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到了
翌日。
“人到了？”
“到了，刚才有人来报说萧世子此时已在水榭台恭候帝姬了。”
红玉答着话过去帮帝姬理腕带。
自经过上一世沦为那衣冠禽兽的禁脔，林衡霜就对人的触碰变得格外敏感，十分排斥别人碰自己。
“我自己来。”她道。
“是。”
红玉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帝姬，总觉得帝姬今日和以往有很大不同，有些古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帝姬以往晚间就寝都会让她们将寝屋的油灯全部熄灭，有点光帝姬闭上眼睛睡都会觉得刺眼不舒服睡不着。
但昨晚半夜三更帝姬不知做了什么噩梦被突然惊醒，醒了之后就让她们把寝屋的灯盏全部点亮，并且她们一个都不能离开，就留在寝屋守着她。
即便如此，昨晚帝姬倚在榻上扛不住困意又睡过去，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被噩梦吓醒……
林衡霜站在梳妆镜前，镜子里面的少女身着一袭黑色短打劲装，利落且干净，墨发高束露出疤痕还未消褪的额头，不过她天生丽质，额头上的疤痕倒也无损她的灵气，倒是隐隐给她添了些许杀意。
“准备的弓箭呢。”她说。
闻声，一旁的婢女赶忙将帝姬吩咐过的弓箭呈了上去。
红玉看着那把弓箭大惊失色，帝姬这是要做什么？！
林衡霜接过弓箭，用食指弹了弹弓弦，想起了上一世那个控制住自己逼自己将楚离射杀至死的狗东西，眼神顿时变得冰冷狠厉！
“去水榭台。”
红玉跟在帝姬身后，看着手里拿着把弓箭的帝姬惴惴不安，不知帝姬今日又要闹哪样！
数日之前因为话不中听，帝姬刚割了李尚书之子的舌头，现在风波都还没消停，太后皇后那边就等着用此事发作帝姬呢，这个时候帝姬可千万不能再生事端了啊！
“帝姬。”
只见一个婢女从前面水榭台那里一路小跑了过来，像是有事要禀报。
“红玉姑姑。”
“就是他啊！人找到了，萧府的世子！”
什么颠三倒四的！
闻言，林衡霜面色霜寒，这就要让她滚开别挡自己要去杀人的道。
那婢女见帝姬脸上神情，很是害怕，便急忙指着水榭台那边说：
“昨日护国公府帝姬在后花园假山不小心摔伤，救了帝姬的人正是那位萧世子啊。”
“什么！”
跟随在林衡霜身旁的红玉非常惊讶。
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帝姬脸上的表情，接着问那婢女，“你可看清了，昨日护国公府后花园救下帝姬的人真是那个萧世子？”
“千真万确！”婢女肯定道。
那神仙般的人物她见过一次就难以忘怀，昨日就是他将受了伤的帝姬抱进了耳房，并撕下了他自己身上的一块白纱给帝姬包扎止血。
“帝姬……”
红玉虽不清楚不过一日的时间帝姬到底能和那萧府世子间有什么仇怨，但昨日护国公府后花园救她的也是那位萧世子啊，帝姬现在拿着把弓箭是要干什么？
林衡霜脸上神色微变，昨日从假山上摔下来之后她就昏迷了过去，到底是谁救的自己她毫无知觉。
云修羽？
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是那个狗东西！
“你当真看清楚了吗？”
林衡霜寒声质问那个婢女。
那婢女被帝姬的眼神吓到了，直接跪倒在地，“奴，奴婢……”
“那怎么，本帝姬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衡霜走到跪在地上的婢女面前，俯视着她抬起来后瑟瑟发抖的头，“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那么多，也难保会分辨不出。”
“或，或许是奴婢看错了，是奴婢看错了。”婢女颤声道。
她这么说，一半是因为帝姬的质问怀疑起了自己，一半是她在帝姬这样的质问下根本撑不住。
帝姬周身的杀意太重了，隐隐恐吓着她别多事。
“求帝姬恕罪！”
“若有下次，你这双瞎了的眼睛就剜了给狗当口粮吧。”说完林衡霜绕过她径直走向了水榭台。
那婢女直接瘫软在地。
林衡霜没有直接走到他面前。
基于上一世的恐惧。
她不敢。
即便她如今不再是提线木偶被控制，也还没有沦为被操纵玩弄的棋子，而只是她自己。
但她对于他的恐惧和对他的恨一起都刻在了她记忆深处她的骨子里。
她看着他站在凉亭前，身着一袭白色长袍，旁边跟着个小护卫。
他未转过身，但他那道背着手的颀长身影就是她林衡霜重生一世还是会做的噩梦！
云修羽，你给我去死！
“帝姬！”
红玉见帝姬过来二话不说就朝人搭弓射箭，整个人都快被吓傻了。
“世子小心！”
逐风看到一支箭向世子身后射来，幸好世子反应快，躲得及时。
往后看竟是世子昨日在护国公府后花园中救过的那个小姑娘！！
她为什么要朝世子射箭？！！
“小心世子！”
萧瑾瑜连续躲开了不远处手持弓箭的小帝姬所射的两支箭，俊颜上不见丝毫恐慌，但却隐隐有了些冰寒之色。
“帝姬！”
“帝姬……他可是萧府的世子啊。”
红玉想要劝阻，却被帝姬用手推至一旁。
“箭！给我！”林衡霜冷声道。
身后的婢女听到帝姬还要箭，不敢违抗帝姬命令，便一支一支接着呈给帝姬。
“帝姬请住手！”逐风大声道。
红玉也不能不劝，“帝姬快停手吧！”
林衡霜却只当听不到，她双眼泛着血光，周身尽显戾气！
众人只见希行帝姬嚣张跋扈气焰冲天，却无人注意她手在不住地颤抖。
她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模样的云修羽躲过了她所射的箭，一步步地朝她走来，铺天盖地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吞没。
最后一支箭。
林衡霜还没射出去就被“云修羽”摁死在了弦上。
“帝姬。”少年开口。
他面容清俊，此时不见温润儒雅，怒意却是完全显露在了脸上，是独属于少年爱憎分明的意气。
仿佛完全不同于上一世的云修羽，林衡霜被面前这张无比熟悉仇恨又似乎全然陌生的脸恍惚了心神。
“我可是哪里得罪了帝姬？”他问她。
“帝姬！”红玉上前，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衡霜与萧瑾瑜四目相对，她目光锁在了他的眉眼间。
就是这双瑞凤眼，永远清冷疏离高傲地俯视着众生，一个眼神就将人贬的一文不值。
就是他！
还是他！
即便不再处于上一世的关系，只有她自己有上一世的记忆，林衡霜还是会把他当作随时就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国师，以及无尽的恐惧。
直到萧瑾瑜松开了她还要接着搭弓射箭的手。
他没退开步子。
他看到了她的手在抖，看到她脸上的恐惧，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一时之间面对她无所适从。
林衡霜压住了心神之中的恐惧，一把推开面前的少年。
“本帝姬早就听闻萧世子武功了得，今日一试当真如此，将来果然是要子承父业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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