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寻找

林大伯的糕点铺也快到了收摊的时候了，可是依旧不见襄钰回来，一整天他都时不时地朝外面张望着，此前襄钰也有过回来晚的时候，那时候她见义勇为从地痞流氓手中救下了一名姑娘，还把那些个流氓统统送进了官府，林大伯虽引以为豪，但是这种行为着实危险，他只想襄钰这辈子能够好好保护好自己然后再去保护别人，事后他也跟襄钰提过，路上遇到事情不要冲动及时找官府，要好好保护自己，襄钰也老老实实答应了，难道今日她又遇着什么事情了？

        对面的飘仙酒楼客流逐渐大了起来，进进出出的达官显贵欢声笑语，隐隐约约从里面传出年轻女人哼唱小曲儿的声音，不时传来一阵喝彩。林大伯比往常早些打烊，他匆匆关上门。

        “今日这么早就打烊了？”林大娘正在外面把炉子中的炭火撤掉，看见林大伯仿佛有什么事情，便关心地问道。

        “奥奥，襄钰去取货还没回来哩，我早点回去看一看，这丫头调皮我担心她生事。”林大伯听见李大娘的话略有些局促地道，“那我，那我就先走了！”

        “好好，襄钰这孩子懂事，定不会生事的，放心哩！”

        林大伯冲李大娘点点头便疾步离开了，林大伯打算先在永安商道寻找一圈，那里夜晚甚是繁华，虽然他不爱这种繁华的地方，但是之前襄钰爱来这里逛，之前救下的那孩子也是在这附近。

        永安商道有好多条路交错，各种酒楼赌场，各大典当行统统聚在这儿，人多眼杂，此处对林大伯来说是个较为危险的地方，他担心自己的荷包被人偷走，担心遇上杀手不小心了结了自己，路边的三五醉汉正在拉拉扯扯，林大伯见状赶紧朝一边走，他并不想被醉汉盯上，目前找到襄钰最重要，他来来回回绕了好几遍也没见到襄钰的身影，额头开始冒汗，他十分了解襄钰的性格的，虽说她喜欢灯红酒绿的地方，但是那些个铺子她是从不会进去的，她只在街上逛逛看一些女孩子家的小物什儿，或者去找那个孩子，对，或许襄钰去找那个孩子了。

        林大伯抹抹头上的细汗，转身朝着街道南边的方向走，华安城街道朝南是居民房，虽说那里也是弯弯绕绕的巷子多，同时由于离商街远一些，交通方便，那里便设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医馆，被襄钰救下的那孩子就在医馆工作。

        林大伯年纪大了，他自己也明显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了，他脚步缓下来，手撑着巷子边的墙大口喘了几口气，他扯了扯衣领，临近晚上竟然觉得有些热，他一抬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那个腰间挂酒壶的年轻人正在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林大伯，今日怎么这么早打烊。”年轻人晃晃手中的药包，冲林大伯喊道。

        “襄钰今儿出城取货现在还没回来，我寻她哩。”林大伯平复气息道。

        局修奇的脚步顿了一下，走进道：“大伯可是去回春药馆看看的？我刚从那儿回来，灵灵说襄钰今日没有去找过她。”

        “什么？这，这，襄钰去哪儿了，她不是这么淘气的孩子呐，不会，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咳——咳——”林大伯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你先别担心，先回家去，万一襄钰回家了呢，就算没回家你也在家等着罢，我替你去寻她，相信我，她不会有事的。”局修齐皱皱眉头道。

        “这，麻烦你了，总是麻烦你不知怎么答谢，我先回去哩，万一襄钰回家饿了，我先做好饭等着她罢。”林大伯弓着腰想要作揖道谢便被局修齐及时制止了：“大伯不必客气，局某先行一步了。”

        局修奇先是回到了酒楼把手中的草药递给了那个因为不小心被打破了的酒杯碎片划破手的小厮，他白日就觉得襄钰迟迟不回来有些不对劲，小厮受伤，他也刚好打算去回春医馆问问郭灵灵有没有见到襄钰，途中听见几个差使小声议论说城外今日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局修齐今日在酒馆完全没有听到来来往往的客人议论此事，一般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传地很快，怎么，竟然出了事没人议论，这可不像永安城的风格。

        局修齐没有多想便朝着城外走去，天已经要黑了，城门附近空荡荡的，几个官吏站在城门旁，他们正在制止想要出城的几个人，局修齐径直走过去，其中一个官吏见状，伸手拦道：“这位公子，此时不宜出城，还请回去。”

        “哦？往日这个时候都能出去，今日有何不妥？”

        “这，这位爷，瞧瞧你这身子骨，万一到城外被一些森林野兽吃了，上头怪罪下来，是我们的失职不是？”那位官吏笑嘻嘻地道，同时，其他的官吏们听到，上下打量了局修齐，有几个也在捂嘴偷笑。局修齐确实生来体型消瘦白净，再加上他不善束发，腰间常常挂着一壶酒，走路也是慢悠悠的，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痨病鬼，外貌可是天生的，这可由不得他来定，但是他最厌恶别人拿他体弱说事，虽然他确实身上大大小小有不少的毛病，但是外人说不得。他听此，脸色沉了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腰牌，那官吏见此，一惊，连连弯腰道歉，只听局修齐缓缓说了一声“滚”便抬起腿加快了脚步。

        城外果然不似往常，空气中透露着诡异的气氛，局修齐内心有些不安，他担心襄钰遇到危险，虽然她比较机灵，但是终究只会三脚猫的功夫，万一遇上不测，再加上她又怂又鲁莽，不知会遇到什么事情，局修齐脸色更沉了。

        突然，路边的矮树丛发出簌簌的声音，局修齐握住了腰间的软剑，轻轻走进拨开了树叶，只见矮树丛后面躲着一个男子，此男子样貌甚是丑陋，眼睛小小的，上眼皮下垂像是一直都睁不开似的，门牙突出，嘴巴还歪向一边，黝黑的脸上还有烫伤的疤痕，纵然局修齐是认识他的还是被吓了一跳，此男子也因突然被人发现吓了一大跳，甚至带着哭腔连忙喊道：“大爷，祖宗，我不说，我不说出去，行行好，别杀我，我的大饼你们以后免费吃，别杀我！”

        这位样貌丑陋的男子是城外买大饼的，他总是背上背着篓子，里面码着做好的大饼，有的是萝卜馅的，有的是空心菜馅的，在城外人流稍多的小路上叫卖着大饼，听他自己说自己母亲生他的时候就死了，父亲后来从青楼带回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见他相貌丑陋，说晚上看见他就害怕，便用开水烫他，没想到没有烫死，反而脸上身上留下了烫伤，更是唬人了，他父亲觉得他出生便克死了母亲，加上相貌丑陋十分不祥，便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将他赶了出去，不过幸好，他被城外的一个流浪汉收养了，虽然日子过得苦了些，但那个流浪汉把从外面要回来的食物，捡到的食物或是锅碗瓢盆，甚至是偷回来的东西全都给了他，后来听说他的父亲和那个青楼的女人糟了报应，双双得了见不得人的怪病，没两年便死了，再后来，收养他的流浪汉因为偷了一户人家的鸡，被别人活生生打死了，尸体扔到了荒郊野岭，可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于是他便拿着流浪汉攒着的钱和锅碗瓢盆在一处卖饼的旁边贩卖起了菜，再后来攒了一些钱，加上他买菜的时候偷偷学着别人做饼，他便在城外干起了买饼的生意，刚开始别人见他相貌丑陋，不肯买，有人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傻傻的说不知道，其实养他的那个人喊他狗子，说是贱名好养活，但是他觉得不好听，路人看他嘴歪，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歪嘴，他倒是不生气，他只希望别人不要因为他丑陋便欺辱他，偶尔也有心善的人看他不容易买他的饼，没想到还挺好吃，顾客便也多了起来，有些调皮的小年轻也会不停地喊他歪嘴哥歪嘴哥，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时间久了，便也无人拿他的相貌欺辱他了。

        局修齐见他大爷祖宗地喊着，道：“住嘴，说，发生了什么事？”

        歪嘴停下祈求的动作，害怕地抬起头，看见局修齐，他是认识这位的，大名鼎鼎的飘仙楼老板，虽然有时行踪不定，但是以他多年四处流浪的经验和道听途说的传闻，飘仙楼的老板在他眼里可不是一般人，他连忙匍匐在地上道：“老板大爷，不是我不说，是我不能说，饶了我饶了我！”

        “不说马上死。”局修齐淡淡地道。

        “大爷大爷，我说，我说，不过您可得护着我啊，城外出了事，冷铺被人抄了个底，来来往往的商人别人追杀威胁，不能把城外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呀，否则家中老少统统得死，老板大爷，我知道的都说了，您可得护着我啊。”歪嘴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局修齐本就没打算杀他，正如襄钰所说，他现在已经是个改邪归正的逍遥仙人了，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过去是坏人，但是襄钰觉得反正他过去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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