水铺面蔓延开,层层叠叠,淹没他的口鼻,呛得他只觉得五脏六腑冒着恶心,那冰凉的水中,只有姐姐的那双手,死死的抓着他,那水中,姐姐抱着他,将他拽出水面。

  “何三儿,爬出去,不要懦弱!”

  他咽不成声,眼泪模糊了他的眼,只能看到水中那浅白色的裙摆在水中荡漾开,似那水中的水莲一般,最后一次,姐姐拼劲了最后一份力气,把他推上了岸。

  那水中,满满的水蛇狂舞,邪恶疯狂,狠狠的缠住姐姐的双手双脚,他哭喊,歇斯底里,却不敢上前半步,因为他惧怕,他怕蛇,怕水,他,畏惧了...

  “不准哭,活下去,三儿...”

  水声逐渐淹没住那水中的人影,只能看见缓缓坠入水中的白裙。

  那水,很大,大到他心悸,那蛇,多的攀上岸,朝他追来。

  洞中全是蛇,全是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如魔音一般,让他心慌,他疯狂的在跑,他害怕,他不想让那群蛇抓住自己,然后跟姐姐一样,被拽入水中,会死!

  他跑啊跑,终于,在那群蛇的追捕下,逃出了那该死的地方倒在出口处,看着朝他伸出手的老村长。

  “你叫什么?”

  “我叫...我叫...我叫...何...三”

  从此,他就成了何老三,一个失忆的何老三,一个结巴的何老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他只是,何老三。

  “我能帮。”

  何老三回过神,一把拽住南辞的衣袖,语速极快,一瞬抛开了他的结巴嘴,拽着南辞的手袖,快速道:“我能帮!小桃花,被村长带走了,现在应该在村中高台上的两口水缸之一里面,你一定要记得躲过村里人,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

  如若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快速说完,何老三气喘吁吁,心中的那股澎湃也湮了下来,逐渐冷静下来,这才感觉自己说了什么禁忌,猛地朝身后趔趄两步,慌张不已的退回去后,一手扶上屋门。

  砰!

  屋门快速关起。

  “多谢。”南辞垂眸,站了片刻,脚步缓缓挪移,朝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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