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碎玉
不满归不满，但是该做的还是得做。
没一会，程希月就“噔噔噔”发过来了几张照片。
一块简简单单的镂空圆玉，她愣是正面反面立着拿着凑了个九宫格出来。
末了还带着一句：【好哥哥，明天想出去玩，一张照片两千块钱，给您鞠躬了！】
程琛南把上面的几张照片匆匆看过一遍，给她转了两万块钱过去：【好好学习，别只顾着玩。】
程希月：【……】
程希月：【知道了知道了，无趣的老男人，赶紧找个女朋友吧！】
程希月十分没有拿人手软，昧着良心说两句好话的自觉，收了钱后就遁出了微信。
把手机放下，程琛南脱掉外套去卧室洗漱。洗漱完出来回到床上躺下，便靠在床头拿出照片和林惜北给他的那两块碎玉细细比对着。
一样的质地，拼接好后连中间的镂空花纹都是一样的，程琛南看的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感叹缘分来的巧妙，还是该感叹这世界竟然这么小，少时的缘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竟然还能遇到。
林惜北，小北。
原来她的全名叫林惜北，他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一转眼，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阿南哥哥”的小朋友都出落成这样了。
第二天一早，程琛南早早起来就驱车赶去了碎玉轩。
碎玉轩在西城区的一条老胡同里，这边的人大多生活的安逸，程琛南开车晃晃悠悠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但是姜季同也才刚刚将门口的木板门拉开。
姜季同年过五十，但因为没怎么操劳，精气神十足，见他进来，乐呵呵地同他打招呼：“呦，这大早上的来找你姜叔可是件稀罕事。”
程琛南笑着在店里巡视了一周，在老柜台前坐下看着玻璃柜里的几块璞玉，笑说：“来求您办点事。”
姜季同是程淮山认识多年的好友，膝下无子，几乎是看着程琛南长大的，程琛南待他亲切，逢年过节总要到他这里走一趟。
但碍于这两年公司事情太多，他已经很久没过来这边了。
姜季同往大茶缸里丢了几片茶叶，沏了多半杯的热水，推到程琛南的面前，“说什么求不求的，能办的，姜叔肯定给你办了。呐，刚拿回来的普洱。”
程琛南低头看着大茶缸里的茶叶慢慢舒展开来，这才说明了来意，将口袋里的两片碎玉放在柜台前。
姜季同戴上老花镜看了一会儿，眯了眯眼，问：“这不是小时候我给你们兄妹俩的那块，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程琛南点点头，也不讶异姜季同还能记起来这块玉，说：“前两天收拾东西不小心摔碎了，就来看看能不能修好。”
姜季同拾起来看了看，想着碎了就碎了吧，他要是实在稀罕，他再给他挑一块得了。但是当他的目光瞥到程琛南面前的黑白丝巾时又恍若明白了什么一样，把两片碎玉放好，到屋里找来一本小册子跟他商讨着用什么镶起来。
程琛南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本来他是要留在店里陪着姜季同吃顿午饭的，但是宋承哲突然打电话说公司有两份加急文件需要他签字，催他赶紧回去，无奈之下，程琛南只好将这顿饭推迟到了“改天”。
改天就是不知道什么时间，姜季同也没责怪他，只在送他出门的时候提了一嘴，说：“老一辈有说法，这玉碎了就是替佩戴者挡了一灾，这玉修好后就收起来吧，不要戴在身上。”
程琛南点点头，催着姜季同赶紧去吃饭，别一会面坨了。
匆匆忙忙赶回公司处理好文件，程琛南去员工餐厅随便吃了点饭。
回办公室的路上，宋承哲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
其中十句话八句不离林惜北，如果不是知道宋承哲有喜欢的人，程琛南真的都要怀疑这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哥，下周我真的不能不去硅谷吗？”
“不能。”
“哥，我们家思艺小可爱马上就要生日了，我还想着到伦敦陪人家过生日呢,你这临时把我派走，我这到手的小媳妇跑了可怎么办。”
宋承哲知道程琛南说过的话几乎很难有改变的可能，所以就只好搬出他的终身大事来威胁一番。毕竟他和南思艺已经快六年没怎么见过面了，感情脆弱的很，再不挽救一下就真形神俱散了。
程琛南当然知道宋承哲这个单方面承认的小媳妇，上大学的时候俩人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毕业了之后谁知道又一个回了国，一个出了国，一年到头见不上两次，感情的确脆弱。
程琛南在办公桌前坐下，顺手打开电脑，面子上十分宽宏大量：“中途放你两天假，让你赶着去联系感情……”
听见这话，宋承哲眼睛一亮，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管程琛南有没有说完，反应两秒后忙说：“谢谢哥！以后什么脏活累活……”
“但是全勤就没了。”
“…什么玩意？”宋承哲愣了两秒，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程琛南抬起头，重复：“你这个月的全勤——没了。”
宋少爷我是稀罕你那点全勤的人吗！你个程扒皮！
宋承哲简直想当场骂街。
程琛南他真的活该单身！单身一辈子才好！最好林惜北能立马恋爱结婚生孩子，气得他原地爆炸，后悔都来不及。
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买个三千响的鞭炮在华庭99号门前放它个天昏地暗。
——
与此同时，十几公里外的tomorrow杂志社，林惜北正在和同事谈论着这一期杂志的主题——婚恋。
众说纷纭，从恋爱聊到结婚，从清甜校园元气妆聊到婚后良家妇女妆，穿衣打扮、时事热点、家暴、明星合同婚姻都能成为他们的话题。
期间聊到婚姻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把话题突然扯到了认真做记录的林惜北身上。
林惜北有点莫名，抬头笑了一声，“聊我干嘛，还有二十天就要出刊了，别聊我，聊正事。”
林惜北是他们编辑部公认的门面担当，清冷的长相，高级又气质，标准的骨相美人。
想两年前她进杂志社的时候，还有人提议让她做一期服装模特，说不定还能一杆子爆火。
“惜北姐，”开口的是晚她一年进编辑部的江哲远，他看着林惜北搭在键盘上的手，满腹的疑惑，“怎么没见你谈过恋爱啊？”
林惜北抬起头来，对上江哲远的眼睛，调侃自己，“因为姐姐我上有老下有小，得努力赚钱养家，实在是腾不出来时间去经营一段感情。”
姐姐？
江哲远“唰”的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快记下来啊，这是惜北姐的爱情观，能写到稿子里的。”
闻言，在圆桌前坐着的几个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连连说好。
江哲远喜欢林惜北在他们编辑部几乎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江哲远是个没出息的，喜欢人家那么久，不敢表白就算了，平时连跟林惜北对视一下都能红了脸。
大胖看着今天好不容易扯到了这个话题，颇有提携后生老前辈的风范，拍了拍江哲远的肩膀，右手端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抬了起来，拖鞋调子喊他：“弟弟——”
一众看热闹的小年轻看着江哲远抬起头来，哄笑着立马接上：“don''''tbeshy，勇敢爱。”
江哲远：“……”
林惜北：“……”
江哲远已经对几乎可以称之为魔咒的专属“歇后语”免疫了，但是当着林惜北的面听见这话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不免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惜北看着江哲远耳朵尖都红透了，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看着会议也差不多进入到尾声，合上电脑面不改色地从会议室走了出去。
关于江哲远喜欢她的这件事，林惜北也不是一点也不知情，平日里的办公室小八卦以及聚餐闲聊时，她也明里暗里听同组的同事跟她调侃过。
但是林惜北很清楚自己完全就是把江哲远当做普通同事来看，如果硬要说跟其他同事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就应该是江哲远长的比较乖巧，像一只会害羞的兔子，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下午下班后，林惜北有一天的假期，她先是去超市买了点煮火锅的材料，然后又去宠物店买了一包的狗粮。
回到家后，林惜北给“拖鞋”倒了点狗粮，然后就进了小厨房。
七点钟的时候，万事刚准备就绪，林惜北就被拉进了编辑部的企业微信视频会议。
林惜北看着沸腾的小红锅：“……社畜真是……狗都不如。”
林惜北端正坐好，等待着安澜主编的连环炮：“‘人物’栏目你们选了个什么鬼玩意，现在我们杂志社哪有钱去请一线的明星，换个不要钱的！”
主要负责‘人物’这一栏的林惜北：“……”
不要钱的？纸片人不要钱你去请吧。
视频那头的江哲远看着林惜北一句话不说，咳了一声，说：“主编，我们杂志的销量本来就不好，再不请个有名气的明星，我们tomorrow马上就要变成yesterday了。”
安澜被杂志社的关系户顶的没话说，但考虑到广告部最近确实没招来什么广告，编辑部也真的拿不到那么多的启动资金，只好压着脾气说：“把人物专访换成我们烟津的企业家或者美术家什么的，一举两得，我们给他们的作品免费做宣传，他们也不收取我们的采访费用。”
林惜北：“……”
会议到最后，安澜给了他们两个还算可以的人选，一个是南安集团的ceo程琛南，一个是近期崛起的青年小艺术家吴青凌。
用安澜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大龄未婚，一个英年早婚，个个都有深度挖掘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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