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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清晨,天边布满朝霞,这预示着今天会是明朗的一天。

        新的一天已然降临,一夜未眠的许顷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沙发上惊起,他迅速接起电话语气却是淡定的,停顿几秒钟才缓缓开口:“喂”。

        “姑爷,先生让您和小姐到老宅来,有要事商量”电话里面传来吴伯的声音。

        “好”许顷淡淡的应了一句,嘴角一扬,似乎猜到了缘由。

        叶家老宅内,一间黑暗的地下室陈设简单,只有一张长方桌和几把椅子,叶绰坐在最前方,他笔直的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的瘫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指间夹着雪茄,时不时地吞吐着云雾,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在场每一个人。

        “爸爸,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叶筱梦气息不稳的道歉。

        叶绰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许顷拉出椅子刚要坐下,余光却扫视到了一侧墙角旁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覃肃,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数。

        “人都齐了,老大你不是要为自己辩解吗?”叶绰声色俱厉的说。

        “他是警察的卧底”叶延荣目光狠辣,指着许顷大叫道:“就是他蛊惑覃肃接下贵家的生意,这明摆着就是借刀杀人”。

        “大哥你这样说可有证据”许顷低着头摆弄着指间的戒指,阴沉的额头上青筋显而易见,言语中却流露出平和。

        “证据”叶延荣冷笑一声:“这么明显的事还要证据”。

        “兄弟愚昧,不知道大哥话中何意”许顷抬起头与叶延荣对视着,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早就知道那个明老板是警察,所以故意把生意让给我做,你就是想看我笑话,甚至想置我于死地”叶延荣暴跳如雷的指着许顷。

        “就凭这些?就咬定我是警察”许顷面色从容,手心却在冒冷汗,他不清楚自己那里出了破绽,更不清楚自己是否可以过关。

        “我有证据”一旁墙角处的覃肃喊到,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很尖锐,仿佛拼尽所有力气。

        众人的目光顷刻间全部聚集在了覃肃身上,只见覃肃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笑着紧盯着许顷。

        许顷眉间纠起一丝愁绪,眼神空洞的望着地上的覃肃,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你有什么证据?”叶绰的声音打破了片刻宁静。

        “我在他的烟盒上看到过一串数字:0—172—9021—6231,而这串数字就是与警察联系的暗语,以前我做警察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方式和上司联系”覃肃惨然一笑,露出几颗黄牙,他的头低下又抬起,哈欠不断,显然是毒瘾犯了。

        叶绰扬了扬下巴,语气淡定的说:“老吴,去给他打一针,事情总要弄清楚”。

        一针下去,覃肃的精神状态渐渐恢复,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他虚眯着眼睛,气息还不稳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上司应该是高河吧”。

        听到‘高河’两个字,许顷的心‘咯噔’一下,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片刻过后,他整理好情绪面无表情的看了覃肃一眼,额头不由的生出了一层细汗。

        屋里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许顷身上,叶筱梦看了一眼许顷又看了一眼叶绰,连忙说到:“爸爸,您一定要查清楚,否则”。

        叶绰抬起手打断了叶筱梦的话,厉声说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如果真的是某些人有意为之,我绝不姑息”。

        “阿景,你告诉爸爸,你不是警察,快呀”叶筱梦带着哭腔,似乎在哀求,她清楚叶家对待警察卧底的手段。

        “那串号码只是一个送牛奶的电话号码,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想多了”许顷语气平淡。

        “你说的倒是简单”叶延荣双手按着方桌,身子向前倾去,脑袋距离许顷的脸不过二十厘米,他瞪着许顷,眼里仿佛有一股火要窜出来将许顷掩没。

        “不信你可以打过去问问”许顷的火气瞬间被点燃,毫不示弱地与叶延荣对视,气氛一下子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你少和我整这些,你诓骗覃肃让我接下这块烫手的山芋,然后借刀杀人,不管你是不是警察你都想置我于死地”叶延荣狠狠的瞪着许顷,愤怒使他丧失了理智。

        “置于你死地”许顷皱起眉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叶延荣的眼睛,片刻才缓缓开口:“你又何尝不是呢”。

        叶延荣想起运货那次,无话可说的直起身,愤怒又无奈的点点头。

        “别说这是烫手的山芋,明明就是美功一件,开始是好的,只是结果不合人意”许顷随意的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的讲着话,话里还带着嘲弄的意味。

        “你是在说我无能吗?”叶延荣怒火中烧,挽起袖子就朝着许顷这边过来了。

        “老大这是做什么,给我住手”叶绰大声喝到,及时阻止了叶延荣。

        “大哥别生气了嘛,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你身边那个得力干将覃肃,他可是卧底啊”许顷看着叶延荣扬了扬嘴角,随后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覃肃。

        “不可能”叶延荣再一次攥紧拳头,转过头看着覃肃。

        “你胡说”覃肃恼羞成怒的吼到,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声。

        “妹夫可不要信口开河啊,就像你说的那样凡事都要讲证据”一向对许顷有成见的叶嘉荣神情严肃的说到,显然他不想替任何一方说话。

        叶近荣听后露出他那特有的微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对,你有证据吗?”叶延荣的语气仍然强硬。

        “证据自然是有,只是从现在开始大哥可不要再为覃肃说话了”许顷意味深长的劝阻到,随后举起手机,在每一个人的眼前停留了几秒,最后在覃肃的眼前停留的时间最长,覃肃瞪大了眼睛,没有出声。

        “原来是贼喊抓贼啊”叶近荣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有种火上浇油的意味。

        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叶延荣早已火冒三丈,不得控制,他动作麻利的掏出枪顶住了覃肃的头,怒骂道:“龟孙子,我哪里对不起你?”

        “我没有,我真不知道那个明老板是警察,是他约我去的”覃肃哭丧着脸,语调一会高一会低的为自己辩解着,突然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发疯一样指着许顷叫喊着:“是他,他和信仰给我下套,还有权涌”。

        ‘权涌’两个字使许顷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他一时间语塞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覃肃瞪着猩红的眼睛,诡异的笑着,他似乎在自言自语:“高河安插线人一般都是两个,我是其中一个,那么另一个在哪儿?”

        叶延荣听到双线人这个消息后,顿时眼睛一亮,因为他觉得立功赎罪的机会来了,他立即蹲下身抓着覃肃的衣服领子将其上半身提起来,语气拙劣问道:“你说什么,还有一个线人,他是谁?”

        “就在你们这里,不对,是那里”覃肃痴笑着,一会指这一会指那,俨然一副疯癫状态。

        叶延荣见此则一副嫌弃表情,刚要将眼前的覃肃松开,不料覃肃话风一转,谈起了叶延荣的野心和盘算。

        “大公子,你肯定忘了吧,上次你要杀姑爷的时候我可是立了大功的”覃肃自知活不成了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他疯狂的挣脱叶延荣,用力瞪着许顷大骂道:“是你,你来历不明岂不更可疑,为什么怀疑我,凭什么怀疑我”说到此处他的声音转小了,在哭诉,自暴自弃:“就因为我倒戈了,就说我不忠,我曾经也是警察,排爆队的精英,梅葆玖的学生,我不要腰缠万贯了,我只要回到以前的生活”。

        听到这些,许顷的心揪揪的疼,从前,他一直疑惑是什么摧毁了一个人坚定的信仰,现在,他大概有所领会,是贪念吧。

        “这个人神志不清了,解决掉了吧”叶绰声色平淡,抬起手又燃起了一根雪茄。

        叶延荣听后,暗暗欢喜,终于可以让这个定时炸弹闭嘴了,便迫不及待的举起枪对着捆在地上的覃肃。

        “慢着”叶绰的声音如钟般浑厚,他看着许顷,表情严厉的说:“你来”。

        许顷有些迟疑又有些诧异。

        “你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再说了,我手下的人手上都是沾过血的,就当这一次是你的投名状吧”叶绰注视着许顷,眼神里充满了冰冷与不可琢磨的黑暗。

        来不及思量,也不允许反复揣测,但一想到杨骁平因为那一次错误情报而染上了艾滋病,许顷的怒火就一下子窜了上来。

        他知道自己太无理取闹,也知道每一次行动意外是不可避免的,不能归过于某个人,可是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覃肃背叛了信仰,这是事实,他费尽心思设得这个局就是要除掉心腹大患,然而机会就在眼前,他却手软了。

        叶绰见许顷迟迟未动手,便向叶家兄弟们使了一个眼色,各怀心思的兄弟们自然是愿意效劳。

        “怎么,不舍得吗?”叶延荣拿起枪指着许顷的太阳穴问到。

        随后,叶近荣和叶嘉荣站起身来,动作迅速的拔出枪也指向许顷。

        许顷见势眯起桃花眼,扬了扬嘴角:“看来,今天要开荤了”。

        话音刚落,许顷掏出枪,对准覃肃的眉心扣动扳机,枪声响起,覃肃倒地,鲜血慢慢晕染开来。

        “好枪法”叶绰勾起嘴角,神情由严肃转为喜悦,语调明显比刚才高了几分:“我宣布一件事,各个市场上□□和冰毒的销售交给阿景管理”。

        “爸爸,我……”叶延荣神情紧张又气愤。

        叶绰抬手打断并且站起身,有些疲惫的说:“都回去吧”。

        叶延荣气愤的瞪着许顷,眼里充满了恨意却不敢吭声。

        叶近荣倒是很淡然,带着贯有的微笑看着叶延荣,明摆着是无声的挖苦。

        叶嘉荣面色冷峻的看了一眼许顷,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哪里又都对。

        “筱梦,我们回家”许顷的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覃肃,最终停留在叶筱梦脸上,他的眼底是温柔的也是疲惫的,或许,他的担忧可以告一段落了。

        出门的时候,许顷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权涌,权涌会意的向他眨了一下眼,就是这一细小的动作却被身后的信仰捕获到了,信仰立刻提高嗓门喊道:“景哥”。

        许顷问声停住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一旁的权涌不由皱起眉头看着向这边走来的信仰,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哪里是否露出破绽。

        “景哥,带带我”信仰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许顷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信仰没有说话,转身刚要走,却被另一个声音再一次叫住。

        “恭喜啊”方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谢”许顷转过身看着方隽,淡淡一笑,言语中带着着礼貌也带着生疏,丝毫没有因为曾经在一起共过事而感到有几许亲近感。

        “方秘书是第一个向我道贺的人,难道就不怕受排挤吗?”许顷扬起嘴角,言语中带着风趣。

        “实至名归,我只是实事求是,真没想那么多”方隽显然有些尴尬,但看得出他的笑颇为坦诚。

        “哟,方秘书倒是会见风使舵,这马屁拍的够及时”一旁的信仰皮笑着,他向前一步把脸靠近方隽的面前,故意将唾沫喷洒到方隽的脸上。

        方隽嫌弃的连忙躲开了,掏出纸巾反复擦拭一番,一向斯文的方隽自然是反感大大咧咧的信仰,而信仰自然也看不惯总是端着的方隽,正好借此机会恶心他一下。

        信仰见此哈哈大笑起来:“嗨,高材生,贵公子”。

        方隽白了信仰一眼,转身走了。

        信仰连忙跟了过去,念经般的念叨起来:“书上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这么小气吧,大老爷们生什么气啊,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也不问候一下,不够意思,小方,老方,隽隽,阿隽”。

        “闭嘴,我跟你不熟”方隽甩下一句话,就大步流星的直奔外面院子。

        许顷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不禁的疑惑起来,信仰和方隽都在向他示好,究竟是意在何为呢?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也或许这里面真的还有自己人。

        “在想什么?”叶筱梦目光柔和的看着许顷,别具深意的问到。

        “没想什么,我们回去吧,好饿”许顷疲惫的脸上仍然微笑着,说到‘好饿’两个字,语气里多了几分撒娇的感觉。

        “我给你做意面吃”叶筱梦很有爱的摸了摸许顷的头,许顷则是很配合的躬下身子任凭叶筱梦摆弄,此景像极了主人在摸自己宠物的毛发。

        深夜里,许顷躺在床上借着外面透过来的月光望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出现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他感觉信仰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帮他。

        ‘难道他也是,不对不对’许顷连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阿景,你睡了吗?”叶筱梦的声音很轻。

        “没有”许顷淡淡的回答,从声音可以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还在想今天的事”叶筱梦一语击中许顷的结。

        “我是第一次杀人”许顷的言语里没有任何感情,像是在自言自语。

        叶筱梦听后心头一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宽慰许顷,只是凑过来伸出手将许顷抱住,下巴抵在许顷的肩上,轻声的说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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