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梅妃失荣之症

　　梅妃嘴巴张了张，话在嘴边，终是没说出来，儿子有了污名只怕从此与那个位置无缘了，女儿贬为庶人，如今只剩下她自己强撑着残破的身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不死，定会有转圜的余地。

　　“太医，请为梅妃娘娘一并诊治！”斩草要除根，秦幼菡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野火烧不尽野草，那除草剂呢？秦幼菡除草剂。

　　“是。”太医来到梅妃身边，同样隔着一层手帕诊脉，须臾，太医对着梅妃身边每日侍奉的宫女说道，“敢问这位姐姐，梅妃娘娘是否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时常感觉下腹部疼痛，且疼痛的程度越来越严重？崩漏带下，每日时常要更换衣裙？……”

　　太医问得很直白，极少有太医如此直白地问诊，更何况还是宫里的嫔妃。梅妃身边的宫女忍不住点点头：“我家娘娘近来时常感觉不适，下腹部疼痛，且每日如厕的次数也渐渐增多……衣裙也总要时常换洗。”

　　“那就是了，”太医起身，对皇上行了礼，开口说道：“启禀皇上，臣判断梅妃娘娘可能是症瘕，即腹部及盆腔肿块，乃石疽、失荣之症。”

　　梅妃听完霎时跌坐在地，皇上沉默不语。

　　秦幼菡从前了解过一些古代的中医，这位太医所描述的症状应该是指癌症。

　　秦幼菡记得，最早记录并且描述癌症的书，是公元1264年的《仁斋直指附遗方论》，书中说：“癌者，上高下深，岩穴之状，颗颗累垂，裂如瞽眼，其中带青，由是簇头，各露一舌，毒根深藏，穿孔通里，男则多发于腹，女则多发于乳，或项或肩或臂，外证令人昏迷”。意思是说癌象岩石状，有毒根深藏于体内。

　　因癌字从岩，岩即山岩，岩为岩的俗体字，古代癌、岩、嵓、喦、岩、岩通用，癌的本义和读音均同岩，传统中医学常用其本义本字“岩”作为病名，指质地坚硬、表面凹凸不平、形如岩石的肿物，是以形象命名。

　　古人称呼肿瘤比较隐晦，叫做“失营”或“失荣”。因为这种病的后期，人体外表失去光泽荣华，“如树木之失于荣华，枝枯皮焦，故名也。”

　　这么说，梅妃是真得了宫颈癌？而且听这太医与宫女的描述，恐怕还是晚期，一般宫颈癌出现腹痛基本都已经晚了。

　　原本秦幼菡也是想通过妇科问题做手脚，使梅妃失去侍寝的资格，慢慢失宠于圣上，对于梅妃这样权力欲望比较强烈的女人来说，失宠无异于将她判了死刑。

　　梅妃一副挫败地跪在地上，面如死色，倘若她可以聪明一点，既是得了重病，可怜一点，靠别人的同情也能活命，可她偏偏是个假聪明的。

　　“朕顾念梅妃与今日御花园之事毫不知情，不与论罪，以后便在这永寿殿好好将养身体，朕过几日回来看你！”皇上起身，抬步欲向殿外走去。

　　梅妃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猛地起身，跑到皇上跟前，一把抱住了皇上将要迈出去的腿，皇上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幸亏傅明德眼疾手快。

　　“梅妃这又是何意？”皇上有些不悦，碍于梅妃的病，并未处罚她。

　　“皇上每每要走之时，都会跟臣妾说，过几日会来再看臣妾，臣妾已经在这样的谎言中，度过了十四年，都道君恩不似黄金井，一处团圆万丈深。”梅妃像是疯了一样抱着皇上的大腿，自顾自地念叨着，“那时，我初入宫，正值寒冬腊梅初开放，皇上第一次恩宠，是一个下雪的晚上，第二日皇上便赐臣妾‘梅’作封号，皇上想必早已忘却了吧？”

　　梅妃略带伤情地抬头仰望着那个男子，男子的眸中却集聚着冷意，片片冰凉。

　　“想不到吧？本宫的封号得来竟如此随意！哈哈哈哈！”梅妃对着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静妃自嘲狂笑，静妃往后退了两步，并未答话。

　　“来人，将梅妃带去寝殿，好生看顾！”皇上已经有几分怒意，不想再听下去了，纵使帝王无情，也决不允许自己的妃嫔如此形容。

　　“臣妾不要去！”梅妃大叫着，挥手挠抓着欲上前的宫女内侍，“皇上，臣妾哪一点比不上先皇后？哪一点比不上眼前这个唯唯诺诺地静妃？甚至兰妃，臣妾哪一点不比她们强，试问她们之中哪一个爱皇上有媚儿爱得深？……”

　　“来人，将梅妃带下去！”皇上怒不可遏，恨不能直接将人丢出去，省得碍眼。

　　梅妃这一次没有反抗，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满身狼狈，满眼泪痕，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再不是曾经那个骄傲跋扈地梅妃娘娘。一步一步走进寝殿，将门从里面关上，再没出来。

　　皇上拂袖而去，太医也回太医局配药了，大殿里只留下秦幼菡和荣昱，以及脸色更加苍白无力的四公主和静妃。

　　“丹桂，四公主如何？”见已无别人，秦幼菡问道。

　　“回公主，四公主目前暂无大碍，时间紧迫奴婢只研制出能够暂时压住毒性的药物，真正的解药还需要更多时间。”丹桂如实禀报，丹桂自从跟了秦幼菡，被秦幼菡发掘出医药方面的兴趣和天赋，便真的静下心来，潜心学医，秦幼菡也会将她所了解的一些病症讲给丹桂听，有关西医简单的一些小手术，也会告诉她，丹桂所学的东西越多反而越谦卑，不像半瓶醋那样晃荡，反而像一块海绵，汲取起来没完，这也是孙太医欣赏丹桂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秦幼菡思索了一下，转而对静妃说道，“多亏静妃娘娘今日出手相助，四妹妹才得以幸免！”

　　秦幼菡对静妃深深地行了个大礼，静妃慌忙还礼，静妃的脸上第一次有如此不平静的时候：“长公主谬赞了，臣妾不敢，四公主素来善良醇厚，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出手的，臣妾不敢居功，只希望四公主吉人天相，逢凶化吉。”静妃思索了一下，觉得此事应该告诉秦幼菡和荣昱，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四公主并非臣妾一人所救，还有玄菟王子卫离。是他从后殿跳进去，将四公主带出来交给等待的臣妾，卫离王子似乎也吸入了迷情香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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