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满目疮痍，菩提树
嬴歌满意的收起战利品，想着时间还早，便取出了百宝囊中的两部武技。
她还没来得及吸纳其中意志，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妹子，睡了吗？没睡的话陪姐吃个夜宵？”
嫣夫人生活过得滋润，每晚还要来点夜宵才能入睡。
不过以往她不是一个人身边就是陌生男人，好不容易来了个和她臭味相投的小妹妹，自然要一起吃夜宵增进一下感情。
嬴歌想了想，没怎么犹豫就应了下来。
“好的嫣姐，我收拾一下就来”
“行！我在房间等你！”
嫣夫人声音极为高兴，嬴歌红唇抿着，将房间里的宝矿粉末收拾了一下，就起身往嫣夫人的房间走去。
她的房间亦如初次见到时一样，如古时的大家闺秀闺阁一般。
嬴歌目光扫过黑色芍药花屏风，目光微动，却未曾停留。
“妹子，来，坐，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随意做了一点鲜虾粥和点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是不喜欢，我再叫人做些别的”
嫣夫人热情的招呼着嬴歌坐下，褪去妆容的脸不再那般妖艳，反而透着些清丽的苍白，但依旧美丽。
“不用了，这就好”
嬴歌笑着摇了摇头，眉眼弯弯，如春风一般。
两人落座后，嬴歌便拈了一块马蹄糕喂入口中，甜蜜的口感叫人心情不禁愉悦了几分，嫣夫人这里的厨子手艺的确不错。
而坐在对面的嫣夫人却没有吃东西，反而左手托腮，右手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她神情有些怔忪，望着在灯光下晶莹剔透的红葡萄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嬴歌也没有去刻意挑起话题，她并不是个喜欢八卦别人隐私的人。
“妹子可有喜欢的人？”
须臾，嫣夫人突然看向嬴歌，她脸上因为喝了红酒的缘故染着点点绯红，不知为何，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不言不语安静用着夜宵的嬴歌，生出些好奇心。
“我？没有”
嬴歌抬眸，神色有些慵懒，缓缓摇头。
但在摇头的时候，脑海中却又闪过一抹手持油纸伞的身影，那身影修长而挺拔，带着些许冷冽和高深莫测，叫人难以忘怀。
思绪回笼，嬴歌半垂下眸子，眸底如潭水一般深邃。
“你这么漂亮，难道没有追求者？”
嫣夫人似乎对这个话题格外感兴趣，又出声问道。
她记得现在的小姑娘基本都是未出校园就谈恋爱，比如那秦白鸽，从儿时就定了娃娃亲，虽说婚事泡汤了，但感情却是真的。
她总觉得眼前的嬴歌给人一种看不透，摸不着的感觉，明明她笑语晏晏，恍如春风般叫人心醉，却又让人觉得不真实似的。
“我们这种小孩过家家的感情也能吸引的了嫣姐？”
嬴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
她的确是有一些追求者，不过在她看来那都是小打小闹，算不得真，不过是为皮相所惑罢了，没什么价值。
“呵呵，怎么吸引不了呢？小孩过家家的感情才纯粹，才真实...”
嫣夫人神情有些落寞，说话间，语气含着些自嘲。
嬴歌没有接话，她并不想去探究嫣夫人的私事，虽然她知道如今放浪形骸，对男人有着极致厌恶的嫣夫人肯定有着一段深刻入骨的故事。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嫣夫人皱了皱眉头，拿出自己的传音录，此时上面正闪烁着一个名字。
“卫流光”
她在看到这名字时，眼底有着十分明显的厌弃和烦躁，却还是接起电话，并没有避着嬴歌，在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她语气瞬间就变得妖娆而妩媚。
“喂？上校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嗯？现在？”
“怎么会呢？上校有命，嫣儿哪敢不从啊！”
“好，我马上到”
挂断传音录，嫣夫人眉眼间染上了些许疲倦，却还是对嬴歌道：
“妹子你慢慢吃，姐姐有事要出门，今晚大概不会回来了，若是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底下的人去做，可千万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嫣夫人说完，就匆匆离去了，连妆容都没画。
嬴歌长睫微眨，黛眉轻蹙的看着嫣夫人离开的背影，再回眸看看那近在咫尺的黑色屏风，红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她的目的就在屏风，本想着要找个嫣夫人不在的时间好好探究一番，却没想到住进这探宝斋的第一晚，这个机会就这么悄然而至了。
至于方才那个电话，她倒是听出是谁了，卫上校。
昨日赌宝大会就知道嫣夫人和卫上校有这些不得不说的关系，却没想到嫣夫人对后者竟是如此迁就，依着她的脾气，本不该如此才对...
嫣夫人乃是后天境中期层次，怎么会对卫上校如此言听计从？
她在卫上校面前似乎是刻意收敛了自己的脾性，变得乖巧了许多。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嬴歌眯了眯眸子，转头看向那半人高的黑色屏风，它放在这里，一股暗香拂过，并不似寻常的花香，似是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她起身走向屏风，距离近了，才看到屏风上的黑色芍药花乃是精心锈成的，每一笔针线都格外的精美，完美无瑕大抵就是如此了。
芍药，爱情之花，情有所钟，蕴藏着害羞，寓意着思念。
嫣夫人在房间里放置这扇屏风，是为了思念谁？
嬴歌静静看着屏风，伸手触摸向那黑沉沉的芍药花，面色却是微变，因为在她触摸到屏风的一瞬间，竟然有着一股吸力从中袭来，似乎要将她身体内的元气通通席卷出来似的，颇为诡异。
“果然有古怪”
嬴歌眯了眯眼，轻声道。
她眸子微眯，琥珀色的眸子如同覆盖了一层夜星，浓黑而璀璨，高深莫测，魅瞳穿透屏风，注视着其上妖娆夺目的黑色芍药花。
在看清其中的东西时，嬴歌瞳孔微缩。
只见那黑色芍药花中透着点点白骨的痕迹，森然阴冷，有腿骨，臂骨，琵琶骨等等，却不知为何唯独缺少了头骨，也不知为何在这妖娆夺目的黑色芍药花屏风中，会出现与之相反的白骨，难道此具无头白骨就是嫣夫人思念之人？
嬴歌眼底如深潭般寂静，她闭了闭眸子，那浓黑的瞳突然就像是染上了一层云雾般，深不可测，美的令人炫目。
半晌后，嬴歌瞳眸恢复过来，沉吟了片刻。
魅瞳和神秘力量单独使用皆无法穿透这屏风壁障，如今将两者结合使用，却依旧没能带来什么意料之外的效果。
嬴歌收回目光，唇角轻抿，拧着眉心。
这块屏风中似乎有着一块独立的空间，然而就像是百宝囊一样，除去主人的意念外，旁人都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望洋兴叹。
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好的机会，若是就这么铩羽而归又有些不甘心。
“屏风...白骨...”
嬴歌声音很轻，呢喃间竟发现自己身上携带的百宝囊中突然传来些许动静！
她眸子微凛，刚想去查看，就脑海一个震荡，用神秘力量内视时就发现其中的金色光团开始躁动起来，但这一次的躁动和往日全然不同。
以往金色光团跳动，逐渐向外扩散时，脑袋就会疼痛欲裂，而这一次，光团却只是跳动，没有往外扩散的迹象，而且还分外的乖巧，散发着点点欣喜之意。
“怎么回事？”
嬴歌微讶，从百宝囊中取出那传来动静的东西。
一块金光璀璨的石头，巴掌大小。
这一刻，嬴歌将先前初见宝矿时传来的引力与脑海中的光团联系到一起，眼中有着点点了然之色，看样子，今日脑海中光团的秘密就会有一个完美的解释！
这般想着，嬴歌美眸湛湛，来了兴致。
“倒要看看这屏风中到底有什么东西，竟叫光团和金石一同躁动”
嬴歌抿唇，以神秘力量连接脑海中的无数跳动的金色光团，再蔓延而出沟通金色石头，旋即深吸一口气，将神秘力量的一端没入屏风。
霎时，房间中金光大盛，如同神祇临世一般。
当金光散去，闺阁中就再没了嬴歌的身影，除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鲜虾粥外，一切都安静的诡异，好像从没有人出现过一样。
*
这是一片荒芜的大陆，满目疮痍，处处是不堪入目的城池虚影。
黄沙飞扬，茫茫戈壁上布满粗砂，砾石，踏在上面，沙沙作响。
而一条条干涸的沟壑毫无生气的横卧在上面，除了一些麻黄，沙拐枣等单薄的植物点缀外，再无其他。
目睹此景，才能真正领略“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的意境。
嬴歌踩在粗砂砾石上，神情微微怔忪，似是没想到她前一刻还在嫣夫人的闺阁中琢磨着芍药花屏风，下一刻竟然就出现在了这一片陌生的大地。
须臾，一阵狂风卷起，黄沙漫天，尽数掀在嬴歌身上。
黄沙打在身上带着些许刺痛，叫她明白这乃是真实的世界，而非构思的虚幻之地，这里宛如上古时期的古战场，千疮百孔，沧海桑田。
她垂眸看看手里的金石，此时，它犹如回归母体的孩提一般，散发出温润的光泽，金光四溢，逐渐蔓延而出，
“这是什么地方？”
嬴歌喃喃自语，她四下看看，却并未发现先前在屏风中看到的那具无头白骨，放眼望去，尽是黄沙，孤身一人身处其中，有一种由内而发的苍凉之感。
蓦的，金色石头突然脱手而出，往一个方向飞掠而去，速度极快。
嬴歌看着这一幕，眉头轻蹙，红唇微抿着，没有什么反应。
片刻后，那金色石头似是发现嬴歌没有跟上，竟然又嗖的一声飞了回来，停驻在嬴歌面前，不断上蹿下跳，看这模样似乎很焦急。
嬴歌静静看着，垂在身侧的手却轻轻捏了起来。
一块石头，如同活了一般，还拥有着飞天遁地之能，这若是让普通人看到，恐怕会当场吓得晕过去，嬴歌的承受能力多少要强上一些。
金石转了一会儿，又向着远处蹿去。
嬴歌这次没有再犹豫，跟了上去，她有种预感，今晚所经历的一切恐怕会彻底改变她的命运，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却格外真实。
金石速度极快，但蹿出一段距离后就会停驻下来上下跳动，似是在等嬴歌。
就这样，金石在前，嬴歌在后，横跨数座城池虚影，不知过了多久，金石的速度才逐渐放缓下来，而如今已经是接近了这片荒芜大地的中心点。
这一路上，断壁残垣，甚至有些地方还矗立着硕大的巨兽白骨。
她眸子扫过四周，仿佛时光回溯，让她亲眼见证了上古时候的滔天之战一般，这种感觉震撼人心，亦是让她心头微跳，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终于，金石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
嬴歌眸子中倒影着这棵树，神情微震。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眼前这擎天巨木，它如同连接大地和苍穹的躯干，极为粗壮，枝干上的轮廓十分古老，苍茫之气扑面而来。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嬴歌红唇微启，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
眼前这颗巨木，的确是一棵真正的菩提树，只不过，却是一棵枯败而毫无生气的菩提树，它如同一个战死的巨人，浩瀚磅礴，却了无生息。
菩提树被佛教认为“神圣之树”，可见三千大世界。
在嬴歌陷入菩提树的震撼中时，金石又上蹿下跳起来，它绕着粗壮而硕大的菩提树不断向上，直冲向那枯萎而澎湃的树冠。
嬴歌就静静站着，有些不明所以，但心脏却砰砰跳动起来，总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幕奇幻而惊人。
金石逐渐靠近了树冠，稍许后，就砰地一声撞了进去！
刹那间，金光闪烁，如同四散而开的星辰，嬴歌眸子望着这一幕，心头一滞，就在她怔愣的时候，一道璀璨的绿意升腾，如流光般对着她的额头爆射而来！
那抹绿意散发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勃勃生机，其四周不断有千奇百怪的植物生长出来，而后又化作绿色光点逸散而出，再度被绿意吸纳而去。
嬴歌看着那绿意直冲自己而来，神情一变，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绿意近前，直接撞入她的额头，没入进去，她娇躯微震动，美眸大睁，只觉得周身被一股生气笼罩，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唔”
嬴歌垂下眸子，眼睑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她轻唔一声，努力压制着脑海中如排山倒海而来的痛楚，面色惨白如纸，这种痛感比之往日那种头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嬴歌跌倒在地，双手紧紧捂着脑袋，神情说不出的痛苦。
她贝齿轻轻咬着唇瓣，力道之大，几乎将皮肉咬破，溢出点点鲜红的血迹，在她那苍白的脸上，如同点缀在白雪上的红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痛感却愈发剧烈。
嬴歌咬着牙，闭着眸子，将神秘力量连通脑域，内视脑海。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竟然连接失败了，神秘力量如同失效了一般，根本无法看透脑域中的情形，连以往的金色光团都不见了踪影。
嬴歌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伴着那绯红的血迹，说不出的狼狈。
“吾之传承者，抵御魇族，非尔不可为，菩提为本，筑基为界！”
突然，一道宛如自沧古传来的声音响彻在这片天地，嬴歌脑海中的翻腾也逐渐平息下来，疼痛感渐渐散了，整个人有着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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