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说你是上帝我都不奇怪
老者手掌不动，笑眯眯的看着老鼠，但他的袖口里慢慢爬出了一条两指粗的青蛇，直接弹起来咬在老鼠身上，紧跟着青蛇将老鼠缠绕，很快老鼠就没有了动作，青蛇也开始了美餐。
就在它将老鼠吞进肚的时候，走廊里忽然飞来了一只猫头鹰，抓起青蛇，跟着落在老者的左手上。
猫头鹰一只爪子按着青蛇，低头啄食，破开蛇皮把里面的肉翻了出来。
还没等猫头鹰吃完，老者袖口又有黑色的黏液逆流而上，从猫头鹰的爪子上逐渐侵蚀，竟然将猫头鹰和青蛇的尸体变成了一小撮泥土，泥土中逐渐开出了一朵白花，一只老鼠跟着爬上来。
这只老鼠毛色油亮，动作比之前的那只老鼠更加敏捷。老者袖口又爬出一条青蛇，但青蛇弹起来的时候，这只老鼠却直接抱着白花跳到了老者的另一只手上，躲过了被吞噬的命运。
这是一个循环，一个弱肉强食，强者又成了弱者食物，同时弱者不断进化的生命循环。
老者摸着老鼠的皮毛，仿佛把玩一只宠物：“虾米是小鱼的食物，小鱼是大鱼的食物，大鱼老死又成了虾米的食物。这就是生命的轮回，也是世界运行的必要规则。个体需要繁殖、死亡和重生，这个过程中，个体会剔除坏的基因，引入新的基因，以达到群体的进化和世界的平衡，但人类是个例外。
人类成长的太快了，世界的原本规则对人类并不适用。你们不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连接成族群、城市和国家。人类存在的方式不是个体，而是文明。这就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生命可以轮回，但文明很难轮回。生老病死可以让个人轮回，但无法让文明轮回。无回的文明就会不断积累败坏的基因和系统的错误，最终不可避免的失衡，直至毁灭。
人类需要我，所以我才存在。人类需要毁灭和混乱，将长时间积累的错误和漏洞一次清空，而后重新建立秩序。这样，人类才能避免毁灭的命运，这就是专属于人类的轮回。”
陈锋不说话，他正在思索老者这些话的合理性。
老者把玩着那只轮回过的老鼠，继续说着：“人类文明就好像一个电脑系统，在运转的过程中逐渐臃肿，漏洞百出，这些漏洞都是人造成的，我不会干涉，甚至会在必要的时候推波助澜，等到所有的漏洞和错误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通过一次瘟疫或战争来进行系统重启和升级，然后文明重新发展，也就可以进入下一次轮回。人类文明通过一次一次的系统重装，不断迭代，完成进化和平衡。
但……人类进化的太快了。人类连接集合的程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变成一个前所未有的整体，这样规模的文明，轮回的代价和风险都是巨大的，一点错误都可能导致轮回的失败和人类的毁灭。
有时候重启和重装都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会让电脑瘫痪报废，这个时候需要在已有的基础上进行软硬件的更新和替换，这个过程中首先要保证系统不会崩溃。
人类需要将文明的轮回进行内部的消化，在这个过程中，需要由我来延缓现有轮回的进程，给人类完成自我轮回创造时间和机会。所以，我创造了清道夫，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妖怪。他们是人类文明的杀毒软件，会逐步剔除系统中的错误和漏洞，让现在的文明系统尽可能长时间的持续运行下去。”
陈锋看着老者：“你说得再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相信你的。按你的意思，我爸是个错误？周强是错误？那个公车司机是个错误？所以他们就要死，他们不死，人类文明就会毁灭？”
陈锋摇头，即便是梦里，他也不会认同这种说法。
老者看着陈锋，笑眯眯的说道：“谁是文明系统中的错误和漏洞，这是由杀毒软件，也就是那些清道夫来决定的。我赋予了他们一项权利，在他们收割了人类生命之后，可以汲取死者的能量，在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它们就可以轮回成为人类，直到被另一个清道夫收割，这是属于清道夫的轮回。”
陈锋呆住了，紧跟着醒悟过来：“你是说那些清道夫是人变的？”
老者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清道夫是一项危险的计划，也是关系到人类文明存续的关键一步，它们需要人类的监督，我挑选了许多候选人。你和张紫昭都是其中之一，但现在只有你通过了考验。”
老者站起来，陈锋下意识的紧靠在房门上，但他退无可退。老者一把抓住了陈锋的手，把手里的那只老鼠塞到了陈锋手里：“它就是杀死你父亲的清道夫，在被你杀死后，它就失去了成为人的机会，而它的轮回现在由你掌握。”
陈锋看着手里的老鼠，它正蹲在自己的手心里，两只爪子乖巧的梳理毛发，小家伙的模样人畜无害，甚至有些可爱，但是陈锋依然能感觉到一种仇恨。
“我爸……他的轮回……”陈锋想到了父亲，想到了父亲陪伴自己玩闹的情景，想到了父亲破洞的毛衣和他抽烟时候翘着二郎腿的模样……
“他现在也是清道夫中的一员。”老者淡淡的说着。
陈锋瞬间被激怒，他丢下老鼠直接朝着老者扑上去，但他却扑了一个空，老者竟然和那些清道夫一样变得没有实体。
陈锋只能对着一个虚影无能狂怒：“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做？你有什么权利？”
老者缓缓坐下：“在创造清道夫的时候，我的力量就分散给了它们，这也就意味着我的衰亡。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是我亲自挑选的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代理人。你可以看到清道夫的目标和计划，你可以选择救或者不救那些人，但不管你如何选择，都是有代价的。”
“如果我不想做你的什么代理人呢？”
“任何选择都是有代价的，我也不能例外。”老者蹲下来，捡起地上的老鼠。刚刚陈锋气愤之余将老鼠丢在地上，紧跟着竟然无意识的一脚将它踩死。
老者把老鼠放在右手手心，肚皮都被踩爆的老鼠迅速被一股黑色的液体吞噬，转眼间就消失不见。老者张开左手，那只刚刚被陈锋踩死的老鼠竟然凭空出现，还是之前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赋予你一项权利，所有被你杀死的清道夫，他们的轮回都由你来决定。但，这样的轮回也是有代价的。”说着老者又把老鼠放在了陈锋的手心。
那老鼠又继续乖巧的蹲在陈锋手里梳理毛发。
“醒醒！醒醒！”突然，有人抓着陈锋的肩膀不停晃动，陈锋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张紫昭站在旁边摇晃自己。
陈锋坐起来，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我……在外面……我怎么回来了？”
张紫昭叹气：“我昨天没睡好，你倒是睡得呼呼的……”
陈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下意识的摸摸脑袋，昨天剃掉头发缝针的头皮竟然长了回来，好像头发从来没有少过。
“你胳膊不疼了？还乱动？”张紫昭皱眉说道。
陈锋赶紧抓了一下自己昨天烧伤的胳膊，竟然不疼不痒，他扯开纱布，皮肤竟然完好如初。
这下连张紫昭都呆住了，她抓着陈锋的胳膊左看右看：“这……这……”
不是做梦！
陈锋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和死神的谈话都是真的。陈锋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竟然是那只毛发油亮的老鼠，它爬到了陈锋的肩头，蹲下来揉搓着爪子。
“老鼠！”张紫昭叫了一声，直接拿床头柜上的病历本一下把老鼠拍到地上，老鼠立刻四处乱窜直接钻到了床底下。
张紫昭趴下看床底，陈锋却愣愣的坐在床上，缓缓张开手，那只老鼠果然又爬到了床上，跟着跑到了陈锋手心里。
张紫昭站起来看到陈锋手里坐着一个老鼠顿时一愣：“这是你的宠物？你什么时候带来的。”
陈锋站起来，推开病房的窗户，直接把老鼠丢了出去。张紫昭吓了一跳，朝外面张望，那老鼠已经摔在地上摔得血肉模糊。
“你干什么？这也太残忍了！”张紫昭觉得陈锋醒过来之后，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陈锋看着张紫昭：“我要跟你说点事，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说，但是相信我……”
说着，陈锋张开手，一只老鼠凭空出现在他手心里，分明就是刚刚被他丢下去的那一只。
张紫昭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如果我不是在做梦，那接下来你说你是上帝，我都不会奇怪。”
陈锋坐在床上，抚摸手心里的老鼠。现在这只老鼠的轮回完全由他来控制，不管它死在哪里，陈锋都可以让它重生。
陈锋把死神跟他说的话跟张紫昭复述了一遍，然后静静的看着张紫昭。
“非常合理，我虽然没有听明白，但是大受震撼。”张紫昭挑起眉毛，“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杀死那东西，但你做到了，死神挑你做代理人我一点也不奇怪。你有没有想过发展一下二级代理？”
陈锋皱眉：“我不是在跟你说笑。”
“我也没有说笑。”张紫昭深吸一口气，“我们能活着报仇就不容易了，接下来怎么样都是赚到。至少，现在你不用担心其他清道夫来报复你了，毕竟你是代理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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