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春改写

　　就在母亲回去的第二天，我和学校的其它同学一样，受到了同等待遇——传达室的老师用很温和的声音告诉了我：校门口有人找。

　　这一次，我不再像上一次那样欣喜了，我在想：我那衣衫褴褛的母亲都已经暴晒于阳光之下了，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维护的呢？到了校门口，我不得不向传达室里面那几位男同志投去鄙夷的目光——这是赤裸裸的以貌取人。想想昨天他们对待母亲的态度；又瞅瞅今天对待这来人的态度。且不说来人是谁，我的心里噎得慌，我有点讨厌自己：

　　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是怎样做的呢？我那可怜的母亲，突然间很同情她。看着门外这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我恨不起来：因为只有这个戴着大耳环，脸上擦着粉的女人才和他身边的这个，我喊了十几年“爹”的男人相配。

　　“闺女，爹给你介绍，这个就是你‘二妈’，快叫人！”众目睽睽之下，父亲把大耳环指给了我，相比较那个寒酸的女人，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她的悲剧是眼前这个女人造成的，不对，是这个男人造成的。

　　“哦？娶‘二房’啦？”我把从小说里看来的句子用上了，“我有妈呀！”我的话音未落，就感觉到一个巴掌重重地落了下来，紧接着，脸上火辣辣的。

　　“你这死丫头，你说啥话呀？我三个娃娃觉得你还行，就要了你，你还不乐意了。早知道，我就不要你！”他的话让我感觉到这个男人很陌生，我不再想跟他说话了；再说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扭头准备往里面走，“你给我站住，现在你跟了我，就必须跟我走，我来给你转学，你跟我去省城……”说着，他拉着“大耳环”进了校门，门卫看热闹的心理，一刻间也顽固值守，不去阻拦他……

　　“那红，别哭了，坚强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进入的宿舍，觉得大脑晕乎乎的，她们围了过来。

　　“就是，有什么好哭的，谁家还没有个一二三四的事啊！不就是父母离个婚吗，至于吗？你看姐不照样活得潇洒！”“富二代”以前是那类不怎么搭理我的，她跟别人说我的性格太臭，没有个性，不好玩；但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我们的眼睛都瞪大了：

　　“富二代”跟我同名，但不同姓，她姓牛。这个姓有点不文雅，因此她也就不喜欢跟她同名的我。我们这才知道，她在五岁的时候，母亲就随别人去了国外。他那贫穷的父亲发誓要给女儿“人上人”的生活。从此，“富二代”就成了奶奶的小跟班，每天蹲在农村的麦田边，望着从外面通进村子的那条路……

　　她这样的守望到了第四年，上三年级的时候，她摇身一变成了城里姑娘。同样，她的父亲给她找了一个穿高跟的阿姨，好在这个女的是一名中学老师；那时候的父亲拥有三四家连锁商场，跟她很般配……就这样，“富二代”的人生戏剧性地转折了……但她和那个她敬仰的“老师妈妈”的关系，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好，她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父亲的精力分配给了另外一个孩子，高中本可以不用住校的她，选择了离开……这样，周末的距离产生的美，让她还能姑且在家里待上一两天……

　　“有什么想不通的，父母的感情破裂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如果他们分开彼此解脱，我们不也不用受罪吗？”听着她的话，我的心里倒是舒服一点，“转学，如果真能转到省城去，那岂不是考好的学校更有把握？是我的话绝对去，把你自己的人生过好了，还怕你的母亲不受益？”别说，“富二代”的话还真中听，我觉得她言之有理。

　　“就是，牛牛说的对着呢，你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咱们学校，你看除了每天的吃饭、上厕所、打水都要排队以外，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奋进的呢？无论哪里，奋进考的是自己！你有这机会一定要抓住啊！”

　　“去了省城可别把我们忘了，两年后我们大学见！”宿舍的同学一个个替我做好了决定……

　　让我庆幸的是，那二位去了学校，并没有立即给我办转学，而是等高一结束再转学，这让我有了很大空余的时间来话别……

　　后半个学期里，我突然感觉到了班级的温暖。我穿上了“大耳环”给我从省城带来的时新的牛仔裤、卫衣，顷刻间我“丑小鸭”变“天鹅”。我能深切地感受到在大家的眼里我不再是那个“傻白甜”，不再是那个无知的“怀孕”少女了……我们每天相敬如宾，我也把跟大家相处的每一天当作了最后一天……

　　更让我欣慰的是，吕茂坐回了我的身边：“对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他伸出了手。

　　我抬起的手在空中尴尬了两秒钟，还是放了下来：“没事的，是我自己的无知给你带来的困扰，我该给你道歉！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充满了排斥，完全没有了上次跟他同桌的花痴样，甚至有点不想搭理他。说完，我坐在了位子上，把自己埋在了习题中……

　　“我希望在后面的时间里，你能帮助我的薄弱科目提上去！”我终于相信了那句“无欲无求”的话。

　　“那你考哪里的学校？”我也说不出为什么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很绝决地回答：“不知道，看我女朋友的成绩再说！”他这是给我显摆吗？他有女朋友？他是故意气我吗？怎么会呢？我没有见过呀！我的脸涨得通红，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又一次把自己埋进了习题……

　　“茂，我们走！”晚自习后，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倩影，也就是这个影子遭到了女生的嫉妒，包括我：

　　我第一次看清了这个身段，也是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面容……她是一个娇小的可爱的女孩，长得很清秀，我不由得喜欢这个面容。从她的着重看得出，她是“国际部”的学生，那可是贵族人上的学校，我们这些“丑小鸭”们，一没有经济，而没有资质。也就每一次看到人家女孩漂亮的百褶裙垂涎三尺罢了……

　　“同桌再见！”吕茂故意拖长了声音，好像让我看清他的哪一位似的。我出于礼貌，跟那个女孩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其实，如果不是吕茂的话，我相信我会和她成为好朋友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在宿舍里和大家每一天都在话别；每天晚上，看着“百褶裙”从我的眼前经过；白天，又闻着吕茂凑过来传给我的气息……我的心里痒痒的，有种莫名的期待，又有莫名的郁闷……

　　时间把我送到了期末的那一天，我的成绩不用说是班级里数得上的高分，以高出第三名23的好成绩排在了班级第二。

　　班主任给我办了一个简单的“欢送会”，这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很欣然地接受了，会后我收到了许多曾经羡慕的小礼物；在这些礼物中也许我会保存一辈子的是那个布熊娃娃——那是我的同桌吕茂送的……

　　就这样，我的高一第一年结束了，离开之时没有太多的留念，望着前方的路，我的脚下更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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