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试探
“好啊！”苏倾城欣然点头，她再次看了一眼素锦的衣袖，装作惊奇的样子问道：“素锦姑姑，您衣服上绣的是什么花啊，绣得真好看！我从来都没见过呢。”
素锦微微低头，掩去了眼底的所有神色：“小姐谬赞了，奴婢惭愧，原本是想绣几朵虞美人上去，只可惜绣功不太好，成了四不像。”
“哦，四不像也怪好看。”苏倾城笑着说，笑意不达眼底，虞美人？这个托辞倒也说得过去，毕竟，罂粟花和虞美人乍一看上去，还是极为相像的。
整个梨苑面积很大，院中的绿植很多，后院还有一片竹林，许是住的人稀少的原因，再加上无人打扫，林子里的落叶很多，年复一年地腐烂掉，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一股霉败的气息。
“小姐住的地方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了，下人们说没有人吩咐她们打扫庭院，所以这庭院便一直荒废着，若是小姐不喜欢，可以让人清理一下，落叶虽多，清理个三五日也差不多了。”走在竹林间的青石小路上，素锦低声说道，声音依旧是有些沙哑。
“反正时间长得很，留着一点一点清理吧。”苏倾城耳边听着“呜呜”的风声穿过竹林，有些像婴孩的呜咽。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过了身：“素锦姑姑，您能跟我说说我娘的故事吗？”
素锦抬起头笑了笑：“小姐方才也说了，反正时间长得很，您要听夫人的故事，奴婢以后可以慢慢告诉您。”
苏倾城点点头，也笑：“好。”
好在，素锦说的是“慢慢说”，而不是“不能说”。
“那您，能先告诉我我娘的名字吗？”苏倾城又问，来京的路上，她搜集了好多信息，唯一搜集不到的，就是关于这个身体娘亲的任何信息，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还是之前那个神秘人告诉自己的，那便是她一出生，她娘就死了。
素锦看了苏倾城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哀伤和思念，许久之后才说：“夫人的名字……是梨落。”
梨落……
苏倾城看着不远处的那一片梨园，梨落……好美的名字。
“大小姐在那里。”竹林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苏倾城回过神，看到红儿和翠儿两名侍女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了过来。
“参见大小姐！”众人对着她行礼，苏倾城看了一眼，那几个人她之前匆匆看了一眼，除了红儿和翠儿之外，一共还有六个人，两名长相标致的丫头，穿得也靓丽些，两名粗使丫头，肤色有些粗黑，还有两名婆子，其中之一便是韩氏院里的徐嬷嬷，说是来教自己规矩的，另外一名比徐嬷嬷黑瘦了些，看起来倒也干净利落。
“都免礼吧。”苏倾城说道。
“大小姐，请随奴婢们去沐浴更衣吧。”翠儿上前一步说道。
苏倾城点点头跟在了后边，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了苏倾城的房间。
踏入房间，入目所见是一片粉白，不同于寻常家具的檀木色，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是粉白色的，书架，衣柜，妆台和雕花大床，包括隔开里外两间的屏风，全部都是粉白色的。
“夫人吩咐了所有的东西都不动，只是换掉了被褥，添了一些首饰和应季的衣服，大小姐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奴婢们再去请示夫人帮大小姐置换。”翠儿上前说道，苏倾城挑挑眉梢，看来，这个翠儿应该就是她们这些丫鬟婆子们的头头了，不过，她房里的大丫鬟，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撑得起来的。
“你去回了母亲，说这里的一切我都非常满意，让她费心了，替我谢谢她。”苏倾城对翠儿说道，她看了一眼卧房正中的那个大大的浴桶，想了想，指着素锦说道：“素锦姑姑随我进来就好，你们都留在外面吧。”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包括素锦在内，她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奴婢遵命。”
“大小姐，奴婢和红儿两人是夫人指给大小姐的大丫鬟，夫人一片好意，您不能拂了她的好意啊！”听到苏倾城让留在外面，翠儿有些焦急了。
“既然是指给我了，便要听我的，你们知道我是相府的大小姐就好。”苏倾城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伸手挑开粉红璎珞穿成的珠帘进了卧房，素锦紧随在她的身后。
留在外间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这个大小姐并不像夫人身边的玉环说的那样如此不堪，一眼看去，那个挺直脊背的背影，除了身上的衣裳寒酸了些，可是方才她淡淡瞥过众人的那一眼，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一个从小在破旧的尼姑庵里长大的目不识丁的尼姑。
“你们两个，还不去给大小姐打水进来。”翠儿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过身低声斥责站在最后的两名粗使丫鬟。
那两名丫鬟慌忙应了一声出了门，不一会儿便抬了两桶水进来，一桶凉水，一桶热水。
二人进了卧房，合力将那两桶水倒进了那个大浴桶里，然后在水中撒了一些泛着馨香的花瓣。
素锦俯身试了试水温，“小姐，可以了。”
苏倾城“嗯”了一声，从妆台旁边的那个琴架上撤回了右手。
她看了一眼神色不一的众人，“你们都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
“是。”众人福了福身子，一众退了出去，走在最后边的翠儿拉住了红儿的袖子，对她使了个眼色，红儿点点头，将门带上，然后转身快步朝梨苑外走去，去的方向，是东南角的倚兰院。
苏倾城褪去衣衫，踩着浴桶边的矮凳飞快地进了浴桶，在马车上呆了半个月，终于能泡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了。
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苏倾城将后背靠在了桶壁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到素锦拿过水中的帕子轻轻为她撩着水，当素锦的手经过她的后颈的时候，似乎停顿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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