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分析

　　皇上与我们几个商议完，匆匆回了慈宁宫，着人询问这两日的吃食是谁看管。

　　庄贵人站了出来，行了个礼道：“这两日我在与太后研究秋日里新的养生方子，便一直住在慈宁宫。”

　　皇上看见是庄贵人，便不经意的皱了眉。皇后见皇上颜色有异，便主动站出来替皇上问道：“夜里也是你侍候的？”

　　庄贵人点头：“太后一向没有夜里进食的习惯，但昨儿夜里突然觉得饿了，便唤了我去侍候。”

　　“你亲自看点太后吃下？”皇后问道。

　　“是我亲自侍候太后吃的。”

　　“中间可经过了别人之手？”

　　“没有。”庄贵人如实回答。

　　皇后问的这般仔细，旁的妃子有聪慧的，也已经猜透了三四分心思，慧嫔首先站出来道：“皇后娘娘，庄贵人一直对太后忠心不已，日日侍候操劳，她不会有意谋逆犯上的。”

　　慧嫔说完，皇后娘娘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插嘴，慧嫔只得皱着眉头退下，但眼神中对于庄贵人满是担忧。

　　皇后已经将目光转移向了皇上。庄贵人为瓜尔佳氏族人，单单这个姓氏已有天大的嫌疑。而我却觉得里面未必有这么简单，多了一问道：“你既然说太后向来没有夜里吃东西的习惯，那小厨房内必然不会备有吃食，难道是现做的么？”

　　果然，庄贵人答道：“并非现做的，昨日晚间有送给皇上的甜点，做法是自西洋而来，名曰马卡龙，十分罕见。但皇上昨日出宫，便往太后宫内送来。太后白日已经用了酥点，吃不下甜物，便着我放着，以后方便尝用。谁知太后晚上竟饿了，便将马卡龙盛了上来。”

　　庄贵人说罢，我与帝后心中都明白了缘由。

　　“这西洋糕点马卡龙是何人做了，何人送来的？”我又问道。

　　庄贵人听了，摇了摇头，昭贵妃则站出来道：“是廉郡王。”

　　她说罢，又重复了一遍：“是廉郡王府上送来，特地说送予皇上皇后的。”

　　一下子好像所有的东西都豁然开朗，又瞬间清明了起来。

　　廉郡王送了有问题的吃食，皇上因出宫未用，太后误食导致有恙。而廉郡王与昱郡王进来又不停联络朝廷官员，白虹帮又在京城内大肆行动，这一切必然不会简单。

　　皇上点了点头，让诸妃不要再议论此事，揭过便好。昭贵妃点头正欲去侍候太后，我匆匆走上前去，对昭贵妃细语道：“昭贵妃，你方才说，甜点送了皇上，也送了皇后。”

　　昭贵妃眼神闪烁了一下，将我拉到角落处，对我轻语道：“你也发现了？”

　　“之前恭肃亲王，也就是三郡王要谋害皇上，为的是逼迫他没有子嗣，禅让皇位，那这次为的又是什么？”

　　昭贵妃对我道：“宫里现下有几个阿哥。”

　　“二阿哥、四阿哥已殇，只剩下顺妃留下的大阿哥、荣贵妃的三阿哥、纯嫔的五阿哥与我的六阿哥了。”我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此刻突然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看向昭贵妃：“太后所养的大阿哥向来没有争储之心，若是帝后有恙，那岂不是……”

　　“按照顺序和尊卑。”昭贵妃点点头：“都是荣贵妃的三阿哥继位。”

　　听到这里，我吸了一口气，偷偷的看向了荣贵妃，荣贵妃正手忙脚乱的与太后端药送毛巾，还把太医宫女一通乱骂，以她直肠子的性子，绝不是假着急。

　　“此事荣贵妃知道么？”我问昭贵妃道。

　　昭贵妃摇头：“荣贵妃教育儿子，向来是告诉他们不能兄弟阋墙，要友爱互助的。当年四阿哥还在的时候，荣贵妃不是让她的两个儿子处处让着嫡子么？”

　　我点点头道：“也是了，那应当是瓜尔佳氏的主意。当初端荣贤三妃进宫，偏偏荣贵妃就矮了皇后一头，庶子虽然年长，但万一又来一次九龙夺嫡，谁能经得住这般风雨？他们连皇后一起害了，怕是也起了若是害不了皇上，也能谋一个皇后之位的心思。不过他们不过问荣贵妃的意见，这事也能办成么？”

　　昭贵妃看着我道：“宫里的女人，是什么？”

　　她猛地一问，我还没转过弯来，疑惑的回道：“是什么？”

　　“宫里的女人，说好听点是妃子娘娘，但说难听点，就是给皇家开枝散叶的工具。”昭贵妃看着我道：“太后是如何当到的？是自己封的，还是科举考的？”

　　“是生下皇帝，母凭子贵。”我恍然大悟：“难道说，只要三阿哥同意，那么荣贵妃的意见，并没有什么关系？”

　　昭贵妃点头道：“瓜尔佳氏要的是权倾朝野，有了皇帝，非得要太后么？哪怕到时候留子去母，又有什么所谓呢？”

　　我心下暗暗发惊，想起当年去阿哥所探望五阿哥时，对于到处谦让嫡子一事，二阿哥十分赞同，三阿哥却处处不满。想来当日起，他就不服气为什么自己得偏居人臣了。现下又听昭贵妃说道：“你既然明白了这一层，咱们就找个由头与我去阿哥所探探三阿哥的底。”

　　我道：“这倒是好说，六阿哥为我所出，我什么时候去看都很妥当。只是此意为何？”

　　昭贵妃道：“三阿哥既然起了杀父弑君之心，必然平日里留有蛛丝马迹。现下虽然有了一个吃食为线索，但也不能凭此就断定一个亲王两个妃子谋逆犯上。更何况我怀疑此时荣贵妃、庄贵人并不知情，若是咱们能直接找到三阿哥的线索，那荣庄二妃虽然位分难免遭到罢斥，但性命多少可以保得住。”

　　我仔细思量，也觉得只有这般办法，却总觉得于心不忍：“可若是三阿哥有如此心意，少说也是个圈禁，荣贵妃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昭贵妃叹气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明白此间事情的复杂，只得同意昭贵妃所言。为了让待会儿的行动显得不那么突兀，我当众向皇上请旨，如今太后有恙，年轻的孩子或许更有福泽，让我去阿哥所将六阿哥带出来，到慈宁宫与太后祈福。

　　皇上大约猜到我想做什么，点头应允，宁儿姐姐也站出来，表示这是她与我一道有的主意，她也想要带五阿哥过来看看。

　　请旨完，宁儿姐姐对我笑道：“你这个小精灵鬼，怎么在这个时候要去阿哥所了？若是你一个人前去岂不突兀，我与你一同去吧，也带两位阿哥出来散散心。”

　　我感激宁儿姐姐对我的体贴。此时慈宁宫内还是一片哄乱，太后迟迟未醒，呼吸见迟缓了。瓜尔佳氏的先宏太医要亲自施针对太后表示衷心。皇后与我低声道：“你若是有了主意，且去办吧，林太医那里有我，有事情，绣画与珠夏相互联络即好。”

　　我点了头，与宁儿姐姐、昭贵妃匆匆往阿哥所去。只听得皇后在后面补了一句：“此事断断与荣贵妃无关，莫要牵扯她。”

　　“好，好。”我点头道：“只要有一丝可能，万万不会牵扯到荣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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