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早餐铺

　　陈白羽和陈辉年一起看铺子。

　　“小五，就这？”很简陋的横‘一’字排开的三间平房。

　　屋顶是防水布，担心台风来临的时候会被吹飞，担心下大雨的时候，会被‘水滴石穿’。

　　陈辉年不太满意的，在周围走走看看。

　　平房门前还是一条排水沟，因为天气闷热，有些发黑，发臭。

　　“后面是空地，正好用来堆放垃圾。”收垃圾和杂货铺可以同时兼顾。

　　陈白羽虽然也不太满意，但相对看过的其他地方来说，这里是最好的。起码，这里的地方足够大。

　　重要的是，这里的租金也足够便宜。

　　三间一起是四百一个月。

　　靠近路口的能做铺位的那间是三百一个月，其他两间加起来是一百。

　　上辈子，阿妈的‘肥婆肠粉’在这里一开就是十多年，生意兴隆，给他们兄妹赚了学费，还买了房子。

　　但，也是这里，记载了阿妈一辈子的辛劳。

　　早上四点，阿妈要起来准备做肠粉的材料，要磨米浆，要煮酱油，要准备碎肉沫，葱花等等。没有机器，全部靠人工。

　　阿妈一个人剁肉沫就要大半个小时。

　　还要煮白粥，肉粥，准备小菜。

　　六点，学生开始上学，工人开始上班，阿妈就要站在一个大锅炉前开始蒸肠粉。一开始用的是火水，烧起来带着一股烧酸醋的味道，酸鼻，辣眼睛。

　　后来，换成煤气，再后来是电。

　　不管哪一样，都不能减少阿妈的辛苦。

　　阿妈站在大锅炉前蒸肠粉，加蛋，加肉，素肠，一个接一个。忙起来的时候，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到中午11过后，客人少一些，阿妈才敢上厕所。

　　其他时候？

　　憋着。

　　忍着。

　　阿妈说，走开一分钟就能少赚几角。阿妈常常很粗俗的说，一坨屎哪有多赚几块钱重要？

　　不管他们怎么劝说，阿妈忙起来就能忽略所有的生理问题。

　　蒸，拌酱油，打包......

　　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过程中，渴了，忍住；饿了，忍住；累了，忍住。

　　阿妈的脚常痛，就是因为站的时间太长。那些年，阿妈连续两次骨质增生，也是因为站太久的缘故。

　　阿妈的面色不好，偏黑黄。

　　黑黄里还泛着白。

　　医生说，是被长久日累的蒸坏了。

　　陈白羽站在上辈子放锅炉的地方，眼眶发酸。

　　阿妈辛苦了一辈子。

　　到生命的最后，还要被病痛折磨。

　　就好像阿爸在喝醉后哭着呢喃的那样，阿妈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的福。

　　早餐在12点结束，然后是清洗。

　　锅炉，碗筷，茶杯等等，都需要清洗，然后用热水煮一遍消毒。

　　下午2点才能吃饭休息。

　　累了大半天，吃饭也没有什么胃口了，随便的吃个已经凉掉的肠粉，喝一碗白粥。

　　然后等到晚上八点，吃过晚饭后又要开始准备宵夜。

　　宵夜没有肠粉，但有各种炒粉，捞粉，汤粉。当然，粥是必不可少的，白粥，肉粥，皮蛋粥，青菜粥。

　　附近工厂多，吃宵夜的人也越来越多，有时候生意比早上还要好。阿妈当然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宵夜从晚上八点到深夜的12点。

　　如果附近的某个工厂加班到凌晨1点，阿妈的店也绝对会营业到凌晨1点，因为加班过后的人多少都会吃个宵夜。而且，加班过后的人更舍得慰劳自己的肚子。

　　炒米粉可能还要加蛋加肉，会比一般的素炒多赚几角。

　　眼泪突然落下，滴落在水泥地板上，瞬间被蒸发。

　　陈白羽抬手把挂在眼睫毛上的眼泪弹去。

　　这辈子，绝对不能再让阿妈如此辛劳。

　　不需要卖早餐，不需要做宵夜，只当一个清闲的杂货铺老板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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