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曲恒一开口，这事就是定下了。
单成尊者一桩心事落了地，许久未精进的修为竟有了一丝松动。送走曲恒这尊瘟神后，他便进入了闭关状态，茶霁又找了个空。
寻人无果，茶霁对这个结果也有预料。他无奈叹口气，除了去三天一次的课程之外，他所有的时间都泡在宗门的观书楼里。
观书楼里的储藏很多，只是九成以上都需要积分才能翻阅，复刻的话耗费的积分更多。
茶霁积分不算充裕，只能在楼里捡一些有针对性的书籍查看。其他东西暂且不提，他只希望自己在秘境里能一苟到底。
不知者无畏，所以茶霁前半个月的精神尚可。但是随着书籍看的多了，他对秘境的险恶有了一定认知后，人整日里都是恍恍惚惚的，上课时候也总是分神。
和他一起的刘奕鸣很快发现了茶霁的异常。终于在有一日，刘奕鸣忍不住问道，“茶哥，你最近是怎么了？看起来魂不守舍的，今天讲课的长老上课时候看了你好几眼，差点就要点名批评你了。”
茶霁歪头看向他，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好好的人现在像是一尊没有生机的木偶娃娃，虽然漂亮，刘奕鸣还是忍不住把茶霁的头拨了回去，“茶哥，有话就说，不用看我，怪渗人的。”
茶霁幽幽叹口气，“奕鸣啊，你说，一个人明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死亡却又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刘奕鸣：“有啊。”
茶霁：“？”
刘奕鸣道：“生不如死不就是吗，茶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伤春悲秋起来了。”
“呃……只是随口一感慨罢了。”茶霁想了想，“奕鸣师弟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很有苦衷的样子。”
这话一出，刘奕鸣平日冷静成熟的表情裂开了，他拉着茶霁的袖子，“你听我细细跟你说啊茶哥！”
茶霁心中一紧，想把袖子拉回来，“我今天还有事，师弟我们不如改天再聊。”
刘奕鸣拽着袖子不撒手，“我很快就说完了！”
茶霁：“这……好吧。”
刘奕鸣拽着茶霁的袖子带他去了一处竹林，两人坐定，刘奕鸣拿出两瓶酒，又拿出杯子给茶霁满上，话没有说，自己先干了一杯。
“我和茶哥是同一批入选的，只是我的天赋不如茶哥，茶哥成了亲传弟子，我的师傅把我收为了内门弟子。”
刘奕鸣的师傅……茶霁回想了一下，“都说团牛尊者为人亲和，性格爽朗，师弟是和尊者闹了什么不愉快吗？”
刘奕鸣摇摇头，“虽说我不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但是他对我极好。我的功法都是师尊亲自带着入门的，他很关心我的功课，平时还会让其他长老门下的师兄们和我进行切磋指导。”
茶霁很羡慕，“这么说来，你师尊真的待你很好啊！”
不像他，师兄不管，师尊还把他往火坑里带。
刘奕鸣摇摇头，连闷几口酒，“师尊性格不拘小节，花起钱来也是挥金如土，从我进了师门开始，他给了我一本功法做见面礼，其他所有的吃穿住行以及修炼上要用到的材料法器都需要自备。”
“虽说御兽一道极为耗费灵石，不过前期消耗较少，再加上宗门也会补贴一些，我倒还是能应付的过来，日子过得也算尚可。”
茶霁抿了一口酒，听他继续讲。
“但是我那师尊，最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升我做亲传弟子！！！”刘奕鸣悲愤道，“亲传弟子啊！他现在手下没有亲传弟子，我要是答应了那就是御兽一道的大师兄，以后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茶霁听不懂了，“这不是挺好的吗？亲传弟子的资源相对丰厚一些。而且还是大师兄啊，听着多拉风。”
刘奕鸣抹把脸，“茶哥，你们丹道每个月的资源补贴是丹药和炼丹药材对不对？你知道我们御兽一道每月的补贴是什么吗？”
茶霁好奇了，“是什么？”
好艰难的，刘奕鸣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是能够进入后山的通行牌，越是地位高一些，通行牌能去的地方就越多。”
连云宗后山面积非常大，里面豢养了许多的灵兽、山上也长的都是些灵兽爱吃的灵植。
“我现在还没有灵兽，腰牌没有用对不对？”
茶霁点点头，他那些没有用的药材也都是转手卖给刘奕鸣了。
刘奕鸣一拍大腿，悲愤道：“我的腰牌我自己没有用，原本想转让给同门师兄的，但是师尊每次等资源一发下来就会让我去山上割草！一个腰牌能带出来的东西都是有限制的，师尊每次都会让我卡在重量上限带草回去。他又没有能给我用的储物袋，所以每次我都是扛着几垛草下山。师尊又催的急，每个月月初都要把腰牌用完，所以我只能趁晚上人少的时候去。”
“每个月的资源一发，我就要连熬几个大夜去割草！”
“这种心酸，你能体会的到吗？！”
“你不能！！！”
茶霁：“……”
确实不能，他师门里没人要吃草。
他来这么久，做过最苦的活计就是帮师兄看炉子里的温度是多少。但那样也是一直坐着，既能观摩师兄处理材料的手法，而且师兄还会给他一些他现阶段能用到的丹药做补偿。
这么一想，自家师傅喊自己去秘境的事情，茶霁也没多少抵触心理了。
起码师尊的出发点是好的。
心情好了点，茶霁劝慰道：“往好处想一下，你师尊喊你去割草，或许有他自己的用意呢，为了锻炼你的身体？好为你后面的修炼做准备？”
茶霁站在自己的角度猜测着。
刘奕鸣满脸冷漠，“那些草回去后全喂给他的灵兽了。”
茶霁：“……”
刘奕鸣细细和茶霁说道：“其实每个灵兽都是很珍贵的，它们都有自己的脾性，吃食上也会像人类一样挑食。后山上虽然有许多种的灵植，但是我现在能去的地方只有天竹草量多，所以师尊每次都让我带大量的天竹草回去给他的灵兽们吃。”
“天竹草的味道其实并不好，师尊的灵兽们都不喜欢吃，但是那有什么办法呢？师尊买不起它们的口粮，不吃天竹草它们就得饿肚子。所以只有我割的天竹草，诶，它量多又管饱。”刘奕鸣摊手道。
茶霁：“……”
天天吃不喜欢吃的东西裹腹，那些灵兽委实惨了点。
或许是被师尊的灵兽们那苦逼的遭遇安慰到了，刘奕鸣情绪也平复了些，“除了要割草养师尊的灵兽们，师尊的吃食也是由我负责。平时师尊教了我功法后，还要由我代教师弟们。再就是自己的法器、寻找灵兽时候要用到的工具都需要自己去准备。”
“所以就算你做了亲传弟子，也就只是去后山带的东西多了点……吗？”茶霁问道。
照顾师尊，教师弟练功，刘奕鸣现在做的内容不已经和亲传弟子无疑了吗？
啊不，自家大师兄不用上山去割草。
……
自家师尊也省心啊，除了宗内有大活动的时候要把他喊出来露面，其他时间一直在闭关，一点不折腾！
这么一对比，茶霁的心里又好了不少。他师尊虽然露面少，起码物质上没有缺过他！他大师兄平时也总给他塞着塞那的，生怕他丹药和药材不够用。
刘奕鸣不知道茶霁心里怎么想的，但是他一琢磨，“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无外乎就是月初时候多跑跑。”
话讲开了，刘奕鸣心里舒坦多了。抬头一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恰好茶霁这时候收到了一只传讯纸鹤。
茶霁查看完纸鹤，不好意思的笑笑，刘奕鸣心里明了，于是提前开口，“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给师尊准备晚膳了。”
“我得走了，师尊喊我回去吃饭。”哪知茶霁也是这时候开口。
“……”
“……”
静默片刻，话语声又是同步响起。
“告辞！”
“改天再聊啊。”
和刘奕鸣道别后，茶霁大概率感觉自己是要失去这个同门好友了。
他赶回新阳峰后，大殿门是开着的，师尊正在殿外烧锅子，香味扑鼻，大师兄则在一旁洗菜。
茶霁看了，赶忙过去：“师兄，我也来帮忙。”
大师兄避过茶霁伸来的手，“这点小事我自己忙就好了，你坐那里等着，马上开吃了。”
锅中红油翻滚，师尊冲茶霁招招手，“徒儿过来帮我看看，这锅里的肉灵芝熟度有几分？”
茶霁：“回师傅，有七分熟了。”
“正正好好！”单成师尊又招呼大师兄，“徒儿，下肉。”
大师兄：“来咯。”
“师弟你不知道，这锅食材可是大补，换作平时，我们是一年一吃。”大师兄给茶霁分了碗筷，说道，“但是你来了，总是要带你尝尝味道，于是师傅闭关结束就喊我一起准备了。”
茶霁感动道：“多谢师尊和大师兄！”
单成尊者摆摆手：“小事。”
茶霁夹了块烫熟的肉片正要吃，视线注意到某处，顿住了，“师尊，这打火锅的炉子好生眼熟。”
大师兄乐了，“这不就是师尊的炼丹炉么，就是平时练得丹多，丹炉得到长期的浸养，拿来涮锅才大补！”
茶霁悟了：“原来丹炉还有这样的用途！”
拿炼丹的炉子烫出来的火锅，滋味果然不同反响，茶霁吃了几口就感觉体内灵力充盈，不得不打坐调息。
调息时候只能看着师尊和大师兄吃，茶霁无聊之余，问道：“师尊，师兄，我听一御兽峰的好友讲他们每个月都会发放后山通行的腰牌，这腰牌的发放有什么说法吗？”
大师兄温朝道，“御兽峰的腰牌貌似只发到元婴期，大乘期及以后的修士每月去后山只用报备一声就行。”
元婴期？
那刘奕鸣的师尊不是有腰牌吗？
单成尊者抹抹嘴，“御兽峰有个人每月转卖了腰牌出去耍，你好友可别倒霉碰上他。”
温朝笑笑，“团牛尊者是不拘小节了一些，除了灵石花的大手大脚，性格倒是很好。”
单成尊者哼了一声，“那人欠我三万灵石到现在都还没还，以后你们要是看见他了记得提醒他还钱。”
“这笔钱倒也不多，其实不还也无所谓，但是那人借钱时候信誓旦旦会在一年内还回来，现在连个石头都没看见。”
“你们若是真要回来了，就自己留着吧，算我给你们的零花钱。”单成尊者轻描淡写道。
温朝也不甚在意：“弟子手头也还算宽裕，这笔灵石就留给师弟吧，他修炼初期，灵石难免紧张。”
茶霁：“……”
他师父这笔钱估计是要不回来了，就算真能要回来，那也一定是刘奕鸣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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