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

　　赵婧妍赶到宋清歌说的地方时，竟然是韩泽旭在。这个时间点，茶店里人少，韩泽旭穿着休闲的蓝衬衣，面容清隽，他看到赵婧妍来，主动招呼道：“婧妍，这边。”

　　赵婧妍微微一怔，客气道：”韩少好。”他们只见过一面，韩泽旭跟她没有丝毫生疏。不过，赵婧妍也感到和他格外亲切，她来苏州遇到陈少和韩少，似曾相识，亲近特殊，她心里还有点儿小骄傲。

　　宋清歌还没有回来，有些版权问题交给别人不放心，她听说赵婧妍认识很多律师，便想让赵婧妍代为处理一下。韩泽旭将文件袋递给赵婧妍，说道：“本来是明青要来的，她今天不舒服，我今天无事，正好和你喝杯茶。”

　　他温和有礼，将斟好的茶水放到赵婧妍手边，赵婧妍道谢。

　　“韩少，这些协议书需要清歌亲手签字，别人无法代劳。”

　　“是吗？”韩泽旭略感意外，茶香袅袅，赵婧妍面色谨慎，“双方互相信任就好说了，但是为了没有纰漏，最好还是清歌自己来。其实，可以把这些文件传真过去，等清歌签好字，再传真回来。”

　　韩泽旭笑了，“婧妍真聪明，实话说吧，清歌她只是想让你去找她，才想到这一出的。你要是不懂，我下句可要忽悠你回天津了。”

　　“天津？”赵婧妍不解，“清歌不是在云南吗？”韩泽旭说宋清歌已经到天津了，她想去拜访知意的赵倾云，但无人引荐，然后就想到了赵婧妍。宋清歌央求韩泽旭劝说赵婧妍回天津一趟，就算见不到赵倾云，两人也可以一起玩。

　　“清歌说，你是天津人，又是一姓，或许认识。她这次是想到那了，说什么都要如愿。”赵婧妍咬了咬唇角，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能说不认识赵倾云吗？

　　宋清歌想见赵倾云并不稀奇，但是赵倾云愿不愿意见她，赵婧妍真的引荐了，会不会被骂死，就另当别论了。

　　赵婧妍知道她回一趟家容易，只是陈慕那边怎么交代，他一定不会让她走的。想到这，赵婧妍竟觉得这个小烦恼很是甜蜜，有人舍不得她离开。

　　可她要是继续留在苏州，就要回答周姨早上问的那几个问题。她确定自己是喜欢陈慕的，但还不想这么快和他建立那么亲密的关系，甚至是同居。

　　赵婧妍略略推脱道：“韩少，我是见过赵倾云女士，但是她本人非常孤傲，不爱见人，我去，也不一定能见到。”韩泽旭看得出赵婧妍有些动摇，便道：“婧妍，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你就帮帮清歌完成这个心愿吧。我叫人陪你过去，你和清歌后天就能赶回来，你要是不放心阿慕吗？放心，我去跟他说。”

　　这是万事俱备，只差赵婧妍点头了。韩泽旭对宋清歌真的很好，赵婧妍想到昨晚陈慕寻她的场景，脸上浮现笑意。若是她有什么心愿，陈慕也会像韩泽旭一般，尽心尽力。何不成人之美？赵婧妍虽然不想离开陈慕，但理智告诉她，她正好需要这个缓冲期。

　　她还想回去当面问问姑姑，为什么不能搭理姓陈的，陈慕对她很好，她如何狠心不搭理？

　　赵婧妍上车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她回头看到的是韩泽旭，不是陈慕。离开某个城市，心里不舍，因为某个人。

　　北方深秋的风很凉，不似南方的温柔，也不见色彩斑斓的叶子。赵婧妍看到四周熟悉的街道，知道自己已经踏入故土了。韩泽旭的人直接带着婧妍找到了宋清歌，北方的宋清歌有些爱说笑，眼神都活泼了不少，但女神光环犹在。

　　“婧妍，你真的认识赵倾云？”宋清歌难掩内心的喜悦，赵婧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宋清歌住的酒店离知意很近，她很是欣喜道：“就差见我女神了。”

　　已是晚上了，昼夜交替，南北分明，赵婧妍望着半城浮动着的灯火，说道：“她几乎不来这个地方。”宋清歌奇怪道：“这你也知道？看来这次求你，算是求对人了。”赵婧妍心想，你可不就求对人了，换别人，根本没有见到赵倾云的可能。

　　赵婧妍说既然回家了，如果不回去住，会被爸妈骂的，宋清歌找人送她，她拒绝了。她自己一个人打车去了城西，下车的时候是十点多。

　　虽然知道这个点儿敲门是会被打的，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敲门。果然，没人开。她掏出钥匙开了门，室内灯光和着月色朦朦胧胧，赵婧妍轻手轻脚进去，“姑姑，我回来了。”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宋清歌见到知意的创始人赵倾云时，大吃一惊，她和赵婧妍长得也太像了！赵倾云穿着休闲的衬衫裙，身形纤细，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像赵婧妍的大姐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这房子很漂亮，布局休闲清雅，色彩柔和，但所有的美好不及女主人的绰约风姿。

　　“清歌，不用拘束，你和婧妍一样叫我姑姑就可以了。”赵倾云端了两杯茶过来，递给宋清歌一杯，自己喝一杯，一旁坐着的赵婧妍没得喝。赵婧妍白了一眼，自己去冰箱里拿了水喝。

　　宋清歌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赵倾云让她叫姑姑，如此亲切的一个称呼，她有点儿受宠若惊。何况，赵倾云如此美丽过人，她现在说她其实是赵婧妍姐姐，宋清歌都会毫不犹豫地叫姐。她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岁月从不败美人。

　　但赵婧妍虽然和赵倾云很像，两人笑起来时却不太一样，赵倾云是轻轻淡淡地笑，极为温雅，而不是赵婧妍那样眉眼弯弯的月牙笑。

　　赵倾云并没有传言的冷傲、脾气怪，反而很随和，和宋清歌挺聊得来。赵婧妍独自走到阳台上，手机显示昨夜半夜一点，有陈慕的未接电话。她笑了笑，发了消息过去，有些明知故问，陈少，有事吗？

　　陈慕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她能想象到傲娇的陈大少爷又发脾气了，她又发了个笑脸过去。

　　阳台上的花开了一朵，白嫩轻粉，好不怯弱，赵婧妍拍下来发给了陈慕，我姑姑的花，好看吗？

　　那人过了一会儿冷冷地回复到，比你好看。

　　赵婧妍笑出了声，陈少好可爱哦。宋清歌和赵倾云看了看她，她意识到失态，忙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天空是澄澈的淡蓝色，他在南边的某朵云下，阴着脸回复了那几个字，让她笑出了声。

　　她又随手拍了几张图片，陈慕没有再回她消息。

　　赵倾云起身接电话时，宋清歌拉着赵婧妍悄声道：“你姑姑跟你长得也太像了，她好美啊！”赵婧妍示意她噤声，“保密。”宋清歌点了点头，心中无比感激，赵婧妍竟然带她来赵倾云的家。

　　赵婧妍起初还担心赵倾云会骂她，谁想到赵倾云一口就答应了，还邀请宋倾歌来家里玩。要知道，赵倾云这个地方可不是谁想来就来的。赵倾云对宋清歌似乎格外青眼有加，她说道：“赵婧妍去做饭，不会做的话，去买。”

　　赵婧妍不满地撇了撇嘴，淡淡地“哦”了一声。宋清歌意识到自己已经来了半天了，她在云南买的礼物，赵倾云也收下了，还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了，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她起身说告辞，赵倾云挽留道：“吃完饭再走吧，随便把赵婧妍也带走。”

　　宋清歌看了看那边气鼓鼓的赵婧妍，笑道：“那姑姑休息会儿，我帮婧妍做饭。”赵倾云点了点头，回了卧室，给两个女孩留了欢乐空间。

　　宋清歌厨艺好，赵婧妍也就是帮她打打下手。宋清歌做事精致，每道菜的摆盘都很有讲究，赵婧妍更加赞赏。

　　但赵婧妍有些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道：“清歌，你一定不能跟人说，韩少也不行。”宋清歌道：“知道，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才不会让他知道。”

　　“对了，为什么也不能提陈少？刚是他在给你发消息吗？”宋清歌一问，把赵婧妍吓得不清，她看了看赵倾云没出来，才道：“保密。”宋清歌微微一笑，没有再问。她来之前，赵婧妍说了两个要求，一是保密，二是不能提陈慕，想来自有道理，遵照就行了。

　　赵婧妍想了想，问道：“清歌，你和韩少公开出席过什么重要的活动吗？就是说，别人会知道你和韩少关系的那种。”宋清歌不知赵婧妍何意，但她失笑道：“你天天说我是你女神，有你这么不走心的吗？我每本书的最后一页，都是韩少作的后序，署名韩泽旭。”

　　“啊？”赵婧妍有些错愕，说笑道：“那我买的都是盗版书吗？”她是没注意过书的后序，竟然都是韩泽旭写的，那么，姑姑很可能是因为韩少的缘故，对宋清歌另眼相看，要知道她平日不见人的，更不会如此平和。赵婧妍很清楚，自己的面子在姑姑这里不值一提。

　　果然，这里不能提姓陈的，而和姓韩的有关的人和事都能受到照顾。至于，其他周吴郑王的姓氏，也很少有机会进来。

　　赵婧妍和宋清歌离开时，心情沉郁，心事重重。宋清歌问她怎么了，她说想回爸妈家看看。在路口和宋清歌分别后，赵婧妍又折了回去。

　　赵婧妍去而复返，赵倾云似乎毫不意外。赵婧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姑姑，我在苏州遇到姓陈的了。”

　　赵倾云淡淡道：“是吗？”

　　“你只说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却从来不告诉我原因。”

　　“我说的你听过吗？你要是肯听，就不会跑到苏州去了。”赵婧妍的叛逆期太长了点儿，赵倾云早就见怪不怪了。

　　赵婧妍肯定道：“只要你肯说为什么，我一定听。”

　　赵倾云不以为意，说道：“没有为什么，就这样，你要是跟姓陈的有什么牵扯，就不要再叫我姑姑。”

　　“那姓韩的呢？”赵婧妍不依不饶，要得到一个答案，赵倾云语气平淡道：“回去看看你爸妈吧，还有你哥哥，都很想你。”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了！”赵婧妍转身跑了，赵倾云看着阳台上柔嫩的小花，有南风来拂花拂面而过，悠长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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