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学窘事

　　尽管我和小伟的关系宿舍的她们很不赞成，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们恋爱的进行。每个星期总会有一天，我们相约在校门外那个既经济有实惠的馆子，依旧是他给我不停地夹肉、夹菜。然后我们再去公园的凳子上，坐一个下午；然后快到傍晚的时候，我们分开；我在路灯拉长的影子下品尝着“锅贴”带给我的快感……

　　直到“大三”了也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工作，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上班。在这个过程中，我曾有无数次也在质疑自己的这份感情，因为宿舍里的同学这个提到自己男友的学校，那个提到男友的父母……而我也很想了解他，我的疑惑在他看来是那样的不合情理。我曾经几次问到了小伟的学历状况，以及他的工作性质，但回绝我的都是他的柔情蜜意。瞬间我心底的疑虑打消了——我在想爱上一个人不就是图他对你好吗？虽然这两年来我们仅限于吃个饭、拉个手什么的，就是一次两次的亲吻，也弄得尴尬之极；更不可能有其它的进展了……所以，我们都很珍惜这份缘分。我也很满足我们的感情现状，我很感激他对于我的付出，更欣慰他在我生命里出现……因此，对于室友们所说的“软件”我就不怎么在意了。

　　尽管对于小伟的一切我不甚了解，但我从来没有排斥他进入我的圈子。曾经我们每周末在校门口的相约，变成了他直接到我们宿舍外面，再后来就直接进入我们的宿舍里……尽管宿舍的姐们没有谁愿意搭理他，但他还是会偶尔给我们带一些“现炒的毛栗子”、“甜瓜”、“圣女果”什么的，我们也会在晚上吃这些东西的时候发表一点见解……我偶尔也会在学校的活动中让他出现，例如系里的图书会、画展、社团活动……虽然他的到来仅仅是鼓掌呐喊，和我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言语的交流，但我的心底总有踏实感、安全感……

　　大学里一年一度的“全校体育达标运动会”到了，刚好是周六、周天两天。再说了，这个考核性的运动会，我今年的有三个大的项，时间紧，一分钟都不能离开。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的。想着“运动会”我和小伟不能出去约会，心里还是有点失落。郁郁寡欢之时，我想到了何不带小伟来校呢？

　　周六的“运动会”开始了，我的第一个“体能达标测试”，共三个项目。我们系里的检测比较集中，这几个项目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因此，同学们都等候在一个地方……

　　“那红，这是你‘男朋友’啊？”

　　“那红，你男朋友的身材好好哦，是‘体育系’的吧？”

　　“真羡慕，你看人家男朋友多体贴！暖男一枚！”看到给我递水的小伟，我身边的同学一个个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但我对于他们问的第二个问题，却有点不好回答——因为直到现在我压根不知道他在哪上学，甚至他有没有读过大学。

　　“我根本就没有读过大学，读什么书呀？我十七岁就出来了，我现在在一家加工厂里上班，一个月工资也有三千多。比你们这些大学毕业的还要高一千块钱。你说，你们读书有啥好的！”我压根没有想到，小伟的这些问题平时在我跟前从来都是躲躲闪闪的，今天会在我的同学面前公开了说，我之前问了好多次，他都支支吾吾地搪塞我。

　　  “啊？那红你男朋友没有读大学呀？那你们……”瞬间大家不解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的脸涨得通红，我说不出来，我不知道怎样跟大家说。这个上午的三项检测下来，我始终没有接小伟一次次递过来的水……我的心里特别乱，我曾经没有想过这些，就在我们第一次“约会”以后，舍友们提醒我的，我没有在意过。可是我们已经相处快两年了，我才知道他的基本状况……瞬间觉得心里塞塞的。

　　本来说好了中午带小伟去我们“食堂”吃饭的，可是刚进去的一幕，让我彻底崩溃：

　　直到11：50，我们系里上午的检测检测项目才结束，我还是没有和小伟说话，只是接过他帮忙背的我的包，示意他一起去食堂……

　　刚进入食堂，排成“长龙”的队伍让让人瞬间有逃离的感觉……

　　“哎，那红，跟你男朋友也来吃食堂啊？”宿舍的C也在人群中。

　　“你男朋友哪个学院的？体格这么好，应该是‘体院生’吧？”人群中一个熟面孔来了句。

　　“没有，我没有读大学！我都挣钱了！”我不知道小伟哪来的勇气，他提高分贝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瞬间目光聚焦在了我们身上。我的脸红了，不知道怎样回复这些相处三年的同学——我们学院的学风非常的浓厚，每个人对于知识的渴求是那样的强烈。他们大多数人的思想跟冰美人一样——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而正当我尴尬时，小伟的一句话把我推到了同学面前，“我们那红就喜欢我这样的，他负责精神，我负责物质。”他的向来不善言辞，让我对于他此刻的言语另眼相看，感觉有点不真实。

　　“哥们，来这边，我们兄弟们聊聊，跟你取取经。这不快毕业了吗，以后……”系里罕见的几个男生，跟我平时都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的同学，把他拉到了餐桌前，我被自然地冷落到了一边。

　　待我排队打好饭过去找小伟的时候，他已经吃了同学给他打的饭，跟个小丑一般，坐在人群中嘻哈：直到这一刻，我才想到冰美人曾经说的话，他在人群中是那样的不协调——言语谈吐粗俗，吃相粗鲁，不时地吐着嘴巴里的骨头渣子；擦嘴巴的纸丢到了地上……我第一次心里的那个天平是衡了。

　　“那红，来我们在这里吃吧！”宿舍的C打好饭刚好在一边坐着，她看出了我的尴尬，“上次冰冰说的你应该也听一下吧，你看你……”

　　我眼里含着泪书，哽咽着，泪水一滴滴地掉到了餐盘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份饭我连五分之一都没有吃，直接倒掉了。

　　我们原本下午的测试由于场地被临时占用，所以改到周天进行。

　　吃完饭，我没有搭理坐在饭堂和同学吹嘘的小伟，自己回到了宿舍……大家都趁这个时间出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宿舍里。电话响了两三次，我没有去搭理；半个小时以后，门被敲响了，由于从里面反锁了，我知道是他，也没有开门……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我不知道我的一意孤行是否正确。但如果说现在让我和他分开，我的心里会很难受，我接受不了。来到这个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跟舍友们关系又不是很好。这两年他就好像我的一个亲人一样，我的眼前总是浮现着他对我的种种的好……

　　晚上，一个宿舍里除了没有回来的B，冰美人和C都在劝我：

　　“我说那红，你跟他现在‘分手’还来得及，你这只是谈恋爱；以后的婚姻生活中，你们会有很多观念冲突的时候；如果结婚再有孩子，你们的相处会更加的举步维艰……你听我的没错的！”我知道冰美人说的也是学历的问题，我们文化层次的差异。

　　“就是，我中午又不是没看到，你看他在饭堂的样子，一个大男生的抠鼻子、掏耳朵的，还把鞋子都脱了……人家我那个同乡说的，就是我们离开以后，饭堂的阿姨都说他了！”C下午和冰美人出去逛街，把所有的都告诉了她，这个时候她说的让我心里真有点想解散的想法，“冰冰说的没错，我们只是希望你要正确的面对这个事情，大学毕业优秀的男生多了去了，现在这个时代‘阴盛阳衰’，我们不愁找不到如意郎君的。以后我们毕业了就面临着‘婚姻’，到时候有孩子了再离婚，那对孩子的影响多大呀！你看BB一天不着宿舍的，她那谈的是他们高中校长的儿子，和她妈妈同事，人家知根知底的，不存在什么。你放眼望去，咱们系里处对象的女生，哪个男朋友不是学历、教育背景相当啊；再看看人家男生，他们又有几个找的是没有读书的女生呢？两个人文化的诧异，会直接造成思想的诧异，婚后所有的问题就会暴露出来！”

　　“让我想想！”我有点想不通，我的身边没有那些可以供我参考都有能力的，夫妻俩都是有文化的人结合的例子，我看不到，所以C说的再好，我感觉不到。我就觉得读了中专的阿姨不嫌弃三个孩子的离婚男人，他们依旧幸福。

　　“我看你是中毒了！”冰美人敷面膜去了，不再搭理我了。

　　“我觉得你要跟你男朋友交往也行，什么‘他负责物质’，你说他没有文化咱且不说，他跟你相处两年了，给你送过像样的礼物吗？请你吃过好的馆子吗？带你去过一次有质量的社交活动吗？不是我们喜欢说你，如果我们读个大学，还要选择那种没有任何的质量的生活，我们何必浪费青春呢？我就跟你说这些，以后不会说了，如果你不理解的，不要骂我就是！”C也上了自己的铺位……

　　这个晚上，宿舍里如我们“约会”的那天晚上一样，各自拉着帘子不说话，开着自己的小台灯……

　　对于感情我很矛盾，我觉得冰美人他们说的好像有理；但我是那种从一而终的人，我既然都和小伟亲吻过了，那我不能认同我的生活里再有其他的男人……也许这是我对于自己，找这个跟我文化层次不相配的男生的借口吧！但至少此刻心里是踏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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