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丑恶

　　夜晚是取得精魄最好的时间，在这黑色的空间里，似乎能遮掩很多不为人知的勾当。因为，黑色是最适合冥鬼们存在的，他们享受着这种自由和快感。

　　顾念白来到某一处人家，这家的主人正在奄奄一息之时，他游离的目光看着天花板，似乎在等待着自己命运的终结。顾念白悬浮在空中，等待着灵魂从体内飞出的那一刻，只有这短短的几秒钟，他不能有一丝的慌神。

　　也许正是因为太专心了，所以，他并未察觉简小沐的跟踪而来。此时的简小沐，同样悬浮在这住宅的窗外，她在等一个答案。

　　可突然，另一个身影出现在简小沐的视线里。这人一身白色长袍，手拿一把折扇，腰间悬挂的玉佩很是精美。由于距离较远，简小沐无法看清这玉佩上的字，只是觉得，很是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鬼尊大人真是很勤奋啊，以往都是月末才动手，没想到这次竟然月初就来寻找猎物了。”白袍之人来到顾念白的身边，他的身后还紧跟一名小徒。

　　“上仙不是也一样，比以往来的都要早很多。”顾念白也不甘示弱，将话回了回去。

　　“是啊，我们都来的早，可这灵魂只有一个。该怎么办呢？念白啊，这家主人是善良的，而且也没有做过什么污浊之事，一辈子都勤勤恳恳，与人为善。就放过他吧。冥界，不适合他。只有转世为人才是正道。”灵尘上仙摇着手上的折扇说道。

　　“任务就是任务，没有过多的感情所言，还请上仙不要干涉。”

　　“念白，我知道你并非狠心之人，为何不能了却前世心结重新为人？在这条丑恶的路上终究是没有尽头的。”

　　灵尘看出顾念白心里是有善的一面，他知道，顾念白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之处。或许，如果动摇了这些不得已，顾念白真的可以从善。若真是这样，那也是功德一件啊。

　　“上仙恐怕是搞错了吧，我可是冥界的鬼尊，这样的话对我说是不是太过可笑了？为了坐上这个位子，我付出了多少，又做了多少恶事，我想上仙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又何必企图感化我？咱们各自为营，谁能赢各凭本事吧。”

　　顾念白显然不接受灵尘的话，虽然他不否认在那一瞬间有过一丝心软。可这鬼尊的位子，他是万万不能丢的。有太多冥鬼对简小沐虎视眈眈，有这层身份在，他们好歹也能顾忌一些。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是鬼尊，那么，简小沐在冥界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为了心爱的人，哪怕是再不情愿的，再无比排斥的事，也可以去做，只要她平安无事！

　　听顾念白如此回答，灵尘也不再手软，他合上折扇，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比一比吧。”

　　就在此时，这家主人也恰好寿终正寝。当那团白色的灵魂从体内悬浮而出时，灵尘和顾念白都直奔而去。这短短的几秒，两人却几番纠缠。不知是错觉还是灵尘故意放手，竟然在灵魂要进入转世的最后一刻，他闪开了，让顾念白将那团白色握在手里。

　　“你让我？你这样做，天君知道了，可是要受罚的。”顾念白很诧异，一直针对自己的灵尘，居然会心软。明知道这是违反天规的，竟然还会去做。

　　“让你？何以见得？败就败了，哪有那么多借口。我只是看见竟还有其他人在场，一时晃了神，才会最终错过机会的。”

　　灵尘这话让顾念白立刻回头看去，目睹了一切的简小沐此时捂着嘴巴站在远处，从眼神里可以看出她的震惊和错愕。

　　“想好该怎么解释了吗？你引以为傲的事情，在她看来好像并非如此。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记住，邪是永远不会胜正的。”

　　说罢，灵尘随徒弟一起消失在顾念白的眼前，整个空间安静下来。顾念白瞬移到简小沐的面前，他刚刚伸出的手，被简小沐后退的两步躲开。这动作在此时看来，是那么伤人。

　　“小沐...我...”顾念白想要解释，可简小沐并不想听。她用力的摇头，想要否认刚刚的一切。可事实就是事实，怎样都挥之不去。

　　“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

　　说完，简小沐转身跑开了。顾念白没有追上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没用。也许，让简小沐一个人静一静是最好的。

　　返回冥界，简小沐找到小桃，在这个让她陌生的空间里，只有小桃是可以说说话的朋友。这个时刻，她需要一个陪伴，需要一个依靠。

　　“小沐，发生什么事了？”小桃见简小沐如此低落的模样，连忙走上前关心的问道。

　　“小桃，我觉得念白好陌生，特别陌生，好像，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一样。怎么办，怎么办？”简小沐抱住小桃，姐妹之间的拥抱，是此刻最好的安慰。

　　“你们，吵架了？”小桃轻拍简小沐的后背，让她平静一些。

　　简小沐摇摇头，直起身，随小桃坐在椅子上，说道：“我看见他执行任务了，这任务，这任务竟然是...”

　　简小沐根本无法说出口，这样残忍的事情，她怎么能接受？又怎么能装作没事一样说出来。她做不到，做不到！

　　小桃看出简小沐的紧张，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由于生前所处朝代的关系，小桃的住处是仿照几百年前的宅子装饰的。内部所用也都是当年的习惯，茶杯配青花托盘，家具也都是中式木质，身在其中，仿佛穿越一般。

　　可此时的简小沐并没有心情看这些，她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当她亲眼看见顾念白将那一团白色抓在手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怔住了，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那一刻，她真的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她完全不认识。

　　“小沐，你要知道，鬼尊大人和我们是不同的，他有任务在身，这是他的职责。虽然，我不知道这任务到底是什么，可这就是这里的规矩，他也有他的不得已。”

　　“不得已？他完全可以像我们一样啊，那个鬼尊的位置就那么值得留恋吗？他如果不想，他完全可以不当这个鬼尊就好。小桃，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是每次我遇到危险时他第一时间保护我，他甚至不惜和同伴动手都要护着我。那时，我真的以为他和其他鬼是不一样的，他是善良的，可现在，现在我却看见他竟然在取人的灵魂。天啊，他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秘密啊？”

　　简小沐坐在那里，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这黑色的空间，这阴暗的地方，这些飘荡的冥鬼，简小沐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沦落到这里？明明那么开心简单的人生，究竟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

　　“小沐，这不是你的命，你要等我，等师父回来，我一定将你从冥界救出来。”

　　从仙界返回的墨归站在冥界的入口外，眼里都是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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