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回 曲径通幽（一更）

　　“切！这么多年来，你见过何人开启过，你开启过吗？”辩才不屑地道。

　　苏夔道：“没有那么简单，不才兄弟，你可注意到砖儿使大力金刚拳法时，特意挑选了位置，第一步踏的是从东数过来第五排第三块青石。但凡演练武艺，一般都是居中而立，哪里有站在一角起步的？此其一；起步时，砖儿没有面对墙上挂的鸠摩罗什祖师自画像，反而背向而立，一般而言，以面对画像为正面，背向为反面，这岂不是倒练大力金刚拳？此其一。一偏一倒，请问有那位凡人会想到这一层？就算是了无法师恐怕也摸不着头绪。”

　　了无点头称是。

　　“小姑娘，杨广就在这间密室里面吗？”慧冰问道：“你能不能带我们进去？”

　　砖儿摇头，露出一丝惧色。

　　“下面难道有妖魔鬼怪？就算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慧冰道。

　　砖儿在程铁牛耳边说了几句，程铁牛道：“砖儿只是害怕玉面神尼。她严令，没有她的允许不得入内。”

　　“智广也好，晓杉也好，你都不必害怕。”智通的脸上有了一丝温柔。

　　慧冰便要入洞。

　　“冰妹且慢，”尉迟观道：“此等粗活还是由我代劳。”说罢，已经飘然入洞。也就一刻之后，尉迟先生在洞口喊：“大家可以进来，洞里空无一人。”

　　玉儿紧跟着下去，然后是慧冰、智通、苏夔、程铁牛、砖儿、三才、长孙晟。几名现身的隐卫待要进去，却被了无拦了下来。

　　“此去不是一般的地方，乃剑道洞府玄关，无关人士不便进入。”了无一板正经地道。

　　长孙晟回过头来，认真问了无道：“真的通往剑道洞府玄关吗？如果是，连我都没有资格进入，三才也要请他们出来。”

　　了无点了点头道：“我们一直在寻找洞府玄关，如果今日还找不到，便再也找不到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几位是朝廷鹰犬，委实不方便进入。”

　　长孙晟无奈，只得对几名隐卫道：“再招几个人来，好好把守，不得让人抄了后路。”

　　正说着，前面传话过来道：“智通长老说了，长孙晟是玉儿公主的贴身护卫，他及他的人都能进来。”

　　最后一个传话的乃辩才，了无听了，只得让几名隐卫也进了地道。

　　了无断后，揿动机巧，顶上的两层盖板“轰隆隆”地关得严严实实。

　　地道起初甚为逼仄，需手足抵地，匍匐而行。慧冰、智通、了无等使出高深武学，如游鱼般滑行。可怜了程铁牛和辩才，功夫粗浅，身躯又甚肥大，真是寸步难行。辩才大发议论，喋喋不休，也无人关心他说些什么。没有不才抬杠，他也觉得索然无味。最后一遍沉寂，唯有各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也就行了一刻，苏夔出了地道，眼前豁然开朗，却是石峰簇拥之下的一个小小盆地。

　　“石海！”好不容易爬出地道的辩才大喊。他满头汗水，一身泥垢，胸膛起伏不定。“这就是终南山有名的石海。原来地道直通石海。早知道有这么一条捷径我们遍可以天天来此玩耍，又不耽误日常功课。你们看，那是仙猿望月，那是神龟探海。这边的几块巨石，却是有名的天柱石，传说是女娲娘娘所立。这些石峰滑不溜秋，我们向来只是远观，哪里知道有这么一个洞府把我们带到了石峰之下。奇哉！异哉！”

　　四周无路，要攀爬上去，除了几位前辈，其他人只能仰天叹息！正绝望间，砖儿走到东南角。两、三块巨石叠在一起，横亘在两座石峰之间，却有一处极小的罅隙被茂盛的灌木挡住。拨开灌木，砖儿率先钻了进去。

　　“却又要当一回‘御道夫’了。”辩才叹道。

　　“不才不知，你哪里是‘御道夫’，分明是‘地屎虫’！”不才摇头道。

　　“何为‘御道夫’？何为‘地屎虫’？”程铁牛好奇问道。

　　“都是指同一种东西，不过，前者是赞誉，后者是贬谪。”苏夔道。

　　“甚么东西？”程铁牛擦掉脸上的污垢。

　　“蚯蚓，又叫做地龙。”玉儿道，她依旧穿着男子服装，不过换掉了昨日的青衣，穿上了一袭白衣，好一个玉雕粉琢的世家公子。

　　“哦，倒是哪位学士想出来的，比喻得妥切？”程铁牛赞道。

　　众人跟着砖儿从石缝里钻进去，一抬头，便看到光亮。

　　原来是一条深藏在满山巨石中的小径，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宽仅容一人，七拐八弯，被野草青苔覆盖，甚为隐蔽。青苔上时不时出现二、三脚印，又见到新折断的灌木。

　　众人大喜，精神倍增。

　　走了5、6里，光线越来越暗淡，地面也变得更加湿润了。灌木和苍松、翠柏长满石壁，好似架起一道绿色的穹顶。穿过一个数十米深的天然石洞，眼前一亮，却见数百亩一潭绿水，如一块宝石镶嵌在巨石阵中。

　　找不到路。四周巨石环列，悬崖峭壁，猿猴难渡。

　　“是不是已经到了？”慧冰小心问砖儿道。

　　砖儿摇头，一句话也不说，脸上甚是忧虑。

　　玉儿拉了拉她的手，轻轻地安慰道：“不要紧的，你又没有做错甚么，都是程铁牛的错。”

　　砖儿脸上有一丝惊喜，转瞬即逝。

　　“你说，她到底是我的甚么人？”她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神情甚是古怪，过了许久方恢复镇定。

　　玉儿想了想，摇着头道：“谁说得清楚呢？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终究她会告诉你的，只是时候不到。”抚着砖儿的肩膀道：“不要想太多，我自小也没有母亲，慧冰也是个孤儿，玄女宗的大多数弟子身世都很凄惨。”

　　在这个战乱频乃的乱世，难活下来已是奇迹。

　　玉儿虽然出身高贵，却了解百姓的困苦。

　　自平灭北齐以来的这几年，已经算是难得的太平时光。

　　想了这些，玉儿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砖儿终于问道：“你是公主，你还有不如意的吗？比我浮萍无根般的生活好了太多。”

　　玉儿捧着砖儿的脸。

　　细细瞧来，砖儿的脸十分的稚嫩，显见得还是一个没有发育齐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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