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裂痕（一更）
等程琛南忙完，已经是七点半了。
林惜北的好脾气展现的淋漓尽致，一点火气没有的跟他出了公司。
在车上坐下，程琛南问她：“南思艺还在等你吃饭？”
林惜北暗自生了口闷气：“……”哪有吃饭这回事，这完全是她们两个自导自演的好吗？
林惜北没说话，程琛南便了然了，把车从停车位驶出去又说：“改天请你们两个吃饭，当做道歉怎么样。”
“哈哈。”林惜北笑的有些尴尬，但她确实没办法跟程琛南直说那个电话其实是她自己神经兮兮要求南思艺打过来配合她，目的就是想让dana快点放他走的。
于是她便私自替南思艺做了决定，“不用，她不记仇。”
程琛南：“是吗？可我怎么记得她挺记仇的？”
“那可能是你记错了。”林惜北脸不红心不跳，还试图证明他确实是记错了，拿起手机点开照片给他看，“看，她刚才还微信给我发她和某帅哥吃饭的照片呢。”
程琛南：“……”
回到家后，林惜北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搪塞过去了，哪想到南思艺这个不靠谱的没过几天就给她倒出来了。
周末的时候，适逢大家都有时间，宋承哲就在月色攒了个局，说是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酒过半巡，南思艺晕晕乎乎地突然说起了这件事情，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手指着程琛南的鼻子，生气道：“渣男！”
在座的一圈人都是一愣，接着就又听见她说：“竟然又和林小北那个女人搅和在了一块，这次还惹我家大宝贝生气吃醋。”
林惜北：“……”
光听到这里，林惜北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喝酒的时候没拦着她点了，拉着她赶紧坐下，笑着掩饰，“又喝多开始胡说了啊。”
“我没胡说。”南思艺挣扎着站起身来，一副要哭的样子，“你就是这样，吃醋了委屈死自己也不说，林惜北你再这么藏着掖着他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说到这里，南思艺小嘴一撅更加生气了，隔着半个桌子，伸手就要去打程琛南，骂骂咧咧地被一旁的林惜北和宋承哲拦住。
南思艺挣开不过，索性坐下来抱着林惜北开始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别哭了。”林惜北拍着她的后背，“妆都哭花了。”
“大宝贝，我不会骗你的，呜呜呜呜，我超级超级喜欢你。”南思艺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提到妆花就清醒，仍然哭的停不下来，“你不知道，那狗屁的dana，其实就是一破暴发户的女儿，还想着镀金，还想着跟你抢男人，气死我了！”
“胡说什么呢？”林惜北完全没放在心上，拍打着她的后背，“不哭了啊，睡一会就好。”
半个小时后，林惜北辛辛苦苦把南思艺安顿好，整个人都快累虚脱了，侧躺在副驾上默默叹息。
程琛南看她好几眼，都见她神色平淡，看不出悲喜。
“惜北？”他叫她。
“嗯？”林惜北费力睁开半眯着的眼睛看他。
“南思艺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林惜北晚上喝的也不少，再加上刚才在外面吹了风，头脑发胀的厉害。
“关于她的出身，关于我们，”程琛南细心观察着林惜北的每一个表情，如实又略带怯懦道，“也关于——她对我有好感这件事情。”
话说到这里，林惜北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指尖微蜷，偏过头去看他，愣怔好久。
从第一次知道dana这个人的存在，林惜北其实就一直希望他能跟她说些什么，但是，都没有。
即便是上次在办公室，dana明里暗里向她说明俩人的亲密，他都没有做一点的解释。
林惜北在想，如果今天不是南思艺喝醉提到这件事情，他到底会不会主动跟她提及这些。
两人目光交汇，晦暗不明，就在程琛南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林惜北突然笑了。
程琛南看不清她眼里情绪的流动，只觉得她这笑莫名有些悲伤。
“回家吧。”林惜北把头摆正，阖上双眼，轻声道，“我有点头疼。”
窗外霓虹变了又变，林惜北再没张嘴说过一句话。
车子停下，程琛南偏头看她一眼，见她紧闭着双眼，便下车过去抱她。
副驾驶门打开的那一刹，有风从外面挤进来，林惜北睁开酸痛的眼睛，下一秒就撞进他的视线里，她下意识的伸手擦眼泪。
“对不起。”程琛南先她一步替她擦掉眼角的湿润，声音平又缓，“我会想办法让她离开南安的。”
林惜北还是没说话，伸手抱住他的脖颈。
半夜的时候，林惜北莫名醒了，她偏头看了程琛南一眼，掀开被子悄悄下了床。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失眠和半夜惊醒，以至于她都有点意外今天的行为。
诺大的客厅，林惜北只开了一小圈的地灯，面前摆一瓶酒和一个酒杯，盘坐在地毯上。
周围很静，靠在墙边连外面风吹树梢的声音都可以听见，林惜北觉得孤独，突然有些想念西里的小房子了。
约摸喝了半瓶红酒后，在一旁酣睡的“拖鞋”醒了，慢腾腾地跑过来在她身旁趴下，脑袋放在她腿上蹭着。
林惜北伸手挼它一下，嫌弃道：“‘拖鞋’你真的快要胖死了。”
“嗷呜~”拖鞋不服的叫了一声。
又在下面坐了半个小时，林惜北收拾好酒瓶和杯子回了二楼。
即使没有穿鞋，她还是下意识的踮起了脚，悄摸摸掀开被子躺进去。
程琛南眼角微动，翻过身来，扣住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林惜北呼吸都滞住了，僵硬地咽了口口水，问他，“是我吵醒你了吗？”
“……”
半天没人回应，林惜北又叫他一声。
依旧没有回应。
林惜北这才确认他大概是没醒，慢慢软下身来，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林惜北正常起床上班，一点没提昨天在月色的事情，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在车上依旧跟他说今天的工作，下车也如约挥手告别附带一个吻。
平静无有波澜，可程琛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一天，她都正常的过分不正常，一直持续到晚上，这份平静才出现了裂痕。
俩人面对面坐着吃饭，简单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情，程琛南还没来得及同她说关于dana的事情，林惜北的电话便响了。
林惜北瞥一眼，伸手挂掉，可没过一会，同样的号码便又打了过来。
“谁的电话？”程琛南问她。
“我弟弟的。”林惜北伸手拿过手机，有点不耐烦，接听后问他，“有事吗？”
她这态度过分的冷淡，全然不像是在和家里人通电话，程琛南放下筷子看她。
林嘉北那边很吵，女人的指责声不断涌进来，林惜北皱眉，“不说话我挂了。”
“别，姐，姐。”林嘉北声音急促，有些颤抖，“你能不能来一趟市医院，我这里出了点问题，你能不能来帮帮我。”
“我要睡了，没时间过去。”林惜北情绪本就不高，一听见又是过去帮他收拾烂摊子，挂电话的心都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林惜北就要挂电话，程琛南听了个大概，抬手制止住，把电话拿到手里，出声问他，“白桦路对吗？”
对面至少静默了两秒，然后才说：“是，白桦路。”
挂了电话，程琛南便要起身。
林惜北抬头，带着一股狠劲，质问他：“为什么要管他？”
“他是你弟弟。”
“你也知道她是我弟弟！”林惜北这火气来的毫无预兆，几乎是吼了出来，“我都不管你为什么非得插手。”
程琛南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站在桌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一旁的张姨过来打圆场，“是张姨今天做的饭不好吃？怎么还闹起来了？”
张姨解开围裙在林惜北旁边坐下，伸手抹去她刚刚溢出来的眼泪，温吞道：“先生也是想替你多分担一点嘛，他想管你就让他管，你坐着吃饭不就好了。”
林惜北嘴角翕动，泪眼汪汪地看了眼不知所措的程琛南，意识到他确实没做错什么之后，扭过头去抹了抹眼泪，声音低哑，“对不起，冲你发火了。”
“诶呀，这不就好了嘛！”张姨眼看俩人这么快和好，摩挲着林惜北的手倍感欣慰，“好了，快快吃饭吧。”
张姨走后，林惜北便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程琛南见她穿好衣服，把她搂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对不起，又惹你生气了。”
林惜北喉咙胀痛的没办法说话，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
去医院的路上，程琛南简单问了两句关于他弟弟的事情，林惜北都没太多说，差不多都是一句“幼稚”再加一句“不懂事”就敷衍过去。
到了医院之后，林惜北又给林嘉北打电话问具体在哪栋楼，林嘉北站在四楼走廊隔着玻璃看外面，“在正对面的大楼，四层。”
挂了电话，俩人过去乘电梯，待按了层数，林惜北才注意到4楼是妇产专层。
妇产专层，他一个男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原因可想而知。
林惜北强按着扭头就走的想法出了电梯，迎面就对上了两眼通红的林嘉北。
林嘉北看见林惜北，张嘴就是，“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让她吃打胎药。”
事情和想象中的几无差别，林惜北冷淡瞥他一眼，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这是程琛南第一次和林嘉北见面，他没想到他第一次见她的家人会是在这种地方。
男生穿着一件褐色的大羽绒服，头发尾卷，眉眼清秀，除去身上的颓废感觉，和林惜七八分相似。
“林嘉北。”程琛南叫他，见他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才介绍自己，“我是程琛南。”
面前的男人气质出众，眉宇轩昂，光看手上的那块腕表就知道他绝非一般人。
林嘉北不敢正面看他，眼神闪躲，态度端正的像个小学生：“你好，麻烦你和姐姐了。”
程琛南没多说什么，看着对面长椅上坐着的一群女生走了过去。
林惜北问完情况，扭头对着过来的林嘉北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又狠又清脆。
林嘉北被打的一脸懵，但偏偏他又不敢多说什么，摸着火辣辣的脸靠在墙边。
程琛南见林惜北气的眼泪都出来了，忙过去问她情况，抹掉她眼角的泪，问她，“怎么回事？”
林惜北整理情绪，偏头睨了林嘉北一眼，这才说，“他把人女孩儿搞怀孕了，还逼着人家吃打胎药，但没想到是女孩儿是宫外孕……”
距离上次见到那姑娘已经一个多月了，对她，林惜北虽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拎不清。
林惜北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程琛南心疼的不行，把她的头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在这之前，林嘉北已经解释了不下十遍，现在听到林惜北也是这套说辞，又气又冤，给自己解释，“不是这样的，姐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林惜北根本不想听他多说，吼他一句后，转过身去。
林嘉北：“……”
恰好里头的医生走了出来，拿着签字书找家属，见外面聚集着一大堆人，便问，“病人家属是谁，需要切除病侧输卵管。”
林嘉北他本就害怕，再加上也不懂这方面的知识，现在听到要切除输卵管，整个人都傻了。
他大跨一步到林惜北面前跪下，扯着她的裤腿仰起脸，“姐，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总惹你生气，可是这次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有让她吃药，我给了她好多钱让她找个医院打掉的，我真的没让她吃药。”
林惜北无动于衷，泪眼婆娑的把头转向一旁，说实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琛南默了一会，朝医生伸手。
看见程琛南动作，林惜北登时反应过来，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他来。
林惜北一把夺过他快要接过的笔，低头在纸上快速画了自己的名字，说：“你不能签这个。”
签了字后，几人就坐在手术室外等着。
楼道有点冷，林惜北出了一手的冷汗，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术室的门。
“我在呢，别担心。”程琛南安慰她。
林惜北不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攥的更紧。
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钟都过得特别煎熬，即使里面的人她并不熟悉。
半个小时后，手术门打开，为首的医生向他们陈述情况，“病人之前有过打胎记录，身体很脆弱，恢复时间可能要长一些。”
“不可能！”林嘉北情绪突然激动，怒视着刚刚摘掉口罩的医生，“你不要以为你是医生就可以胡说。”
林嘉北虽然混蛋，但对于阮轻轻他确实是认真的，至少这段时间是，他很确定，阮轻轻她确实是第一次。
程琛南见是这样的情况，向医生微微颔首，抓住林惜北的手示意旁边的医生推着病床去了普通病房。
待病房门关上，程琛南才若有所思说：“那个女孩儿，我认识。”
林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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