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白小楼单腿跪地，全身趟着有她也有狼的鲜血，一根木棍横在胸前，双眼滴溜溜乱转，试图找出狼群空隙。她要跑路，撑不住了，胸口剧烈起伏，心里阵阵后悔，悔自己自不量力跑来帮小白虎保护母虎一家，这会反倒成送上狼嘴的肉了。还没观察出包围圈哪里薄弱，狼群再一次开始发起进攻。白小楼吓得拼命挥舞手里长棍，见哪有狼扑上来就往哪里打，这段日子学的本领全给抛到脑后，只能是有狼扑过来就一棍子打过去，不管是挑还是打还是扫又或是铲，总之能把狼打到解她的围就行！余光瞄见又有狼朝她扑来，动作比脑子快，一个棍子过去，直接把都到屁股前的狼撂翻在地，使劲用力一脚踢回狼群。

        白小楼不记得狼群对她发了几次攻击，只知道扑上来的狼被她打回去又扑上来又打回去，一直到棍子“咔嚓”断裂，她都没能找到逃脱的退路。眼见棍子变成两截，她的心也跟着凉了，就在她准备奋死一博忍着被狼撕咬的疼痛冲出包围圈跳上大树的时候。

        “嗷呜——”一声悠远绵长的长啸。

        狼群停了攻击，纷纷调转狼头朝立在岩石上一身血痕的母虎看去。

        母虎脚下踩着一只比任何一只狼都大一个个头的灰狼，蔑视群雄般扫视着狼群，虎尾有节奏的左右摇摆。

        白小楼看到那只灰狼，心里便明白这场胜利是她和母虎的。用上最后一点力气对着最靠近自己的狼眼捅进去，然后带着狼尸扫了一圈，把围在自己的狼赶跑，接着快速攀爬上树。等站在树梢上，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赢了。心脏“咚咚咚咚”狂跳，似要从胸腔间冲了出来似的。

        狼王死了，狼群收到重创，不再冲上来，纷纷慢慢退回灌木丛中，母虎忽然“嗷呜”的叫唤一声，抛下狼王尸体，一个箭步蹿进狼群躲藏的灌木丛中。

        白小楼见母虎在灌木丛中乱蹿，蹿到一只狼身边就一口咬死，然后又蹿向另一只狼身边又一口咬死。刚开始她还以为母虎似报仇又似立威，等母虎在灌木丛中几个穿梭后，嘴里叼着一头白色小身影出来，她才反应过来，在刚刚的与狼群拼杀中有狼趁她不注意溜进了山洞里，咬死了小白虎。想起才会颤颤巍巍走路的小白虎，为了保护母虎不顾危险冲出洞穴的小白虎，白小楼心里一阵难受，她不愧疚，她也为了母虎一家受了一身的伤，但是难受，难受死的是这只小白虎。身上火辣辣的痛提醒她应该立刻回自己山洞治疗，可是对于这只小白虎别样的感情，让她想多看几眼。

        小白虎被母虎放置在山洞口边的岩石上，用头拱了拱，见小白虎没有回应它，发出低低哀嚎趴在小白虎身边。

        一人一虎陪着小白虎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陪到山洞里传来“嗷呜嗷呜”清脆的小老虎叫唤，一人一虎才想起山洞里还活着其他小老虎。母虎又拱了拱小白虎，见还是没有回应，甩了两下虎尾，起身离开，慢慢走进山洞里。它还有其他孩子要养，不能有太多的时间悲伤。

        白小楼也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她顺便趁母虎不注意，把小白虎带走。刚刚母虎拱小白虎身体的时候，她清楚看到小白虎身子还是软的。一晚上的时间，如果小白虎死去不可能还这么柔软。所以她判断小白虎还活着。她曾经看过电视上介绍，如果小老虎失去了自主能力，就算还活着，也会被其他老虎放弃，甚至杀死。小白虎经过一晚上被狼群折腾，就算现在还活着，也一定受了很重得伤，如果她不管，她猜测母虎就算后来发现它还活着也会放弃饲养它。既然已经出手帮助这只小白虎，那就帮虎帮到底。

        山洞里，母虎探出半个虎头看了眼刚刚被它安置小白虎的岩石，目光快速落到白小楼踩着树梢一瘸一拐跑远的背影上。“嗷呜嗷呜”几声清脆叫唤，让母虎“嗷呜”的发出低吼，慢悠悠又把虎头缩回山洞里去。

        白小楼回到自己山洞，把小白虎放在她平时休息的草堆上后，一屁股靠着岩壁坐下，胸口剧烈几个起伏，这才感觉全身瘫软，这会一点劲都使不起来。她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加入到这野兽的厮杀中。她的小命，就这样在鬼门关口溜达了一晚上。目光落在让她起恻隐心的小白虎身上，看着这会还在鬼门关口徘徊的小白虎，轻声呢喃道：“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白小楼喘息好一会，恢复了力气，这才开始处理身上的伤痕。低头去看，只见本来已经脏不成样的衣袍，这会被鲜血完全染红了，有她的，有狼的。还留下一道道大大的口子，翻开的口子下血肉模糊的往外趟着血，大腿上更是鲜血淋淋的没了好大一块肉。白小楼咬紧牙根，忍着疼，从鲜红的衣袍上撕下几块布条，哆哆嗦嗦把布条绑在几处伤口上。她认不得草药，没法去山里摘草药为自己疗伤，只能咬着牙，忍着疼硬生生挨过去，等着身子自己慢慢修复。疼痛让泪水挤出眼眶，模糊了视线，她这会万分后悔当初没叫金螭给自己带上几瓶止血伤药，又想到金螭把自己丢到山林里后，几个月来不闻不问。心里是越想越委屈，越想泪水越多，这会她是边绑着绷带，边抿紧唇瓣噼里啪啦往外掉眼泪，到最后更是抱着小白虎，趴在草堆上“呜呜呜～”嚎啕大哭。

        其实她现在挺后悔帮小白虎的，要不是为了帮它，她现在也不至于伤成这样还没办法治疗，可是……能帮下小白虎，她心里也是高兴的。把脸埋在小白虎身上，左右晃了下脑袋，泪水全部擦拭在白色皮毛上，才很幽怨地说道：“你可一定要好好报答我～”说着，又撕了块一大布条，然后把大块布条对折撕成几块小布条慢慢绑在小白虎身上。等小白虎全身都让她包扎好了，又抱着小白虎倒在草堆上一起休息。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又失血过多，这会白小楼感觉整个人精疲力尽，头才沾上草堆，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遥远的西方天际上，铺满了色彩绚丽的晚霞，夕阳在层层云霞的掩映之中，显得一片血红，余晖遍洒大地，将万物蒙上一层辉煌的色彩，白小楼呆着山洞，突然蹿进来一头老虎。此老虎不是别的，正是昨晚上白小楼并肩作战的母虎。母虎无声走进山洞绕了圈，最后视线落在一人一虎周身聚集着淡淡乳白色光芒上。光芒把一人一虎紧紧包围着，光芒先是缓慢透进白小楼身体里，又从身体里慢慢漂浮出来，接着又徐徐渗进白小楼怀里的小白虎身体里。母虎靠近小白虎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威胁的气息，又拱了拱，见小白虎依旧没有苏醒迹象，慢慢跺着步子走到山洞口，寻了个相对平缓视野开阔的岩石趴了下来，虎嘴大大打了个哈欠，然后枕着前爪闭上眼假寐。直到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母虎又起身踱步进山洞，乳白色的光芒微微变淡，草堆上一人一虎正互相抱着熟睡，虎尾左右摇摆，退出山洞，轻盈跳下岩壁往自己的山洞里跑。等到天又黑了下来，嘴里叼着昨日的狼王尸体，慢慢往白小楼山洞赶。等到了山洞，天已经完全黑了，洞里光芒恢复昨夜的神采紧紧包裹着一人一虎，在乳白光芒包裹下，小白虎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清晰。母虎明显感觉到小白虎好转的迹象，把狼王尸体扔在洞口，摇着尾巴慢慢走进山洞，趴在小白虎身边一双虎眼紧紧盯着。

        光芒顺着小白虎五窍缓缓涌进，游走在经脉一圈，最后慢慢汇聚在肚子里。很快眼皮颤了颤，一双小虎眼睁了开来。望着趴在身边的母虎发出稚嫩“嗷嗷嗷”虎叫。母虎尾巴左右摇摆，抬抓一把把小白虎从白小楼怀里捞到自己怀里，用着虎头蹭了蹭小白虎小脑袋瓜。

        小白虎虎身一离开白小楼怀抱，本来围绕在周身的乳白光芒慢慢变淡，慢慢淡化，最后化为虚无。恢复精神的小白虎一下颓靡起来，耸拉着虎脑袋，扒拉开母虎，小虎腿颤颤巍巍爬进光芒笼罩的白小楼怀里窝着。

        母虎朝着小白虎低低“嗷呜”了一嗓子。

        小白虎“嗷呜嗷呜嗷呜”回应了几声。

        母虎直勾勾瞅着还在昏睡的白小楼许久，才一步一回头慢慢踱步出山洞，最后消失在山洞口。

        口渴伴随着饥饿硬生生把昏睡的白小楼折磨醒。舔着干裂的唇瓣，勉强地挣扎睁开了眼睛，过度饥饿感让她有种几天没吃过饭的错觉，视线自然而然落在怀里还在熟睡的小白虎身上。感受到小白虎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嘴角虚弱勾了下。忍着发虚发软又全身疼痛的不适，撑着岩壁站了起来，步子虚浮地一瘸一拐走到瀑布前，双手盆了一点水喂进嘴里，又盆了一手水扑在脸上，整个人才感觉恢复了点精神。肚子从醒来没停过的“咕噜噜”叫唤，望着已经入夜的山林，心里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继续盆水喂自己。已她这几个月住在山林间对山林的了解，此刻的夜晚比晚上还要危险，许多大型野兽也都靠这个时候寻找更多的口粮把自己喂肥喂饱来撑过秋天后的冬季。没受伤之前的自己，在熟悉山林以后都不敢随意在夜晚跑动，更何况现在受着伤还全身脱力的状态。长长“唉”了声，只能忍着肚子饥饿撑到天亮再出去寻找野果。百无聊赖视线一转落在山洞口躺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上，吓得还有在盆水的手一个哆嗦，水花洒下，溅了白小楼一身。这会她也没功夫管身上湿不湿，一双眼紧紧盯着那一坨东西，心下一阵警惕。蹲下身子捡了块小石子对准那一坨就是用力一扔。她看着石子成抛物状狠狠撞击到那一坨东西上后又被那坨东西弹了开，石子在岩石上滚了两圈，最后落进岩石缝隙里。白小楼见那一坨东西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壮着胆子慢慢靠近。随着她离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越来越近，依着银白色的光芒，双眼一瞪，瞳孔一缩。

        狼王！

        这，这居然是那只狼王！

        白小楼疑惑，狼王尸体怎么会在这里？

        跟着视线落在小白虎身上，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岩石上，冷汗“唰唰唰”爬满后背。能把狼王尸体带到这来，除了那只母虎还能有谁？想到在她昏迷的时候，母虎居然大摇大摆进到她的山洞里，心里阵阵后怕。倘若母虎对她不善，她只怕这一觉便是永眠。

        蜷缩在草堆上的小白虎，睁开一双眼睛，望着坐在洞口边不住抚拍自己胸口的白小楼，大了个大大哈欠，四爪撑地颤颤巍巍朝洞口走，等走到白小楼身边，用小爪子攀着爬进暖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

        白小楼惊讶一把拧起小白虎后颈嫩肉，说：“你醒啦？”

        小白虎清脆“嗷呜”了声。

        白小楼觉得小白虎这叫声就是对她说是。又开口问：“你知道你娘亲来过吗？”

        小白虎“嗷呜”了一嗓子，蹬着四肢小短腿要摆脱白小楼的钳制。

        白小楼把小白虎放回怀里，摸着虎脑袋，问：“那你怎么不跟你娘亲走？”

        小白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才支着小脑袋“嗷呜”了声。

        白小楼把这声嗷解读成不想，欣喜道：“那你以后是想跟着我吗？”说着兴奋把小白虎举到与她双眼同高，盯着小白虎一双睡眼惺忪的小虎眼。

        小白虎蹬着四肢，张着虎嘴“嗷呜嗷呜嗷呜嗷呜”直叫唤。

        白小楼把小白虎的反应理解成兴奋，想到小白虎跟她一样是高兴她就更高兴，把小白虎紧紧搂在怀里，继续说：“那以后我就叫你招财，剩下聚宝就靠你的行动了！你觉如何？”

        小白虎窝在白小楼怀里，感受到白小楼周身淡淡的乳白光芒气息，舒服的“嗷呜”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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